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青色的、黃色的、黑白相間的……數不清的毒蛇從布袋裡鑽出來,吐着信子撲向祭壇方向。
井池雪美嚇得花容失色,鑽進葉兒懷裡不住的大叫着。
葉兒也沒見過這樣的陣勢,她也害怕;但井池雪美已經先表現了,只有咬牙用最大的毅力穩住心神。
蘑菇巖下一片混亂,江湖長老再也坐不住了,至少有上千條毒蛇近似瘋狂的攻擊着每個人。
奇怪的是,它們不攻擊清洋家的任何人。
老騙子祝藍與木長老還在照顧空寂大師,登時被弄了個狼狽不堪。
周半翁脫下外衣擰成一條繩棍,將身邊的幾條毒蛇積肥,氣得老臉通紅,怒道:“五品清洋難道要造反?”
灰衣僧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蘑菇巖下的衆人,高聲道:
“造反?半翁以爲江湖還是過去那個江湖?你們太自以爲是了。老騙子,二十多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對手。不用忙了,空寂大師已是毒火攻心,那火,還是幽靈神火,神仙也救不會他的性命。他享受了半輩子,此刻西歸算不得遺憾。空木大師振作點,您的願望馬上就能實現了,金佛寺新任掌門非您莫屬。秦家兄弟,請您老實點;曲老弟,你也同樣。我知道石旗門和逍遙谷的厲害,無意與你們爲敵。放心,我五品清洋並非不講道理之人,只要各位答應一個小小的條件,今天的事就當沒有發生?可是,你們兩個;”
灰衣僧人指着周半翁與祝藍,獰笑道:“半翁和老騙子必須死!祝門所有的人都必須死。”
他的目光轉向汽笛:“你的眼睛好了嗎?傻瓜,你的那些小伎倆老子早就看透了。空木大師一生精研藥理之術,他完全可以治好你和王老弟的眼睛。你可以放心的去了,四品紅火的弟兄們很快將奉神鉤王寒爲主。哈哈哈哈,想不到吧,五品清洋和四品紅火不會也不必退出八品江湖。”
汽笛是**湖了,只死死地盯着黑衣夫人。
煙子扶着黑衣老婦,心裡一時轉過不知多少滋味;有興奮也有驚喜,更多的是懷疑。
難道這樣就行了?殺掉這些人就能控制住八品江湖的龐大勢力?如果可以的話……
空寂大師已是委頓不堪,無處大師抱着他,不住聲唸佛。雪狂僧神勇異常,片刻間,近百條毒蛇死在他雙拳下。
最鎮定的要數祝藍,毒蛇雖然也圍住了他,卻不敢真的攻擊。他在蛇羣中快速移動,掏出七由散遞給大家,不斷地說:“本公司研發的新產品,各位試試。”
曲老億和秦可強漸漸收縮到蘑菇巖右側,將葉兒與井池雪美護在中間。他們都有同樣的心思,空寂大師明顯早被人暗算了,金佛寺的人的人也不可相信。
五分鐘過去了,衆人將七由散撒到身上,蛇羣漸漸平靜了,只在祭壇一米外遊動着。
梅葉出人意料的站出來,問道:“你說的小條件是什麼?”
“梅老頭想試試嗎?”灰衣僧人取出一個精巧的瓷瓶;“這裡面有十粒丹藥,空木大師給它們取了個很好聽的名字。忘憂丹。吃下它,我就放了你們。時間並不多,還有更厲害的呢。”
“忘憂丹,那是什麼?”梅葉問。
“這是空木大師特意爲你們準備的禮物。”灰衣僧人看着空寂大師,道;“只要不與我作對,就不會有任何痛苦。”
葉兒悄悄拿出手機,想給祝童打電話。她從未見識過這樣的事情,這些人,真的視世間法律爲無物?
曲老億看到了,搖搖頭,古板的臉上隱現出一絲略帶頑皮的微笑。
“時間到了,我給過你們機會了。”灰衣僧人等了片刻看無人理會他,用譏諷的口氣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我佛慈悲,卻不度頑石。阿彌陀佛!”
話音剛落,幽暗的梵淨山深處傳出沙沙聲。
曲老億凝神聽了片刻,叫一聲:“不好,上紅雲金頂。”
“晚了!”灰衣僧人冷笑道:“蛇君麻皮曾說,只要十分鐘,方圓十公里之內的蛇兒都會趕來。”
首先出現的是兩條水桶般的蟒蛇,背部漆黑,腹部金黃,身長都有七八米。
緊接着,不斷有或大或小的蛇從石縫裡、樹枝上鑽出來。空氣中充斥着濃重的腥臭的味道,數分鐘之間,蘑菇巖周圍聚集了不下萬條猛蛇。
老騙子祝藍氣得哇哇大叫,七由散似乎完全失去了驅蛇的效果。
它們不理會清洋家的人,與原來那些毒蛇回合後再次撲向蘑菇巖下。
秦可強與曲奇已經衝了出去,兩人把昂貴的紅木椅子拆了,每人手裡揮舞着兩隻彎曲的椅子腿,試圖從蛇羣中開出一條通道。
只是,衝出不到十米就陷入了蛇陣,最大的威脅不只是是那兩條黑色巨蟒,十幾條碗口粗細的蟒蛇“呲呲”叫着從半空出撲下來,牙齒尖銳行動迅捷,將兩位江湖高手弄得手忙腳亂。
不過半分鐘時間,曲奇已經兩次遇險。幸虧他以柔克剛的功夫聊的,才能從蟒蛇的纏繞中掙脫出來。
秦可強很樸實,每一招都在蛇羣中擊出桌子大小的一片空白,卻很快被蜂擁而來的蛇羣填滿了。
雪狂僧呼喝着衝了過去,舉着一張茶几在蛇羣中橫衝直撞。
“嘭!”的一聲,茶几重重的砸在最大的那條黑背黃腹蟒蛇身上,留下一條深深的缺口。
蟒蛇吃痛,暴怒了。蛇頭咬向雪狂僧的脖子,尾巴一甩纏向他的右腿。
雪狂僧哈哈大笑,任憑蟒蛇纏住右腿,張口吼出一聲獅子吼,立時讓身邊一米內的蛇羣委頓不堪。右腿橫掃,硬生生將蟒蛇踢成兩截。
葉兒緊張得手心出汗,又不知道怎麼幫他們。
井池雪美更是不堪,躲在川中宏與葉兒身後不住尖叫。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們周圍的蛇很少。
灰衣僧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老騙子,祝門秘藥也不過爾爾。圍好了,不要放走一個。”
八個黑衣夫人走進蛇羣,長長的菸袋鍋內的幽火健旺了幾分。她們不比剛纔的那些,個個身手敏捷。獰笑着注視着手忙腳亂的衆人,隨時準備偷襲。
葉兒忽然覺得腰間一輕,她以爲有蛇暗中襲擊,連忙用手去打,去打了個空。
“蘇姑娘,莫着急。”耳邊傳來一聲輕柔的聲音。
“啊!夫人……”葉兒禁不住叫道。
一絲的溫煦的笑容讓葉兒放棄了掙扎。
果然是祝紅,她從葉兒腰間取走的是鳳卓青羽,已經飄然而起;左手金針右手鳳卓青羽如凌波仙子踏進蛇羣。
鳳卓青羽青翠的鋒羽綻放成一朵蓬鬆的花朵,依次點向那八位黑衣婦人手裡的菸袋。
祝紅的身形太快了,蛇羣好像也捨不得傷害她,只對那詭異的幽火有幾分忌憚。
灰衣僧人暴怒了,抽出一隻細劍喝一聲撲下蘑菇巖。
“嘭!”的一聲,蘑菇巖下躍起一人,與灰衣僧人撞在一起。
兩人之間爆出一朵金光,灰衣僧人接連瞬間刺出十八擊,卻都被擋住了。
“嘿嘿,老雜魚,味道如何?”攔住他的卻是老騙子祝藍,鳳凰面具在他手裡似乎是一面華光燦爛的金色盾牌。
“是你?以前真小看你了?”灰衣僧人收起狂妄。
“那是,祝門秘術是越老越值錢。”老騙子似乎也不怕身邊的蛇羣,好整以暇地答道。
“再接這一招。”話音未落,灰衣僧人身體消失在細劍佈下的斑斑光點中。
老騙子叫一聲:“這次厲害。”
鳳凰面具的光芒忽的漲大,堪堪來得及護住他,叮叮咚咚的撞擊上已響成一片。
葉兒看得出神,猛然感到一陣尖利的勁風襲來。她連忙拉一把井池雪美低下頭。
“莫慌。”曲老億伸出手,捏住一節細細的劍刃。
“厲害,雜魚也是越老越臭。”兩人再次分開,老騙子劇烈的喘息着,右耳處血肉模糊,鳳凰面具已變得暗淡無光。
灰衣僧人也不好看,手裡的細劍只餘半截,左臂袍袖都不見了,手好像傷了,藏在身後。
祝紅已經解決了八個黑衣婦人,正到雪狂僧身邊,對老騙子嫣然一笑道:“謝謝師兄了。”
順手一輝,鳳卓青羽點在一條猛蛇的七寸處。
雪狂僧呆呆地看看祝紅,他沒有曲奇的柔功,急切間,金鐘罩的功夫來不及施展;剛纔那一下雖然勇猛,右腿也被勒傷了。
“曲奇跟我來;阿肯留下照顧空雪大師。”祝紅沒有停頓,鳳卓青羽連續閃爍,將曲奇身邊的幾條大蛇點倒,朝紅雲金頂方向飄去。
曲奇應一聲,一招橫掃千軍將身邊的蟒蛇擊退,跟着祝紅奔向紅雲金頂。
包括周半翁在內,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蛇羣在幾條巨蟒的帶領下,似一塊巨大的地毯跟着曲奇和祝紅向紅雲金頂游去。蘑菇巖下只留下有百十條垂死的蛇,對衆人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威脅。
秦可強扶着雪狂僧會到蘑菇巖下,木長老和祝藍連忙上前查看。
秦可強的身上還好,雪狂僧的腿上、腰間有四五處被蛇咬的傷口。
汽笛突然暴起,衝到萬步雲梯旁抱住黑衣婦人,嘶叫道:“你殺了我的薇兒,你殺了我的薇兒。”
黑衣婦人拼命掙扎,她被汽笛臉上瘋狂的表情嚇住了。
灰衣僧人皺着眉頭道:“汽笛,你……”
“啊……哈哈哈哈……”
汽笛抱着黑衣婦人躍下懸崖,放肆而狂放的笑聲在峽谷裡迴響、飄蕩……
衆人都呆住了,沒想到四品紅火的掌門人竟然選擇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雲佳法師和煙子都撲到懸崖邊呼喊着,灰衣僧人定定地看着空曠的峽谷,久久沒有任何動作,沒有說出半個字。
嫋嫋的笛聲從紅雲金頂方向傳來,葉兒被這熟悉而陌生的旋律喚醒。
這才發現,五品清洋的人正在離開,灰衣僧人也不見了。
煙子和雲佳法師,還在懸崖邊徒勞地呼喊……
緣寂師太也要走,曲老億上前攔住她,說:“師太請稍等,夫人要和你說幾句話。”
緣寂師太看看身邊,灰衣僧人和空木大師早就不知去向了。
紅雲金頂上,曲奇以一種怪異的姿勢佇立在虛空之中。
下面是萬丈深淵,他的身體距離紅雲金頂的巖壁有五米之遠。
蛇羣更加瘋狂了,前面蛇的被不斷涌上來的擠下向懸崖外;將要掉下去與後來的糾結成在一起,垂下一團團扭曲翻滾的蛇鏈;終於跌落進紅雲金頂的虛空中。
凡星道士與祝紅守在天仙橋兩側,把持着一根長長的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