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霸嘆氣說:“此事我告訴畢總管,畢總管也不想見,不過最後看老熊發怒,還是給了老熊一個薄面,我們現在便去見畢總管。”
衆人說好,當下大家登上熊霸帶來的船,去往漕幫總舵。
座船逐漸駛向一個碼頭,熊霸說:“範學士,這便是槽幫總舵。”
範小見放眼望去,只見江面船來船往,碼頭人頭攢動,再向前看,一片片大寨密密麻麻相連,隱隱見到旌旗飄舞,刀尖兒反光。
顧安在讚道:“槽幫勢力果然不可小覷。”
雷行天說:“這天下第二幫名不虛傳。”
衆人棄船上岸,岸上有人迎接,一個身傳紫衣的漢子滿面帶笑向前抱拳,說:“畢總管身有要事,不能親自迎接,命小人迎接範學士,顧老俠客,雷大俠,公孫大娘,白少俠,耿少俠,衆位大俠,氣~”
他將衆人名號一一報出,最後想說“請”字,卻發現人數少了一個,當下卡住。
熊霸哈哈一笑說:“齊堂主,白少俠有要事不能前來,老熊卻是忘了告訴你了。”
齊堂主笑道:“本以爲要瞻仰白少俠人品風流,卻是無緣得見,衆位大俠請。”
衆人見他言語得體,禮數周到,都暗想這槽幫果然人才濟濟。
範小見抱拳說:“多謝齊堂主親自迎接,齊堂主請。”
衆人來到大廳,一個瘦削的老者居中而坐,見到衆人,站起來拱手爲禮,說:“老朽畢連城失迎,諸位好友恕罪。”
範小見見到這老者面色陰鷙,也抱拳說:“畢總管日理萬機,客氣了。”
那老者想是沒聽過這個詞,一愣舉手,說:“請坐。”
衆人落座,顧安在說:“我等冒昧前來,卻是正值貴幫主大喜,貴幫主英雄蓋世,終於覓得佳偶,實是可喜可賀。”
範小見也抱拳說:“貴幫主老有所依,同喜同喜。”
畢連城不陰不陽的說:“老朽替幫主謝過,衆位英雄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範小見滿心的不痛快,心說你還問有什麼見教?能有什麼賤教你?你已經夠完美了,來向你幫主賀喜,看你臉色怎麼象弔孝一樣?沒一點兒喜慶樣子。
其他人也是不痛快,顧安在也是強忍住,微笑拱手說:“鬼谷門少掌門、當朝宣武殿大學士、御賜《葵花寶典》總編篡,以後要和少林武當掌門坐而論道的少年英雄,領着我們這夥兒不成器的老弱殘兵,來給貴幫主賀喜,麻煩通報一聲。”
顧安在這挖苦之意甚濃,自己這夥人在長江南北也是赫赫有名的,範小見更不用提,先不說朝廷地位,就是江湖地位,你槽幫肯定不能和少林武當平齊,這話出去,大家一起看着畢連城。
不過畢連城依然臉上沒有一點波折,眼皮都沒眨下,緩緩說:“諸位英雄大駕光臨,老朽失禮之處還請多多擔待。”
他嘴上說諸位是英雄,還說多擔待,但是誰都看出來他既沒有把大家當做英雄,也沒有要大家擔待的意思。
耿二彪忍不住了,問:“我們來了,就問畢總管一句話,貴幫主見是不見?”
畢連城站起來團團拱手說:“恕老朽直言,此事確爲槽幫家事,不煩諸位英雄掛懷。”
此言一出,卻是再無餘地,只把顧安在氣得也老臉通紅。
耿二彪站起來說:“槽幫人多勢衆,原也不把我等看在眼裡。”
畢連城緩緩說:“耿少俠此言差矣,畢某在入槽幫之前,單人一劍,橫行江湖,卻也未曾怕過誰來。”
耿二彪跳出來,當堂一站,他個子不高,卻是一身十三太保橫練的功夫,自然就透着一股威猛氣勢,對畢連城說:“如此我就討教下畢總管的劍法。”
畢連城不動聲色,說:“老朽久不動武,早已荒疏,耿少俠免了。”
耿二彪看畢連城不肯下場,只好又回去坐下,滿腔怒氣,無從發泄,只聽“咔嚓”一聲,紫檀座椅被坐得粉碎,人卻在當地一動不動。
畢連城說:“給耿少俠換把鐵椅子來。”只把耿二彪氣得眼冒金星。
正在這時,外面有個少女的急躁聲音說:“給我讓開!”
話音未落,一個大漢被“登登登”推倒進廳來,一下子摔了個仰面朝天,衆人眼前一亮,只見一個紅衣少女闖了進來,這少女紅衣紅鞋紅頭繩,腰懸一把寶劍,垂下的穗子也是紅的,臉也氣得通紅,呼呼只是喘氣,頗像只生了氣的鬥牛,只是眼睛沒紅,所以並不十分相似,但是小模樣兒長得還是挺招人疼。
衆人靜坐屏息聽她喘氣,心中都是暗暗好笑,尷尬氣氛爲之一解。
畢連城滿面關心之色,問:“怎麼了侄女,誰又惹你生氣了?”
紅衣少女一跺腳說:“畢大叔,你爲什麼不勸勸爹爹,爲什麼爹爹要娶這樣一個女人?”衆人這才知道,這紅衣少女竟然是幫主藍萬里的女兒。
畢連城微笑說:“侄女息怒,你爹爹爲了你一直不娶,現在終於遇到一個喜歡的,這不是好事嗎?你應該替爹爹高興纔是。”
紅衣少女一擰眉毛說:“什麼好事!爹爹英雄蓋世,娶什麼女人不好,非要娶這樣的女人?”
範小見正色說:“姑娘此言差矣,照姑娘這麼說,那天下得有多少女人嫁不出去?又有多少男人沒有老婆,善哉善哉。”
紅衣少女頭也不回說:“你閉嘴!”
範小見說:“我我我~~~”
畢連城溫顏對那紅衣少女說:“如今衆多英雄在此,家事何不以後再談。”
紅衣少女又一跺腳:“以後,以後就晚了。”
範小見咳嗽了一聲,說:“這位姑娘,脾氣不要這麼大好不好,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好好商量,本學士請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紅衣少女扭頭氣呼呼看看範小見。
熊霸趕緊放緩聲音說:“大小姐,這位是當朝範大學士。”
紅衣少女輕蔑的一笑,說:“我叫藍波兒,怎麼了?”
範小見一愣說:“你叫什麼?蘭博?”
紅衣少女說:“對!藍波兒!”
範小見說:“呵呵,怎麼這個名字,你什麼時候演的第一滴血?”
話一出口,範小見覺得滿屋子象死一樣沉寂,轉頭四顧,大家都眼神複雜的盯着自己。
視線轉到藍波兒這裡,討好的朝對方一笑,卻發現對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兒更不對勁兒,範小見眨眨眼睛。
藍波兒緩緩的問:“你是問本姑娘什麼時候有的第一滴血?”
範小見腦袋嗡一聲,傻了,他終於明白爲什麼大家看他的眼光不一樣來了,怎麼衍生出這個意思,這古人也太能聯想了,表面看着正經,其實比自己還邪惡,要命的就是古人,現代人可能還不那麼在乎,當然也不一定,但是古人,何況還是拿着一把劍的!腦袋冒汗,已經來不及想下去了。
因爲思路已經被藍波兒的一聲怒斥硬生生打斷:“淫賊!”
範小見嚇得趕緊搖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什麼時候演的,不是有的!嗷~”
“嘭!”
範小見一下子蹦到門口,因爲藍波兒連人帶劍風一樣衝過來,然後寶劍一下子叮到了他坐的椅子上,紫檀木椅子被硬生生刺裂。
範小見摸了把汗,苦着臉說:“藍姑娘,其實你誤會了,我真不是那個意思,是演的,不是有的。”
藍波兒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寶劍斜指:“住嘴!淫賊!本姑娘有大事在身,以後再找你這淫賊算賬!”轉回頭,對着畢連城又說,“畢大叔,我不同意!你和我一起去勸勸爹爹!”
畢連城惡狠狠盯了範小見一眼,拱手說:“衆位英雄,實在失禮,此事以後再議如何?熊堂主,你代我招待衆位大俠。”
衆人眼見紅衣少女鬧成一團,其勢已不能再呆,加上範小見臨場發揮爆棚,只好灰溜溜告辭出去。
衆人出門,大家都儘量不看範小見,熊霸則強忍氣惱,想開口,又氣呼呼閉上。
範小見滿心內疚,只好和大家解釋:“其實我說的是電影,電影大家懂不懂,就是唱戲的,不同的是把光信號變成電信號,再變成光信號。”
大家都看着他。
範小見被看得寒毛直豎。
範小見眼睛轉了一圈,決定從薄弱環節突破,問耿二彪:“耿哥們兒,其實我不是那樣的人。”
耿二彪說:“我知道。”眼睛望着別處了。
範小見一想不對勁,便繼續做工作:“不是,你說你知道,那你說我到底是還是不是啊?你別說得不明不白的。”
耿二彪視線轉過來:“我知道。”然後眼睛望着別處了。
範小見腦門兒冒汗。
顧安在捋着鬍子沉思說:“我覺得這件事情不對勁兒。”
衆人都是一驚,把視線轉向了顧安在,範小見趕緊做呆萌洗耳恭聽狀。
熊霸問:“老英雄,怎麼不對勁?”
顧安在說:“熊堂主,你有幾天沒見幫主了?”
熊霸說:“昨天還見了,幫主喜氣洋洋。”說到這裡一驚,說:“不過畢總管怎麼沒有喜氣呢?”
顧安在說:“我看畢總管的意思是盼着我們這夥人趕緊離開。”
範小見說:“爲什麼?”
大家一起看着他。
範小見小手勢指指顧安在,賠笑說:“聽老哥哥解釋。”
顧安在說:“此事大爲可疑,我與藍幫主也早已相識,即使藍幫主不欲外人蔘與此事,也大可以見見我等,然後不讓我等參加就是了,沒必要拒人千里之外,藍幫主英雄豪傑,不至於如此小家子氣。”
衆人都點點頭,熊霸更是皺眉思索,範小見悄悄長出一口氣,顧安在含笑撇了他一眼。
突然,熊霸擡頭說:“不好!”
衆人一驚,問:“怎麼了?”
熊霸露出緊張之色:“我怎麼覺得這些天弟兄們調動頻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