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四日清晨六點,重慶江城醫院後的江岸上。
江小魚拖着疲憊的步伐從水中冒出來,他一身黑色水靠,臉上的傷疤糾微微顫動着。
過去的一夜,他親手幹掉了兩個來自墨西哥販毒集團的殺手,並把他們沉屍江底。
只是,跑了一個。
江小魚一向小心,特別是在這個階段,殺人這樣的事能不出手的絕對不會參與,不得不出手的時候,絕對不會讓第三者知道。
那三個來自北美的殺手體格強壯受過專業訓練,裝備齊全生命力及其頑強。溜掉的那個身中三刀,卻還是被兩個南方人救走了。
江小魚知道,這三個人一定從得到了確切情報,他們還拿着他的照片到處打聽。
從得到這個消息的那刻起,江小魚就沒有退路了。他必須出面,要不然,自己早晚會被他們害死。
江小魚從岸邊的石縫裡翻出個破皮包,換上一身棒棒的衣服,走上江岸大堤。
他摸出個手機,撥通煙子的號碼:“你現在哪裡?”
“哥哥,我找到他了,他……”
“死丫頭,你有完沒完!馬上回來,家裡出事了。”江小魚低吼道:“煙子,爲了個臭男人,是不是要讓清洋家跟着你沉江!他已經把殺手引到重慶了,你再追下去,江家村會失火的。”
“可是父親……”
“別管那個老不死的,聽他的話,你和江家死無葬身之地。”
江小魚憤憤的掐斷電話,拐進一條巷子。
巷子深處有一間出租屋,昏暗簡陋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嶄新的大牀,牀上躺着那個貓一樣的女子。
她蓋着單薄的浴巾,露出兩條雪白的長腿。
江小魚帶着滿身的腥味闖進房間,踢上門,撕開自己的衣服撲到大牀上。
五月二十四日上午十時整,開封龍亭。
潘楊湖內碧波盪漾,一艘高大的雙層龍舟在湖面上飄蕩。
井池雪美小姐與幾位官員摸樣的人坐在龍舟二層,伴着湖光山色,氣氛融洽的交流着。
今天,井池雪美小姐身邊多了位迷人的小姐,也許是位女士。她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柔媚味道,參加商談的官員們都禁不住被她吸引,興致越發高了幾分。
井池財團的名聲一向不錯,他們在上海乃至東南沿海有多項成功的投資案例。井池雪美小姐更是社交場上一顆明星級的風雲人物。
對於開封與參加談判的官員來說,與井池財團的商務談判可算是一樁從天而降的巨大餡餅。
不過十幾天的時間,井池雪美小姐已經敲定了兩家合資公司的框架。
一家是電子公司,一家是製藥公司;井池財團承諾投資二十億人民幣,並答應以土地入股的條件,給予合作者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按照市值,這兩塊土地的價值還不到這些股份的一半。
因爲都屬於國家政策鼓勵、地方政府財政支持的高科技企業;如果井池雪美小姐稍有不滿的話,這兩塊土地完全可以奉送。
可以想見的是,誰得到了這兩塊土地,也就成爲了井池財團的合資方,立即就會成爲一個身家不菲富豪。雖然那兩塊地如今還屬於開發區,但政府不可能成爲合資的一方。
爲了合資公司股權的歸屬,勢必會有一番較量。在坐的以及將要來的出席簽約儀式的官員中,很有些人已經開始謀劃了。
井池雪美小姐手裡還有兩塊更大的蛋糕,櫻花銀行與櫻花保險公司。
井池雪美小姐提出,爲了方便兩家合資公司的運營,申請在開封設立櫻花銀行的分行以及櫻花保險公司的分公司。並且,井池雪美小姐還暗示,這兩家企業也可以考慮合資。
在中國,外資銀行或保險公司多集中在北京上海廣州,或一些沿海城市,在內陸城市紮根的很少見。對於開封來說,井池財團的進入本身既是一件提升城市形象的大好事,對本地的經濟和稅收又有莫大的好處。
如果再引進井池財團的金融機構,更是一件錦上添花的大好事。
對於有資格與這兩家金融機構的合作伙伴來說,意義與利益更是大的不可估量。只不過,那是另一個層次的問題,開封本地沒有適合與井池財團合作的金融機構,基本上只有喝湯的份。
從井池雪美小姐一行抵達開封的第一天起,她就毫不掩飾對龍亭的喜愛,可是說是酷愛。不論談判又多忙,每天都要抽空到龍亭轉一圈。
她多次暗示,如果能在如此的美景內或附近修建一座別墅,將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言外之意,如果這個願望不能得到滿足,將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龍亭屬於重點保護文物,沒人敢批准在景區範圍內或附近修建別墅。但是,對停在龍亭水面的遊船卻沒什麼具體規定。
地方政府爲了滿足井池雪美的願望,以最快的速度設計了一艘超級龍舟贈送給井池雪美小姐。現在這艘只是樣品,正品比這艘要大一倍,上下三層,長三十米,寬八米,裡面的裝飾更奢華,那將是一座水上別墅。
同時贈與的,還有榮譽市民的金鑰匙。
今天,兩位地方主官親自出面接見井池雪美小姐,省政府的領導也將派人到場。
十一點整,這裡將舉行一個合資公司的簽約儀式,領導們將把這艘特別打造的龍舟贈與井池雪美小姐。
所以,今天得龍亭封園一天,周圍佈置了三層的警力。
王文遠趕到龍亭時,遇到的正是這樣的情況,他已經在外面等了整整兩個小時。
期間,王文遠用盡手段,要求本地同一系統的同行出面通融,甚至把電話打到了北京,依舊沒能踏進龍亭半步。
此時,藉助專業監控設備,他能從兩百米的距離外看到龍舟上的情況。
井池雪美小姐身邊的那個女子正是尹石麗,祝童似乎消失了,據本地同行的消息,確實有一位中年人與尹石麗同時到達,可是那個人一直呆在龍舟下層,與井池雪美小姐的隨行人員混在一起。
同一時間,上海浦東,望海醫院。
夏潔正和蘇娟商量辭退的這批醫生護士的補償事宜,忽然接到董事長秘書西蕾婭小姐的電話,請她馬上趕到到十三樓。
夏潔奇怪,祝童走後,西蕾婭小姐負責配合曲老億對望海醫院十層以上的改造工作,這個時候請她去有什麼要緊事?
但是,西蕾婭小姐的語氣很堅決,也很奇怪。夏潔只好放下手頭的工作,對蘇娟歉然一笑,匆匆走向電梯。
西蕾婭小姐早在電梯外侯着了,引着西蕾婭來到十三層中間。
因爲西方人忌諱十三這個數字,十三層曾經是醫院的監控中心和網絡信息中心。如今,這裡將被裝修成一個運動區。因爲時間緊,設備還沒有被拆掉。
夏潔走進的,就是原來的網絡信息中心的辦公室。
鄭書榕坐在外間,夏潔和他打個招呼走進內間機房。
“董事長,你回來了?”她驚訝的看到,範老正神情嚴肅的坐在電腦前看什麼東西,而在範老身後的,正是消失了二十幾天的祝童。
“夏姐,範老要去北京,麻煩您準備一下,親自陪範老走一趟。”祝童含笑對夏潔說。
“現在嗎?”
“對,越快越好。急救車就在停車場,你們馬上出發。你和鄭醫生要保證範老的安全。”祝童叫鄭書榕進來,交代道:“如果有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我。”
“這些東西不能擴散出去。”範老擡起頭,厲聲道。
“我不能保證。”祝童扶着範老的手臂蹲下身體;“如果情況變得很糟糕,它們將分批出現在網絡上。”
“影響太壞了,你負擔不起嚴重的後果。這是驚天大案,處理起來需要講究時間。”
“可是,我已經無路可退了。”祝童將一個移動硬盤取下來,放進一個黑色提包交給鄭書榕。
“範老,它不是病,是滋生在共和國肌體上的毒瘤。不早下決斷切除,只要它存在一天,就不會停止向外分泌毒素。”祝童誠懇的對範老說;“如果只爲自保,我完全有另外的辦法,比如說拿着它去找某些人談條件,比如對外放出一點,讓他們有所顧及知難而退。可是,我沒有那麼做。”
“好一副油嘴滑舌。”範老闆着臉,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欣慰。
“還有件事,我必須告訴您,‘桃花潭水’已經變成一個漩渦,請您心裡有數。”走到電梯前,祝童又道。
“‘桃花潭水’,你做什麼了?”範老停下腳步,他知道那潭水的深淺。
“一個來自美國的參議員對譚千熾先生的遭遇很關注,他希望譚千熾的基本**受到尊重。”
“美國參議員,是不是那個雷曼。”
“您老的消息很靈通。”祝童笑道。
“年輕人,不要玩火啊。”
“雷曼先生有關注的理由,譚千熾有綠卡。”
“我剛纔的話是,你不要玩火。”範老重複一遍,轉身走向電梯。
夏潔豎起大拇指,衝祝童搖三搖。
“對了夏姐,我有餘總的一些小道消息,您有興趣嗎?”
“餘總是誰?我不認識這個人。”夏潔在祝童肩膀使勁一掐,縮身閃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