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轟然倒塌的照壁,誰都知道在劉延司這一擊之下,趙遠淮的結局會是如何,只怕是五臟六腑都被震碎了。
怒不可遏的袁無爲狀若瘋虎,狂吼聲中,龍焰天王刀連續滾動,身體終於逼近到了距離劉延司最近的距離,左拳虛握,十二拳天焰龍拳爆發擊出!
“呵呵,來得好!”劉延司夷然不懼,身形靈動中,眼中精芒四射,長戟被他狠狠一拉倒卷而回,“袁無爲,你們以爲打仗就是過家家?敢來一戰,那就要做好身死神滅的準備,你們蔡州做好這種準備了麼?”
“劉延司,今日不是你便是我!”袁無爲第一次真正勃然變色。
活了三十年,他還是第一次被如此囂張狂妄的角色羞辱,哪怕對方成名比他早,甚至在實力上也還比他高出一線,那又如何?
他無爲天王的名聲不是被人擡起來的,是靠他一刀一槍屍山血海中拼出來的,他要讓劉延司明白,蔡州袁氏不是別家,有資格獲得尊重!
龍焰天王刀配合着天焰龍拳的合縱暴擊,捲起無匹的罡風氣浪,壓着劉延司撲來。
劉延司也打起了性子,先前就一直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和袁無畏纏戰,但是一擊斃殺了趙遠淮之後,他此時的殺性也被徹底的激發了起來,此時的他只想和眼前這廝殊死一戰,看看對方究竟有何驕人資本敢如此放肆!
通體全黑的天羅王戟橫掃中連續抖動,整個長戟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幻化模糊姿態,這也是劉延司將自家的龍象般若功提升到了極致的表現,舉天之力,全數發動!
赤紅色刀浪同樣在空中不斷變幻着,從最初的赤紅演變成極致的紫紅,甚至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紫金色。
只有當兩股氣浪徹底撞擊在一起,才能讓周圍的人意識到這一擊的滔天威力。
猶如在空中激發了一場空氣地震,震動衝擊波呈無數個環形向四周輻射開來,洶涌的氣浪只是一瞬間就像下空的三座宅院徹底壓碎。
三座宅院在氣浪的擠壓下緩緩萎頓倒地,瀰漫的灰塵慢慢浮起,就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災難。
那枚通天環也在這個時候被捲入了氣浪中轟然炸裂開來,飛旋而至的一段環體狠狠的擊打在劉延司的左肩上,深深的陷入在劉延司左肩體內。
吐出一口血沫,劉延司滿不在乎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術法之力沿着經脈穿刺,細密的刺痛讓他意識到術法一脈果然還是有其獨到之處,哪怕他連運三重元力玄氣,也只能堪堪將那一絲刺勁封鎖在左臂的一處經脈中,但整個左臂卻難以在發揮作用,只有等到戰事結束之後再來慢慢化掉這一絲勁力了。
巨震之後的兩道人影都彈開數丈之外,懸浮在空中,遙遙對視。
兩人都在相互打量和評估着對方的實力,以便於採取下一步的對策和攻擊。
從表面上來看,劉延司似乎吃了大虧,嘴角溢血,還捱了一擊術法武器,袁無爲很清楚,宗師級別的術法武器不是表面那麼簡單,劉延司除非是晉級到小天位的高段濾丹期,否則就不可能無視這一擊。
不過袁無爲也很清楚對方的狡猾,不敢輕視。
這個傢伙巧妙的利用了雙方先前那一殊死一搏發動的元力對決,爆發出來的力道對通天之環的攻擊造成了很大影響,所以通天之環提前炸裂,使得其力道在擊中對方時已經被削弱了許多,所以袁無爲也不確定這一段通天之環究竟對對方能造成多大的影響。
而且對方在實力上的確要高自己一線,如果對方被通天之環的傷害不大的話,這一戰鹿死誰手還說不清楚。
就在劉延司和袁無爲還在遙遙相對,相互牽制着,評估再度一戰的結果時,東西兩門的局面也終於迎來了改變。
西門,袁無畏已經開始率領大軍入城,同樣,東門,柴永終於緊趕慢趕讓隨後幾軍步軍奔行着衝入了宋州城。
注意到對方後方各處街頭巷尾的士卒開始越來越多,雖然同樣自己背後的士卒也在迅速增長,但袁無爲清楚,論整體實力,此次自己帶來的蔡州軍還是不如淄青軍的。
對方兵力超過了三萬人,而自己只有一萬五千人,哪怕自己自信士卒的戰鬥力強於對方,但是這種倍數級別的差距,不是靠自信能彌補的。
如果說自己能夠搶在對方大軍入城之前,將對方這數百騎兵消滅或者攆出城去,那麼依託這一萬多兵馬,也許可以守城一戰,但是現在雙方如果要在宋城內展開街巷鏖戰,其結果就很難說了,而且袁無爲預估到,可能會對己方不利。
只是此時袁無爲也是騎虎難下,不提趙遠淮被眼前這個傢伙擊殺,現在雙方大軍都已進入城,誰也不可能退出,哪怕袁無爲知道家主其實並不希望和徐州方面徹底撕破臉演變成全面戰爭,他也相信劉延司也一樣會接到來自江烽的指令,並不願意和蔡州徹底決裂,但是此情此景,如果不鏖戰一場,何以解決這個局面?
再說了,不打一仗,又如何能向對方證明,己方有力量有決心一戰來捍衛己方的利益?
想到這裡,袁無爲心中執念更爲通透,既如此,那就再來一戰!
龍焰天王刀與天羅王戟再度絞殺在一起,不過對於袁無爲和劉延司來說,隨着袁無畏和柴永的到位,他們兩倒是可以徹底放開一戰,而無需擔心麾下軍官們失去了指揮。
看見劉延司與袁無爲打得如火如荼,柴永內心也是萬般羨慕,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的任務,劉延司可以放手,他卻不行了。
雖然他很想斬殺袁無畏,但伴隨着入城軍隊數量越來越多,他需要分配佈置,在各條戰線上展開進攻,在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如果淄青軍都無法取勝的話,那他們就真的難以向郡王交代了。
各軍都有自己的指揮使,在柴永的安排部署下,迅速沿着宋城順城大街向兩翼展開。
和蔡州步軍相比,完成了換裝的淄青步軍,明顯氣勢更足。
清一色的皮甲,軍官均有鐵葉甲和術法鎧甲護住要害部位,統一的武器,更爲難得的是專門的強弩都作爲步軍加強部隊已經配備到了每個軍。
這種強弩都中每個士卒人手三具強弩,每一名弩手配備一名輔助弩手,專門負責上弩,密集掃射之下,可謂無敵。
尤其是在面對蔡州軍的密集衝鋒或者在關鍵地段淄青軍需要發起衝鋒時,先以盾手護衛,然後再以強弩手定點掃射,幾乎是無往而不利。
這種有針對性的打擊使得蔡州軍吃足了苦頭,雖然蔡州軍也有強弩手,但是論強弩的威力,論強弩這種流水作業式的密集攢射手法,蔡州軍卻根本無法匹敵,所以遭受巨大損失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且淮右步軍早就開始對這種強弩手與攻擊步兵配合作戰戰術進行過演練,現在正好拿宋城巷戰來進行實戰演練。
柴永最終對上了袁懷慶,論少壯,自然是柴永兇悍,但是袁懷慶卻是老辣成精的角色,死死拖住了柴永,以便讓袁無畏能鬆開手腳,但是柴永也很快就發現了這一情況,立時脫離了戰場,保持着對袁無畏的壓制,並隨時做出應對反饋。
伴隨着淄青軍進入城內的兵力越來也雄厚,已經打得精疲力竭兩敗俱傷的劉延司和袁無爲也終於脫離了戰場,雙方的對戰更多的還是以士卒結陣巷戰來體現了。
兵力和戰術武器上的優勢開始顯現出來,蔡州軍不得不開始退縮,但是袁無爲和袁懷慶都很清楚,一旦被驅逐出宋州城內,那麼他們便在無復有與徐州談判的基礎,所以他們寧肯付出巨大的損失,也要牢牢守住西門這一段。
隨着戰事的推進,蔡州的術法部隊也開始進入城中進行佈設,並開始發起反擊。
當然,徐州方面的術法部隊也在同一時段進入,同樣也開始在一些地段配合步軍作戰。
只不過術法在防禦上的優勢更爲突出,這稍稍抵消了淄青軍給蔡州軍帶來的巨大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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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躺在病牀上的劉延司猛然坐了起來,連帶着旁邊伺候的丫鬟地上的藥汁都被打翻在地,“河東鐵騎突破了管城?”
柴永同樣是面色苦澀,手中捏着的信函顯得有氣無力,“樑軍在管城被繞襲的河東鐵騎襲擊,戰線崩潰,十萬大軍一夜之間盡墨,僅有三萬多人潰兵逃回中牟,幸虧樑軍在中牟設立了第二道防線,而河東晉軍因爲滎澤尚有樑軍一部威脅,未能追擊全殲競全功。”
中牟是汴州的門戶,可以說管城一戰之後,整個汴州已經暴露在了河東鐵騎面前,而滎澤根本守不住,只能說暫時起到了威脅河東晉軍的作用,只要晉軍調整過來,立即就可以把滎澤梁軍殲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