淺夏不動聲色,卻是猛然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兒迅速地在她的口中瀰漫,一下子,便刺激到了她身上所有的神經,特別是一雙眼睛,明顯地比先前清明瞭許多,整個人的身子,也是微晃了晃。
幻術!
淺夏垂了眼瞼,沒想到這個皇甫定濤所修習的秘術,竟然也是幻術?幻術?她有多久沒有想到過這個詞了?自從在穆流年的口中得知了這種方法,還可以用另外一個詞彙代替之後,她便一直在迴避着幻術這個詞彙。
催眠術,雖然是聽起來有些簡單,卻是比幻術這樣的字眼更讓她喜歡,至少,在她看來,催眠術更像是一種普通的心理暗示,而非是什麼邪術。
淺夏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穆流年年也出來了。
事實上,他剛剛就站在了淺夏的身後,門是開着的,淺夏有些僵硬的身形,自然是讓他看了個真切。
“你沒事吧?”聲音很輕,也很低。
淺夏搖搖頭,“快好了嗎?”
“快了。屋子裡的藥味兒太重了。我陪你到院子裡走走。”穆流年一個眼神也沒有給那邊兒的皇甫定濤,直接就拉着淺夏的手,下了臺階兒,走在了院子的甬道上。
夏季的陽光太盛,穆流年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青紙傘,遠遠看去,上頭似是一幅青墨煙水畫,清淡疏冷中透着濃濃的詩意文雅。
皇甫定濤的雙脣緊緊地抿着,事實上,自從穆流年一出來,他臉上的那抹好壞難分的笑,便不見了蹤影。反倒是神色越來越陰暗,穆流年對他的無視,讓他的心底,瞬間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被辱的感覺。
雖然那個青衣男子,看起來其貌不揚,可是周身的氣勢,卻是不容忽視。僅僅是站在那裡,渾身上下便有着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強者氣度。
而先前他在屋內看到這個人時,也不過就是覺得此人沒有什麼太強的存在感,想不到,前後不過才這麼一會兒,竟然是有了如此大的差異。
一個男人,既能讓人覺得他沒有什麼存在感,又能突然強悍到了讓人無法忽視且心底生畏,這樣的男子,怎麼可能會是普通人?便是江湖上的那些有名的煞神們,也未必有此強大的氣場,和調整自身氣息的本事。
特別是現在,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兩個人的背影竟然是出奇的般配!
一想到了穆流年從頭到尾,連看也未曾看自己一眼,皇甫定濤心裡就有些不舒服。自己長這麼大,何曾被人如此無視過?
淺夏與穆流年慢慢地走着,兩人的身形離的很近,穆流年察覺到了淺夏對他的那抹疏離,似乎是淡了幾分,只不過,仍然是有些彆扭的感覺。
“淺淺,你在生我的氣?”
淺夏挑眉,“沒有。小心這個皇甫定濤,他也是擅長幻術之人。想到,他所修習的秘術,就是這個了。目前爲止,我還沒有發現其它的。若是你和哥哥單獨對上了他,一定要千萬小心。莫要被他給催眠了就是。”
“與你相比如何?”穆流年一聽說這個皇甫定濤竟然是也精於此道,倒是有些意外的同時,更有了幾分的擔心,“剛剛你可是險些被他給催眠了?”
“沒錯。不過,他只是修習了幻術的一些功法,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至少,他的眼睛沒有問題。跟我比,還差的遠了。”
穆流年知道淺夏素來不喜張揚,不喜誇大,她說及不上她,自然就是及不上。
“淺淺,那若是我們將皇甫定濤制服以後,你可能在他的身上使用秘術?”
“自然可以,沒問題。”
穆流年一蹙眉,“可會對你的身體有什麼影響?比如說,會不會引起他的反噬?”
淺夏猛地擡頭看他,“你該相信我。於幻術一道,我自認如今天下,能超過我的人,惟有一個。”
“一個?”穆流年挑眉,以爲她說的人是雲蒼璃。
“對,一個。皇甫定濤的師父,蒙天。”淺夏說完,便止了身形,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而此刻,淺夏卻是完全沒有這種感覺。總覺得他這院子裡的蓮花,怎麼就有了幾分的怪異?
淺夏再轉頭看向了正屋的方向,廊下的那株桃樹,依然是枝繁葉茂,翠綠的葉子,倒是讓人有了一種清涼之感。
“你有沒有發現我們這次來,他這院子有什麼不一樣了?”
此處本就只有他二人,而淺夏此時的聲音又是刻意壓得極低,可見其小心。
穆流年不着痕跡地四處看了一眼,略一垂眸,“的確是有些不一樣了。不僅僅是院子的陳設、花草,便是這感覺,也有些不同了。這院子裡的氣息,似乎是有些陰涼。”
“不錯。這可是有些不對勁呢。”淺夏脣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就此揚起,落在了仍然坐在了那裡的皇甫定濤的眼裡,只覺得淺夏的這一笑,分明就是有了幾分的挑釁和輕視!
淺夏緩緩地轉回頭,對於皇甫定濤投過來的有些敵意的視線,則是恍若未見。
三人看桑丘子睿的臉色好了些,正要告辭,便聽說是宮裡來了旨意,請桑丘子睿去大廳接旨。
如此,三人只能是留在這裡稍等片刻,皇甫定濤,倒是藉着這個機會,好好地打量起了雲淺夏和穆流年。
對於他如此不禮貌的行爲,淺夏微微蹙眉,“桑丘公子名滿天下,文才武略,皆是出類拔萃。想不到,竟然是還有一位師弟。只是不知皇甫公子與桑丘公子,可是有着十幾年的同門情誼?”
皇甫定濤被她這麼突然一問,倒是愣了愣,隨即笑道,“雖然是做了十幾年的師兄弟,可真正待在一起的時間,怕是不會超過三年。”
淺夏點點頭,作了然狀,“哦,原來如此。難怪你們會有如此大的差異。”
話落,便低眉順眼地往雲長安的方向略靠了一靠,而穆流年則是一個沒忍住,或許是壓根兒就沒想忍,直接就笑了出來。
雲長安也在穆流年笑出聲之後,也彎了彎脣角,有些寵溺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這個妹妹,不說話是不說話,一開口,便是犀利地很,罵人不帶髒字,也的確是厲害!
皇甫定濤的嘴角抽了抽,臉色陰鬱得幾乎就是要下起雨來一般!
桑丘子睿是名滿天下,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之才,而他卻是與師兄大不相同,那自己成什麼了?這不是擺明了就是在罵他是個一無是處的無用之人嗎?
皇甫定濤磨了磨牙,心裡頭將雲淺夏給罵了不下百遍,這丫頭怎麼這般地牙尖嘴利?看上去是個性子清冷寡淡的,想不到說話竟然是這般地毒舌?
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地罵他,而且還是拐着彎兒罵的,偏又好像是人家姑娘無意的!可是,皇甫定濤就是知道,這個雲淺夏就是故意來擠兌他的!
雖然心中有氣,可是皇甫定濤也不傻,人家又沒有點明瞭說他,他總不能自己還上趕着去承認自己是個一無是處之人吧?
恨恨地哼了一聲,皇甫定濤扭了頭,意有所指道,“如今這世道果然是讓人有些摸不透了,你說是不是,雲小姐?”
淺夏不知他要說什麼,不過想來定然也是沒有什麼好話,笑笑不語,微微彎起的眉眼,看起來心情倒是極好。
“怎麼?雲小姐不贊同在下的話?”皇甫定濤纔剛剛被她拐着彎兒地罵了幾句,如何肯就此罷休?這是非逼着她要說出個所以然來不可!
“並非是小女子不贊同公子的話,而是小女子不明白公子在說什麼,自然也就無從回答。”
皇甫定濤的眼神一暗,好一個聰明的丫頭,這是知道自己定然是會出口爲難,所以不願意再接自己的話茬了?只是,你既然是得罪了本公子,又怎麼可能讓你好過?
“在下所指,自然就是世風日下。難道雲小姐就一點兒感觸也無?”
淺夏眨眨眼,“小女子甚少出門。此次也是因爲傷病養的差不多了,所以哥哥要護送小女子回京拜見長輩,而途中卻是偶遇了桑丘公子,如此,纔會耽擱了下來。”
皇甫定濤心裡頭這個恨呀!
他原本就是想着利用這個,來將淺夏一介女流,竟然是跟着自己的表哥自處遊逛,簡直就是一點兒矜持也沒有,如何自認爲大家閨秀?但凡是個好人家的姑娘,就斷不會如此。
可是沒想到,雲淺夏還沒應,就先用了幾句話,將他後頭的話給堵死了,一時,皇甫定濤覺得自己的心口處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雖然是不重,沒有什麼分量,卻是讓他幾乎就是有些上不來氣兒,快要憋死了!
只是,皇甫定濤也不蠢,一雙好看的鳳眼烏溜溜地轉了一圈兒後,笑道,“回京麼?只是,在下竟是不知,從安陽城這裡離開,竟然是要去允州?這借道允州回京,豈不是繞了遠了?要知道,這樑城在安陽城的正北方,而這允州卻是在安陽的東邊兒。雲小姐,這似乎是有些說不過去呢。”
皇甫定濤說完,便好整以暇地看着雲淺夏,似乎是在等着看她會有何反應?
既然是說要回京,可是這行程豈不是有些不通了?
“有勞皇甫公子費心了。只因家兄接到了舅舅的來信,說是方家伯父的身體突染急症,故而,當初我與兄長離開安陽城時,走的急,連聲招呼也沒打,便直接去了允州。不想纔出了允州,便又遇上了桑丘公子。”
淺夏說的不徐不急,而且表情仍然是恬淡的模樣兒,真真是讓皇甫定濤看了,有幾分的氣惱了!
這丫頭怎麼就總是這麼一番雲淡風輕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個半仙似的,這也太無趣了!
淺夏這話說完,便聽得簾幕響動,桑丘子睿和長風一前一後進來了。
“我本來還在納悶兒,可是我何處得罪了雲小姐。如今才知道,原來是因爲方大人重疾之事。倒是我誤會了雲小姐了。”
“桑丘公子客氣了。如今,既然無事了。哥哥,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桑丘子睿的臉色微凝了一下,緩聲道,“也好。剛剛我去了外頭接旨。皇上已經準了祖父請退的摺子。父親已經是靜國公了。怕是這兩日,前來恭賀之人較多,怕是府上還要辦上幾桌宴席,到時,還要請幾位賞臉,一定要來。”
淺夏的眸中閃過一抹亮光,這桑丘子睿接了什麼旨,礙着他們什麼事兒了?何必要故意說給他們聽?
“自然!桑丘公子有請,在下自然是沒有不來的道理。如此,那我們兄妹就先行告辭了。”
“好,長風,替我送送幾位貴客。”
“是,公子。”
幾人出了院子,皇甫定濤的臉上又有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笑意,然後衝着裡間兒喚了一聲,“小狼,出來。別忘了誰纔是你的主子?怎麼這般地沒有規矩?”
桑丘子睿睨他一眼,眼神略有些冷,“你剛剛故意招惹她了?”
沒有指名道姓,可是皇甫定濤也知道他說的那個她是誰。
“怎麼?不過就是說幾句話,也讓你容不得?你剛剛可是沒瞧見,陪在她身邊的那位青衣公子,可是與她拉着小手呢!我才只是問了幾句話,算得了什麼?”
皇甫定濤說着,眼睛則是緊緊地盯着桑丘子睿的俊顏,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臉上發現些什麼,比如說失望、激動,或者是生氣的情緒等等。
不過可惜了,桑丘子睿除了一臉淡然,竟然是沒有一點兒其它的情緒。
“呿!我還以爲你有多喜歡她,鬧了半天也不過如此。我瞧着那個青衣公子對她倒是寵溺的很,而且,那雲淺夏待他的態度,似乎也與旁人不同。師兄,不是我打擊你。你若是再不出手快一些,怕是這美人兒,就要落入別人的懷裡了。”
桑丘子睿瞪他一眼,眸光犀利冰寒,“小心說話!她是我的,註定只能是我的。現在不過是因爲她還沒有記起我來罷了。等到哪日她突然恢復了記憶,那麼,此生能相伴她左右的,便只能是我。”
皇甫定濤被他這一眼給瞪地好半天沒有回過神兒來。
等到好不容易想到了要說的話,卻發現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和一隻大狼狗了。
“恢復記憶?什麼記憶?難道他們之前見過?”
皇甫定濤的眼珠子轉了轉,伸手支了下巴,“這麼說,他們之間倒是真有緣分?是師父給他推算的?嘖嘖,看來,我倒是應該多找機會去接近接近我未來的師嫂了?”
“師弟,好奇心有的時候是會讓人丟掉性命的。”
裡間兒傳來的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怎麼聽也不像是一箇中了碎心蠱之人會有的狀態。
皇甫定濤打了個激靈,知道他的這位師兄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兒。而且,認識他這麼多年,幾乎是沒有什麼是真正地能讓他在意的。即便是現在的所謂桑丘家族,對他而言,亦不過就是一個閒來無事,拿來打發時間解悶兒的地方罷了。
別人不知道,可是皇甫定濤是知道的,他的這個師兄,志不在朝堂,更不在權勢!可是偏偏就有像是桑丘子赫那種不怕死的人,三番幾次地來找他麻煩。
若不是將他逼得急了,他也斷然是不會想出這一系列的法子,直接就將他們連根拔起了!
皇甫定濤看了一眼裡間兒,“你打算一直留在桑丘府,做你的靜國公世子?”
“與你何干?”
皇甫定濤的樣子有些嫌棄,“喂!你也差不多一些!好歹我也是你的師弟吧?你擺這幅樣子給誰看?你當我願意管你的事?再說了,這次若是沒有我,你怎麼可能會……”
話沒說完,迎面就過來了一道劍氣,皇甫定濤大驚,連忙側身避過,饒是如此,他一側的頭髮,仍然是有那麼幾根,被削斷在地了。
皇甫定濤愣了一愣後,似乎是真的怒了,起身大步跨出去了兩步後,似乎是被剛纔的劍氣所懾,又堪堪地止住了步子,在原地跺了跺腳後,一臉悲憤道,“好!桑丘子睿,你真是好樣兒的!哼!你當我願意管你的破事兒?我告訴你,如果不是師父說要我下山來助你,你以爲我會留在這裡看你的臉色?”
“不願意留下,你可以走。”聲音清清冷冷,沒有一絲的溫度,聽到了皇甫定濤的耳中,只覺得是無比的諷刺心涼。
“好!這可是你說的。桑丘子睿,只要是你別後悔就成!哼!爺還不信了,離了你桑丘子睿,爺還不活了?”
皇甫定濤負氣走了,屋子裡總算是消停了。
“公子,可要派人去攔一攔皇甫公子?”長風有些擔心,畢竟是公子的師弟,而且也是那位比較中意的徒弟,千萬莫要鬧的太僵纔好。
“不必。他不會走。”
長風擡了擡眼皮,見自家主子側躺在了牀上,闔着眼眶,知道主子向來是說一不二,也不再勸,小心地退到了門外,帶好門後,便吩咐了下人們小心服侍着,他自己則是去了小廚房。
公子的藥,可是絕對不能假手他人的,雖說是府裡沒有了二房那一脈的人搗亂了,可是世事無常,且人心難測。指不定哪一日,就會有人再被外頭的什麼人收買,然後再做出一些於公子不利的事了。
沒有人知道,此時的桑丘子睿,臉色慘白中,還透着一絲的青色,藏於那錦被中的玉手,則是冰冷如雪,緊握成拳。
一頭銀髮,在那透過了窗格灑進來的細碎的陽光中,竟然是宛若那寶石珍珠一般,閃耀着盈潤且華麗的光澤。
嘴脣此時已是開始微微泛紫,額上的冷汗宣示着此時這具身體的主人,在承受着怎樣痛苦的折磨。可是這一幕,都被掩藏在了這間華麗的屋子裡,藏匿在了錦被之中。
三人出了桑丘府,並沒有急着回到小院兒,而是一起在街上慢慢地溜達着。
大街人,人聲鼎沸,穆流年與雲長安相視一眼,卻都只是笑了笑。
身後數丈之外,兩名人形有些鬼鬼崇崇的人,正不緊不慢地跟着。
“淺淺,你知道有人在跟着我們?”穆流年藉着淺夏在一個小攤前看首飾的時候問道。
淺夏有些吃驚地看着他,“果然有麼?我還以爲我會猜錯。”說着,還有些興奮地眨眨眼。
穆流年有些無法淡定了,合着這丫頭是猜出來的?再一想,她本就不會武,自然是不可能通過了內力和氣息來察覺到有人跟蹤。如此,倒是自嘲一笑,是自己太笨了些。
三人隨意地在街上晃了幾晃,穆流年擔心淺夏的身體會吃不消,她雖然是沒有真的中了一劍,可是和他們兩個比起來,她的身體還是太弱了一些的。
“要不,我們進去喝杯茶?”
說着,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茶坊。
“也好。妹妹也累了吧?總是這樣逛也不妥。若是不想進去,我們就坐馬車回去。”
淺夏搖搖頭,低聲道,“還沒有甩開這些人呢,怎麼也得再費些心思。”
“怕是我們甩開了,他們依然能找到我們。別忘了,知道我們住在哪兒的人可是不少呢。”雲長安輕嘆道。
“那又如何?他們若是去打聽別人,難免不會讓桑丘子睿的人察覺到,如此,想要解決掉這些尾巴,自然就容易地多了。”
雲長安的眉毛挑了挑,敢情這丫頭就是故意的!只是,她怎麼就能肯定,這些人不是桑丘府裡出來的?不是桑丘子睿派來的?
“沒有必要!”淺夏許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桑丘子睿現在的情形,還沒有必要來盯着我們。而且,他也料準了我們現在不會丟下他一個人如此這般,別忘了,你可是地地道道的醫者,他現在的狀況既然是你已經插手了,若是沒有令其有些起色,定然是就不會罷手的。”
“那會是誰派來的?”
“還能是誰?京裡頭剛來的旨意,我們就被人給跟蹤了,哥哥你說會是誰?”
雲長安的眉峰一緊,看到了穆流年微不可見地衝他點了點頭,“進去喝杯茶吧。正好也讓淺淺休息一下。”
這一次,雲長安沒有再阻止,三人一起進了茶坊的一處雅間兒,要了一壺上好的碧羅春,三七和雲風二人在門口一裡一外地守了,好讓三位主子放心地說話。
事實上,進了屋後,三人只是靜靜地喝着茶,許久未曾有人說過一句話。
雲長安的心裡是有些糾結的,他不明白爲何他們三人突然就引起了京城裡的關注。那些人又是衝着誰來的?是他們兄妹倆,還是穆流年?又或者,根本就是衝着淺夏來的?
雲長安不敢往深裡想,可越是不敢,便越是忍不住會去想。
若是果真是衝着妹妹來的,那麼妹妹怕是就真的危險了。想想妹妹的重瞳,再想想五年前皇上便對妹妹起了疑心。一旦是被人抓住了些許的把柄,怕是妹妹要麼是被逼着嫁入皇室,要麼,就只能是死路一條了。
雲長安的手心已經是開始出汗,也不知是熱的,還是有些後怕。族裡也不是沒有堂妹,可是與他血緣最近的,便是淺夏這個妹妹了。若是她出了什麼事,莫說是父親那裡不好交待,就是他自己這一關,就過不去!
相較之下,穆流年的神色倒是比較平淡,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會如此。若是沒有人盯上他們,反倒是不正常了。
不過,想想,先前自己將這些尾巴除去的法子,倒還真是沒有淺夏的法子管用且有效。
藉着桑丘子睿的力量,將這些尾巴除去,既不會引人生疑,而且還是再正常不過。畢竟,他們是桑丘子睿請來的貴客,特別是雲長安,還擔負着爲桑丘老太爺看病的重任,若是他出事,那老太爺怎麼辦?
不得不說,淺夏的心思較他而言,許是更爲縝密細膩,當即,看向她的眼神裡,便又多了些難言的情緒。
“妹妹,都是哥哥沒本事,不能好好的保護你,反倒是還要讓你處處受制,委屈你了。”
“哥哥說的哪裡話?反正我們雲家,在那人的眼裡頭,也是有些礙眼,既不能重用,又不能拔除,實在是有些頭疼呢。不過,比起長平王府來,我們雲家人的日子,算是好過的多了!”
穆流年苦笑一聲,“淺淺,何必又要扯上了我?罷了。我先讓人去引開他們,然後,我們再走後門出去。”
淺夏點頭,雲長安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難怪他會一直說要進來這裡喝茶,原來早就將退路給琢磨好了。
三人回到了小院兒沒多久,朱雀便送來了消息,桑丘子睿已經知道了有人在打他們三個的主意,已經派人出手解決了。
淺夏挑眉,“元初,你的人身手應該都是不錯的吧?不知道在桑丘公子的手下,能走幾招?”
穆流年輕笑,瞭然於心,“說吧,你的意思是全都放走,還是隻放一個?”
“全都放走,豈不是太便宜了那位?放走一個,已經是本姑娘的仁慈了。當然,也不能便宜了他,至少,也得弄個重傷什麼的吧?”
“放心。”穆流年說着,只是掃了朱雀一眼,朱雀便點頭道,“是,公子,屬下即刻去辦。”
看到穆流年不過只是一個眼神掃了過去,朱雀便能這麼快地會意了主子的意思,淺夏的心裡怎麼就覺得有些酸酸的。
“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元初的眼神,看來還真是很好用。”
穆流年的身子微微向前一傾,然後眸底含笑道,“淺淺可是想要喝醋了?”
淺夏的臉一紅,嬌嗔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直接就回自己的後院兒了。
穆流年倒是並未追過去,擡眼看看天色,對一旁的雲長安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再去洪縣看看了。”
“好,走吧。我有一種預感,今天晚上,我們絕對會不虛此行。”雲長安的眸底閃耀着幾分肯定的光茫,周身的氣勢,也是十分的強悍。
這一次,兩人將雲風和雲雷都留在了小院兒,畢竟因爲得知京城裡有人盯上了淺夏,自然是不可能就放她一人在此。而且,穆流年又暗中將青龍也留在了這裡,雖然他們只是出去那麼幾個時辰,可是誰能保證,這幾個時辰裡,就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呢?
兩人到了洪縣之後,沒有直接去亂葬崗,而是在離那不遠的一個小村莊落腳,兩人分了左右,開始逐一地對這個村子的住戶們查看。
因爲這裡離那處亂葬崗還算是比較近的,所以,兩人都懷疑那養蠱人藏在了這個村子的可能性最大。
沒過多久,潛伏在了亂葬崗那邊的人手就傳來了消息,再次有人出現,並且是扔出了一具沒有了心臟的屍體。
兩人對望一眼,心下大喜,總算是沒有讓他們白費功夫。
“往哪個方向去了?”
“回公子,看那人的身手,往縣城的方向去了。屬下已經派人跟上了。”
“走,去看看。”
待他們到了離縣城約莫有十里地左右的地方,便見一名黑衣人現身,“回公子,屬下追到了這裡,那人進去了。就是前面的這個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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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熬了蓮藕排骨湯,用的隔水燉的方法做的,我個人感覺還不錯,然後再裝入了保溫桶,中午時,姐姐打電話說媽媽吃了蓮藕和兩小塊兒的排骨,不過倒是把湯全都喝了。傍晚下班我去拿保溫盒,媽媽說味道淡了些,不過口感很好。看着媽媽滿足的眼神,第一次,覺得盡孝原來也是一件如此容易的事。今天碼完字,還差五分鐘十一點,馬上上傳,不然就會錯過審覈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