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格先生回到自己的房間,洗完一個熱水澡準備休息,電話忽然響了,“你的牀頭有份東西,仔細看看。”那邊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號碼他也不認識。
溫格意識到什麼,馬上掀開枕頭。
果然,一隻淡藍色的信封安靜的躺在潔白的牀單上。如果在另一種情況下,這樣的信封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個美麗的約會,或一些比較曖昧的內容。
溫格哆嗦着伸出手,很快又把手縮回來,抱着腦袋仔細想了好久,纔打開信封。
裡面只有一張支票,金額處是空白,備註部分顯示,這張支票可的最高限額是五十萬美金。
誰的命能值五十萬!
溫格惦着這張薄薄的支票,他需要爲這五十萬去冒險嗎?
答案很明顯,不管他需要不需要,京都有個人的生命值這個價錢,而他必須去完成這個不可拒絕的使命。
卡爾先生住的京都早田私人醫院,是一家心血腦管專科醫院。院長早田佐治博士是日本心血腦管病知名專家,同時還擔任着京都大學醫學院的教授。
卡爾住的病房在住院部二樓,一間加特護的高級病房;房間裡隨時都有一位漂亮的女護士守護。
十二點剛過沒多久,良子接到一個電話,隨即就顯得坐立不安,緊咬嘴脣臉上泛起潮紅。
卡爾身體虛弱加上精神睏倦,十點左右就睡着了。
良子看看輸液架上的藥瓶,按照現在的速度,輸完這瓶藥液用不了半小時。她在房間裡轉了幾圈,走到病牀前把輸液夾調整了一番。滴注的速度明顯慢了,至少能堅持一小時。
十二點半,走廊裡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走到卡爾的病房門口停下來;隨即,響起輕輕的敲門聲“咯!咯!咯!”
良子正坐在卡爾的病牀前看書,聽到敲門聲站起來去開門。
可是,門外空無一人。
她走到走廊上向兩邊看看,除了蒼白的日光燈,沒有任何人的身影,與以往一樣死氣沉沉的樣子。
良子回到病房,關好門繼續看書。
兩分鐘過去了,走廊裡又傳來一串沉重的腳步聲,這次,又停在這間病房前,接着,又是三聲敲門聲“咯!咯!咯!”
良子小跑着來到門前,猛的拉開門。
外面依舊空蕩蕩的,鬼影子都沒一個。
良子叫了一聲:“誰?誰在哪裡?有人嗎?”
沒有人應答,她的聲音傳出去沒有多遠就消失在長長的走廊裡。
良子關好門,抓起病房裡的電話給值班室打電話。
電話裡傳來“嘟嘟”的忙音,這種情況下,不是值班室正有人打電話,就是電話沒放好。
良子一遍遍撥打着值班室的電話,突然!腳步聲又在門外響起來,並在病房前聽下。
“咯!咯!咯!”病房門響起三下敲門聲。
良子嚇得渾身發抖,牙齒咬得咯吱亂響。她看着房門慢慢站起來,靠着牆瑟瑟發抖,就是不敢走過去開門。
每個有年頭的醫院都免不了要有一些與鬼神有關的傳說。早田醫院是一家心血管醫院,心血管類疾病屬於死亡率比較高的疾病。所以,在早田醫院去世的心血管病人已有百人以上。
這裡最著名的一個傳說是,有位叫山下的曾經在這裡供職的醫生,因爲出車禍死在醫院門前。大約半年後有夜班護士說,她在半夜一點左右看到山下醫生從走廊裡走過,並且走進一間病房進去查房。
良子瞟一眼表,指針正好指向凌晨一點鐘。
“咯!咯!咯!”又是三下敲門聲。
“小姐,去開門吧。”卡爾先生忽然說話了。
“啊!”良子長長的慘叫一聲,被嚇得昏厥過去了。
傳說的後半部分是,每次被山下醫生查過房的病人,第二天無一例外都會去世。
房門被慢慢的推開,一個瘦長的影子投射進來。
“進來吧。護士小姐已經被你嚇昏了。”卡爾注視着病房門,安詳的說;“我這輩子有兩大遺憾,一是沒見過上帝,二是沒見過魔鬼。爲什麼還不進來?讓我看看魔鬼到底是什麼摸樣?鬼魂是沒有影子的,你不是鬼,是人。”
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走進病房,他的頭部被風衣的帽子遮住,整個臉部陷在黑影中。
“雖然你穿着高跟鞋,我還是認出你了。溫格先生,誰讓你來的?”卡爾按動旁邊的按鈕,病牀緩緩升起一些,把卡爾的上半身支起來。
黑衣人沒有說話,走到輸液架前拿出一支注射器,準備向輸液瓶中注射。
“唉……”卡爾長長的嘆息一聲;“溫格,你上當了,你們都上當了。”
黑衣人已經完成了注射,抽出注射器塞進口袋裡。接着退後兩步靜靜的站着,似乎在等待某個時刻的到來。
“我說,你們上當了。”卡爾伸出手臂;“瞧!半小時前,針頭就被拔下了。”
黑衣人吃驚的叫一聲,轉身要走。
“溫格,你以爲自己還走得了嗎?至少,不該從那裡走。”卡爾又嘆息一聲。
黑衣人剛衝到門邊,剛纔還陰森安靜的走廊裡忽然熱鬧起來。護士們的說笑聲,醫生的呵斥聲,病牀被推動的聲音,還有病人家屬的謝謝www。qb5200。Com聲。
“誰下的命令?哦,溫格先生,你一直受我的指揮。不會有人當面對你下指令。看,他們考慮的多麼周全。即使你失手了,也不會牽連到別人。”
黑衣人迅速關上房門走到窗戶前把窗簾拉開一條縫。接着,他把整個窗簾都拉起來。
窗簾後面赫然是一堵牆,這間病房根本就沒有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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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卡爾大笑着坐直身體,指着黑衣人;“溫格,太可笑了。我如果早知道你如此愚蠢,根本就不會出那麼高的價錢僱傭你。”
黑衣人已經在病房裡轉了一圈,沒有找到別的出口。他掀起帽檐,果然是溫格。
卡爾滿意的點點頭:“坐下吧,很快就會有人來了。在此之前,讓我們開誠佈公的談談,好嗎?”
“爲什麼是陷阱?”溫格點點頭,手**衣兜。
“我勸你別用那玩意兒,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卡爾不屑的說。
“爲什麼?你早知道我要來?”溫格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放在卡爾脖子旁。從這個位置,他至少用三種方法可以讓人在三秒鐘內停止呼吸。
“我嗎?當然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卡爾看看溫格的手,不在意的笑笑;“他故意讓你們知道保羅沒死,並且落在他手裡了,是嗎?”
“是不是故意……我不知道,保羅一直沒有和我們聯繫。”
“應該錯不了。”卡爾咂咂嘴;“你們不得不來殺我,他就是這麼聰明。今天晚上他來看我時,說:卡爾先生,今天晚上可能會發生一點小小的意外,有人要來殺你。瞧,你真的來了。”
“你是說那個可惡的中國人?”溫格猶如困獸一般,眼裡冒着兇光。
“還能有誰?下指令的是個笨蛋!”卡爾不滿的說;“你一來,我最後一條退路也就斷了。從現在開始,我只能跟着他賣命。還有你,溫格先生,如果你想活着離開日本的話,最好把你的手拿開。你應該相信我,也只能相信我。這間病房裡有監控設備,你的一舉一動都在被人看着呢。”
良子小姐呻吟一聲睜開眼睛,“啊!”的一聲大叫着跑出病房。
淒厲的叫聲,響徹早田醫院。
渡花琴酒屋。
祝童與鬆井平志正在下一盤圍棋,他們已經下了四盤,鬆井平志滿臉倦怠,客人不走,作爲主人總不好不陪着。
鬆井平志棋風細膩穩健,祝童對上這樣的對手少不留神就是個一敗塗地的局面。也許是鬆井平志不適應祝童大開大合的兇猛棋風,也許是爲了給客人留點面子,兩人廝殺到凌晨一點半,竟然勝負各半。
春子和於藍是兩位合格的看客,觀棋不語一派淑女兼君子風範。難得的是,她們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意思。
春子的手機響了,她聽完湊到祝童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不下了,知道你一直在讓我讓得很辛苦。”祝童推枰而起;“時候到了,平志君,可有興趣去早田醫院一趟,把卡爾先生接過來。”
“這個時候。”鬆井平志揉着眼睛說;“卡爾先生的身體允許嗎?”
“他根本就沒病。”祝童嘿嘿笑着:“他是在演戲呢,就是有病現在也全好了。”
“你說的今天晚上京有事發生,是卡爾先生?”
“剛纔,有個刺客進入卡爾先生的病房。”
“刺客!卡爾先生遇刺了?李先生,你早知道,是不是?”
“大概差不多。”
鬆井平志沉吟片刻,嘴角浮起與祝童一般的笑紋;“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導演。我猜,刺客大約是溫格先生吧?”
“這是你說的,我可什麼都沒做。”
“難道早田醫院沒有你的人?”
“平志君,這裡是日本啊。”祝童兩手一攤;“我倒是想做點什麼,所以才請平志君派人派人把卡爾先生接過來,並且儘快把他送到上海。”
“早田醫院真的沒有你的人?”
“有一位護士小姐,春子小姐用五十萬日元僱她幫點小忙,包括給我們報信。”
“你就不怕卡爾先生真的被刺客殺死?”鬆井平志比較擔憂卡爾,下午去醫院探視時,卡爾滿臉滿身的憔悴,不像是裝病。
“那樣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一。可我覺得,卡爾先生既然能裝病,就不會輕易被人幹掉。他還欠我一大筆錢呢。至於溫格先生……我相信他不是個傻瓜。見多識廣的人更知道敬畏,前FBI特工們最識時務。‘前’的意思,就是已經退休了;現在是廢物再利用,沒有做殺手的資格。”
鬆井平志馬上招呼兩個渡花琴的夥計去早田醫院。
不過半小時時間,渡花琴的夥計就把人接回來了。
兩個,不只是卡爾先生,垂頭喪氣的溫格先生也跟着來了。
“我輸了。”鬆井平志也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剛纔,他和祝童打賭,如果溫格先生也跟着來了就算輸。
賭注是卡爾,鬆井平志也需要一位經驗豐富的高參,他想把卡爾留在身邊。
至於溫格先生,在他們看來是個誰都不想要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