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停到十五層,葉兒已是臉泛桃花,祝童緊繃的神經也鬆弛一點。
“不許這樣了。”葉兒搬開祝童按在停止鍵上的手。
祝童知道時間緊,在葉兒耳邊低聲道:“今天晚上不許下樓。”
不只黃海和程震疆帶來的人守在電梯口,還有曲老億、曲奇,和四位逍遙谷弟子。
七點四十分,蘇娟在秦可強的幫助下,將望海醫院內外所有的不相干的人都疏散;她上來和葉兒說了幾句話,也被祝童勸回家了。
晚上八點,柳伊蘭帶着五位蘭花弟子來了。
八點三十分,五輛噴着防暴隊標誌的警車駛進醫院大門。十九個荷槍實彈的年輕警官,在黃海的配合下取代先前的兩組人馬,在望海醫院主樓周圍構築起第一道防線。
九點,西蕾婭陪着雷曼回到望海醫院。
雷曼提出要見親愛的李醫生,祝童這纔想起來,雷曼先生似乎也處於危險之中。
可是,這個時間,祝童已經來不及找到能安置一位美國參議員的合適地方,只好從樓下分出一部分警力守在雷曼住的別墅周圍。
九點三十分,望海醫院主樓的燈光熄滅,整個醫院變得一片黑暗。與周圍的燈火輝煌形成鮮明的對比。
十點過去了,周圍沒有任何動靜。
十一點過去了,十二點過去了,還是沒有什麼意外情況發生。
黃海、祝童與曲老億坐在十五樓的監控室內,前面是四位受過專業訓練的警官,他們分爲兩組輪流盯着屏幕牆。醫院內外的監控設備都處於工作狀態,範西鄰派來的人還在幾個進出醫院的必經之處安裝了紅外夜視裝備。
譚千熾在十八樓,柳伊蘭和葉兒帶着九位蘭花姐妹負責看護他。
整個十八樓除了譚千熾沒有一位男性。柳伊蘭使用了一種八品蘭花獨有的秘術,能讓任何進入十八層的男人都無可遁形。
樓頂,有程震疆帶着兩位逍遙谷弟子和八位軍人負責。
即使這樣,祝童也絲毫不敢大意。
十二點三十分,一隻流Lang狗穿過圍牆下的出水口跑進望海醫院。
過了十分鐘,又一隻流Lang狗鑽了進來。
到凌晨一點,已經有七八隻流Lang狗從各個角落進入瞭望海醫院。
祝童感覺不對了,望海醫院裡面除了主樓前的廣場就是人工湖。新修的建築羣很乾淨,職工餐廳在主樓內,人工湖內的四座別墅只有啓用了三座,應該沒什麼吸引這些流Lang狗的東西。
曲老億也覺得那些狗很奇怪,可是負責外圍的秦可強說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那些流Lang狗都是自己溜達進來的。
接下來的,似乎方圓十公里內的流Lang狗都得到了什麼信息,爭先恐後地涌向望海醫院。人工湖周圍,犬吠聲此起彼伏。
祝童觀察着流Lang狗關注的方向,竟然是那座還沒啓用的閒置別墅。可是,秦可強檢查過那裡,什麼也沒有啊!
一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祝童心裡涌起強烈的不安,起身對曲老億說:“我下去看看。”
“雞鳴狗盜,徒亂心神。彆着急,再等等。”曲老億撫摸着光頭說;“讓下面的人多注意……”
“不對,我知道了,另一個要殺的人是雷曼。”祝童猛然跳起來。
雷曼的住的別墅就在空置別墅隔壁,其間只隔着區區三十幾米的水面。
殺掉雷曼,對祝童絕對是個重大的打擊。一位美國參議員,受他的邀請來上海看病,結果竟然在屬於他的醫院裡被人刺殺。這不只是一件爆炸性新聞,更是一樁十分嚴重的政治事件。
別的且不說,可以肯定的是,王向幀必將受到牽連……
雷曼住的別墅裡面只有雷曼的隨行人員和一位FBI安保人員彼得,以及西蕾婭小姐。之前,誰也沒想過雷曼參議員會是對方刺殺的目標之一。
望海醫院內所有的燈光幾乎同時亮起來,強烈的明暗反差讓狂吠着的流Lang狗羣安靜了。
樓頂,兩束雪白的光束射向雷曼居住的別墅。
秦可強首先破窗進入別墅,六位防爆隊員隨之趕到,從前後兩個方向破門而入。
曲奇也下去了,他帶着兩個人順着人工湖上的迴廊急促撲向別墅。
祝童還在十五樓沒有動,他兩眼死死地盯着屏幕;希望能儘快看到雷曼平安的消息。至少,蝶神的感應顯示,雷曼並沒有死亡。
兩條人影出現在別墅二樓平臺上,探照燈的光圈罩過去,是西蕾婭!
一個毛茸茸的人形怪物挾制只西蕾婭,被秦可強和三位防暴隊員逼到別墅平臺的一角。
祝童大驚,披着狗皮的人!那是個身材矮小的女人,她竟然披着狗皮,在衆多監控與監視者的眼皮底下進入瞭望海醫院,並且順利進入雷曼隔壁的別墅,又從水路潛入雷曼住的別墅。因爲一個祝童不知道的原因,她並沒有找到雷曼,而是摸進了西蕾婭住的房間。並且挾持了她。
流Lang狗正是發現了這隻“同類”的異常,才發生了騷動。
要不是祝童醒悟的早了一線,秦可強及時趕到,只要再耽擱兩分鐘,雷曼就完了。
對講機內傳來消息,雷曼先生平安。黃海對防暴隊員發出指令,讓他們在別墅內警戒,貼身保護雷曼先生的安全。
祝童鬆了口氣,看着秦可強和挾持着西蕾婭的人周旋。西蕾婭基本上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那個人剛纔沒殺死西蕾婭,就證明她不是個亡命之徒。
曲老億開始要求監控人員查看先前的監控錄像,查一下有幾隻狗進來了。
“二十一隻。”一位警官肯定地說。
“不用查了,我相信。他說二十一隻就是二十一隻,不會錯。”祝童說。
“你什麼時候認出我的?”那位警官轉過頭,撕下脣上的鬍鬚。
王文遠已經回到黃海的專案組,黃海去日本接譚千熾家人的時候,他就化妝進入瞭望海醫院。王文遠挑釁般看着祝童,對自己自己能在祝童的眼皮子地下晃了兩天而沒被發現感到愜意。
“就是你說話的時候。”祝童瞧一眼黃海。他負責審查進入十五層的警官的身份,一定早就知道了。
“小王的能力很強。”黃海拍着王文遠的肩膀笑笑,又對着對講機說:“二組三組保持警戒!四組注意!四組注意!檢查下面有幾隻流Lang狗!檢查下面有幾隻流Lang狗!”
祝童站起來:“王警官在,我就放心了。”
“你不能出去。”王文遠道。
“爲什麼?”祝童指着樓下;“西蕾婭小姐是我的秘書,雷曼先生是我的客人。”
“你也是目標之一。別墅周圍太空曠了,周圍至少有五座高層建築上可能埋伏有狙擊手。只要你出現,被狙擊的可能性超過五成。”王文遠很認真地說;“於公,我必須保護你的安全。於私,你如果堅持下去找死的話,我會很高興。”
“他們會處理好的。”曲老億說。他也不同意祝童下去冒險。
“狙擊手?太誇張了吧!”祝童不相信周圍會有狙擊手;“這裡是上海。在中國,很少有人能見過狙擊槍,更別提掌握狙擊技術的刺客了。”
“想要你的命的人並不是尋常小賊。黃處知道,我的狙擊技術就很不錯。”王文遠又指着屏幕上的秦可強說;“還有他,也是個高手。”
祝童無言以對,無奈地坐下了。秦可強是狙擊高手,他想到過,沒有確認過。在湘西張家界,蝶姨肩膀上的那一槍,估計就是他的傑作。那還是夜間遠距離狙擊,只是,王文遠是怎麼知道的?僅從表面看?
“十八隻!十八隻!下面有十八隻狗。”對講機叫了起來。
“再查!注意看水面。”王文遠想也不想就說。
十八隻,肯定不對。進來了二十一隻,去掉一隻,至少還應該有二十隻。難道還有兩個人裝成狗混進來了?那樣做的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雷曼所在別墅的平臺上,秦可強對西蕾婭說:“西蕾婭小姐不必緊張,她不會傷害你。”西蕾婭輕輕吐了吐舌頭,表示自己並不害怕。她只穿着一套輕薄的睡衣,修長白皙的脖子上抵着一頁鋒利的匕首。
“你真的這麼認爲?”女刺客藏在西蕾婭身後,以略顯暗啞的聲音說;“你不配與我談判,讓‘神醫李想’來。三分鐘之內看不到他,我就殺了這個洋妞?”
西蕾婭的身材比較高,將女嬌小的女刺客完全遮在身後。再後面,就是平臺上的矮牆。那是個死角,女刺客只露出一點帶着狗毛的胳膊,只要不動,秦可強就拿她沒有辦法。
“你是衝着二百萬來的,她不值那麼多錢。殺了她,你是死路一條。如果放了她,我可以讓你能安全的離開。”秦可強耐心地說。
“她是不值二百萬。”女刺客收回手臂,將利刃抵在西蕾婭後背;“我不相信你。神醫李想出面,我纔會放了她。”
“你是衝雷曼參議員的來的吧?據說,能接到這個懸賞的人需要具備一定的條件。你一定不是無名之輩。”秦可強悄然但緩慢地靠近着,表面上很難看他有絲毫的移動;兩隻腳也一直是穩穩地站在平臺考究的大理石地磚上。
“別耍花樣,你靠近一釐米,我到刀就刺進去一釐米。”女刺客很小心。
“我沒有動!”秦可強伸開雙臂;“瞧,我身上沒有武器。”
“對您這樣高手來說,沒有武器更可怕。你本身就是一件武器。”
“你認識我?”秦可強不敢動了;“我來上海不到三年,認識我的人並不多。我們見過嗎?”
“還有一分鐘。神醫李想再不出現,我就殺了她。”女刺客冷冷地發出最後通牒。
“好吧,你如果堅持不肯通融的話,不必等一分鐘了。神醫李想不會來,他在樓上,就是來也不可能在一分鐘內出現。你現在就可以動手了。你殺了她,我一定殺了你。一命換一命,很公平。”
十五層監控室,王文遠摘下耳機對祝童說:“你這位朋友很有意思。她的使命有兩個,或者刺殺雷曼,或者引你現身。”
“王警官的判斷不錯,你不能下去。”曲老億點着光頭:“西蕾婭小姐不會有危險。”
“曲老闆能確定?”祝童不放心地問。
“基本上可以確定。她用的是短魚刺。煙子小姐的身價,比西蕾婭小姐可高多了。”
“你認識她?”王文遠盯着曲老億問。
“年輕人,做自己的事。不該問的別問,不該操心的別操心,乃長壽之道。”曲老億陰沉着臉說。
“曲老億,你……”王文遠臉騰得紅了。
“我怎麼了?”曲老億敲着桌子道:“搞清楚沒有?下面還有幾隻狗?”
“十九隻!十九隻!確定,還有十九隻流Lang狗。”對講機傳出呼叫聲。
黃海呵呵笑着把王文遠按下去,說:“你答應過,不橫生枝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