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過午時,該安排客人用餐了。
謝家安排的車隊早已等候多時,安排各位客人上車又是一陣忙碌、客套,耽誤了十幾分鍾,浩浩蕩蕩的車隊才駛出西京機場。
雷曼參議員由謝騰龍親自陪同,謝晶陪着與井池雪美小姐和陳依頤、葉兒上了第二輛商務車,祝童只能由謝家輝陪着上了第三輛車。
謝家安排的酒店正是祝童他們上次住過的那家,在這個經濟欠發達省份,省會城市的高檔酒店也有幾家,管理卻參差不齊;這一家算是比較好的。
客人抵達後通過紅地毯進入裝修得富麗堂皇的大廳,在迎賓小姐的引導下步入餐廳。
酒店西餐廳也被謝家包下了,長餐桌上已經擺滿了美酒佳餚,就等着客人入席開吃了。
晚上有更重要的餐敘活動安排,真正的接風宴會是晚上。屆時,省市政府幾大班子將派代表出席。
謝騰龍還算善解人意,準備的是一個半開放的用餐環境。客人們可以自由組合,也不用按照禮儀,坐在一張餐桌上。
雷曼先生是美國現役參議員,本省很少有如此規格的外賓到訪,省市外事辦的工作人員已經等在外面了。他們需要與雷曼先生溝通,然後向上級彙報。上級領導回視具體情況與需要,安排相應級別的官員與需要與雷曼參議員見面。
王向幀尚未確定是否與雷曼參議員見面,這是個有點敏感的問題;如果沒有芬尼,似乎會好很多。祝童讓朵花轉告王向幀,這次,最好不要與雷曼見面。相信,王向幀接到祝童傳遞的信息,會想到一些不好明說的東西。
等在外面的還有本地媒體的記者,他們需要做好資料準備,然後就是等待上級通知。以什麼規格報道雷曼參議員到訪的消息,要看出面接待的領導是什麼級別的。
祝童對這些可不太清楚,他很高興的是能與葉兒坐到一起。
原本祝童的左側應該是謝家輝,可井池雪美小姐非要與他換位置。
於是,在一片羨慕的眼光注視下,祝童不無尷尬地認可了這種左右逢源的安排。陳依頤出人意料的與雷曼、西蕾婭小姐,以及謝晶、謝家輝湊成了一個小圈子。
謝家準備了多種酒品,爲了照顧井池雪美小姐甚至還準備了清酒。
祝童沒等主人祝詞,就悄悄把半瓶白酒喝下去了。葉兒很詫異,祝童以前可沒有過如此迫不及待窘態。她馬上感覺到了蝶神的躁動,握住祝童的手低聲問:“出什麼事了?”
“是有點事,不過沒什麼。葉兒,有人看着呢,回頭再說。”祝童安撫好葉兒,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芬尼身上。
“他可是……”葉兒稍加註意,白蝶神就覺察到了祝童對芬尼下手了,驚訝地捏捏祝童的手。
“回頭再說,好嗎?我有足夠的理由這樣做。”祝童回握住葉兒的手,低聲說。
葉兒皺起眉頭,芬尼的另一個身份是FBI特工,這是彼此政府間都心知肚明存有默契並加以容忍的行爲。只有在兩國關係有重大波折的時候,一方或雙方纔會拿這些特殊身份的人來表達某種立場、姿態,或做某種交換。
祝童只是一個沒有官方背景的、有錢的、充滿爭議的醫生,他即使有充足的理由,也不能做任何可能威脅到芬尼安全的事。
“先生喝酒啦。”井池雪美最會煞風景了,特別是在祝童與葉兒表現得出格的時刻。
這一刻,祝童很歡迎這樣的打擾,回頭與井池雪美碰杯。暗地裡,他透過蝶神指揮紫蝶向芬尼發起第一波攻擊。
芬尼原本有足夠的理智抵禦包括酒類在內的大部分麻醉品的誘惑,可是現在,他忽然覺得酒的誘惑是如此的不可抗拒,不由自主的頻頻示意身後的侍者斟酒,一連喝下了七杯烈酒。
祝童脣角浮起一絲笑紋,正要逐步加大對紫蝶的控制,卻發現突然冒出了另一股力量在與他爭奪對紫蝶的控制權。
是葉兒!祝童立即回頭,正與葉兒嚴肅的目光對在一起。
“你不能。”葉兒擺明了要干涉祝童對芬尼體內紫蝶的控制,要命的是,祝童的紅蝶正處於不穩定狀態,似乎不是葉兒的白蝶的對手。
芬尼忽然清醒了,奇怪地看一眼自己手裡的酒杯,若有所思的看着對面的祝童和葉兒。
“放手!他正看着呢。有什麼問題,回頭對你解釋。”祝童低聲喝道。
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嚴厲的態度和語氣對待葉兒,葉兒一愣,不禁放鬆了對白蝶的指揮。
祝童猛喝下一杯酒,再次奪回了紫蝶的控制權。
“芬尼先生有外交豁免權,他即使做了什麼,你和我們國家的法律都無權懲罰他。”葉兒再次試圖阻止祝童,柔聲道;“好人,聽話,弄不好會引起外事糾紛的。”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祝童幾乎在低吼了。
芬尼又開始喝酒了,不過這次與上次的完全沉醉不同,他已經有所戒備,左手中指的上的戒指上突起的黑色寶石深深的刺入他的大腿內側肌肉裡。
這是FBI專家精心打造的防身裝備,寶石內藏有強制性鎮定劑,能使FBI特工在突發事件中能保持清醒。在極限試驗中,即使是一個沒有受過特別訓練的人在三天三夜沒有睡眠的情況下,被注入這種鎮定劑後,思維與精神狀態也能迅速恢復到正常水準,並能將這種狀態保持四十分鐘左右。
芬尼如今就是在用這種鮮爲人知的鎮定劑抗拒蝶神,儘管他在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外在表現也在逐步進入神智不清的醉酒狀態;但在那微閉的眼睛背後是一顆清醒的心。芬尼確信,自己確實被可惡的“神醫李想”暗算了,可怕的是,祝童正試圖控制他的神智乃至精神。
他知道鎮定劑能讓他在四十分鐘內保持頭腦清醒,可如果不停的喝酒的話,他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小時,或者更少。
芬尼很清楚現在必須要做三件事,一是儘快發出求助信號,二是找機會離開這裡,離可惡的“神醫李想”越遠越好;三是在救援人員到達之前,找到一個可靠的庇護者。
他又吞下一大杯酒,裝作不勝酒力趴在桌子上。
趴下的同時,芬尼就把嘴裡的酒都吐進袖口。這樣的好處是,不貼近觀察沒有誰能覺察他的花樣。
同時,芬尼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沒有撥號,摸到攝像鏡頭的位置用力按了下去。
“咔噠”一聲輕響,嵌在機身上的鏡頭陷進去,又浮上來恢復原狀,一條信息已經成功發出。
第一步已經完成,芬尼開始找機會實施第二步。
作爲美國駐上海總領館的文化官員,芬尼有的是機會接觸中國文化界人士,其中不乏附庸風雅的官員。他對中國的官場習慣有很深入的研究與瞭解,知道雷曼參議員蒞臨西部落後省份,對當地的官場意味着什麼。
這間餐廳外,一定有外事官員與媒體記者候着。
找機會離開餐廳,向他們表明自己美國總領館官員的身份,就能得到很好的保護。
唯一的問題是,芬尼不知道祝童在他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如果貿然離開,他能否在失去理智前堅持地跑到餐廳門口。
機會總是會對有準備人露出笑臉,芬尼很相信這句話。他在努力保持清醒的同時,暗自觀察着自己最大的威脅與對手。當然,芬尼沒有愚蠢到擡起頭去看。他既然已經趴下了,在確定能安全離開之前,就沒打算再坐起來。酒還在喝,卻很少能進入他的體內了。
芬尼觀察祝童的工具是帶在手腕上的手錶,被設備專家加工過的藍寶石表面上,有精心設計過的七個光滑平整的、具有優異折光效果的切面。通過這些切面,芬尼微做調整,就能在只有一絲縫隙的情況下觀察到祝童的每一絲表情的變化。
唔!他似乎並沒有得意……芬尼不由自主的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觀察,發現祝童似乎在暗中與誰爭執。坐在他身邊是兩位美麗迷人的小姐。左邊那位正是他的女朋友。
芬尼猛地想起,祝童的女朋友是位正直的女警官。雖然沒有刻意去收集,但在接觸祝童之前,芬尼對這位女警官的情況還是有初步的瞭解。
警官的職責之一就是維護國家利益,芬尼同樣很清楚自己身份的特殊性,他有觀察了兩分鐘,發現女警官果然在試圖阻止“神醫李想”做什麼。
他在做什麼呢?難道女警官吃醋了,想要阻止好色Lang子“神醫李想”與美麗的女繼承人井池雪美小姐勾搭?那個日本妞就坐在“神醫李想”右邊。
見鬼!“神醫李想”正在試圖控制自己的!芬尼換個位置,把戒指上的黑寶石再次刺入大腿內側的肌肉。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剛纔就差點失控。
剛纔……女警官與他的爭執,是在阻止“神醫李想”對自己下黑手!
芬尼想明白了,忽的站起來,踉踉蹌蹌地想門口走去。
每走一步,芬尼都在心裡禱告: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不,聖母瑪利亞保佑,女警官被聖母附體吧,阻止那個可怕魔鬼!保佑我能走到門口……
祝童看到芬尼突然站起來向門口走去,不禁大吃一驚。兩秒鐘之前,他還覺得已經完全控制住了芬尼,眼看着芬尼就要把自己灌醉了。
可是,他站起來了,還向門口走去。他是要離開嗎?還是酒醉之後有什麼特殊嗜好?
芬尼距離門口不到十米了!
祝童心頭涌起一股無名烈火,眼睛撇向門口,哪裡有什麼在吸引芬尼?
他擡起手,指尖金光閃耀。可是,這隻手被另一隻柔美的手按住了。
“你喝多了,不能……”葉兒溫柔地勸解道。
祝童楞了一下,芬尼距離門口不到五米了。他已經看清了門口有什麼吸引着芬尼,是官員,是本地負責外事活動的官員。芬尼一直在裝醉,他根本就沒被控制,或者說,沒被自己完全控制住。
祝童用力掙開葉兒的手,曲指彈出兩枚金針。
葉兒忽然出現在他面前,把射向芬尼的線路完全擋住了。
祝童沒想到,葉兒的身法竟然變得如此靈便,幾乎瞬間就從座位上彈到足夠阻止祝童的位置。
可是,祝童剛纔爲了控制住芬尼,消除葉兒的白蝶神紫蝶的影響,不得不讓放鬆了一些對蝶神的束縛。現在,已被折騰得頭眼昏花。
金針彈出,深深刺入葉兒的胸前。
祝童急忙伸出手,扶住葉兒軟倒的身體,眼睜睜看着芬尼走出餐廳大門,在兩位官員的攙扶下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