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天輪寺這尊紫金銅鐘,可是大有來歷,那代表着一個傳說。
尋常的銅鐘不外青銅、黃銅兩種材質,而天輪寺這尊銅鐘卻與大殿上的地藏王菩薩像一樣,呈紫金顏色;但它確是一尊用銅鑄就的大鐘。
據說,天輪寺建立九十年後,一位隨着商隊漫遊的僧人路過這裡,從此就住了下來。
那個時候,天輪寺只有一座大殿以及周圍的幾間供喇嘛活佛們居住的偏殿,沒有後面的白殿也沒有北面的鐘樓。
那僧人在天輪寺一呆就是十年,渾渾噩噩的,尋常並不爲人所注意。大家只知道他來自一個叫阿蘭寺的地方,自稱紫金法師。
紫金法師到的第九年,天輪寺要爲建寺百年舉辦法會,向草原戈壁上的各大寺院都發出了請柬,甚至還派人去藏區幾大寺院,希望能請來幾位大有身份的活佛喇嘛來壯聲勢。
爲了招待客人,天輪寺開始修建北院。因爲人手不足,紫金法師在天輪寺十年也算是老人了,這項工程就交由他負責。
那時的天輪寺還沒什麼名氣,牛角嶺雖然是絲路上商旅們難得的休憩之地,香火錢卻很是可憐。也就是說,紫金法師接下來的修建北院的任務,天輪寺並不會給他多少支持,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籌劃。
那紫金法師接到這個明顯有些刁難味道的工程並沒有說什麼,第二天悄然離開了。
一個月後,紫金法師又回來了,並且帶來了一大羣人馬。
這些人到來後就住在牛角嶺下甘露泉周圍,他們修建的第一個建築是一做名爲甘露坊的客棧。
因爲有了這座客棧,原本無償供商旅們飲用的甘露泉變成了商品。原因只有一個,甘露坊客棧將甘露泉用一座石亭圍了起來,只有住進甘露坊的商旅,纔有享受甘露泉的資格。
甘露坊在兩個月後開業,當時正值夏秋之交,絲路上來往的商旅衆多,甘露坊的生意很是興隆。
有了這個進項,天輪寺的北院很快就建了起來。不僅客房修的不錯,紫金法師還在北院正中修了一座八角法壇。
看紫金法師修法壇,天輪寺主持活佛當然要招他過去詢問:法師有何打算?
紫金法師只回答了兩個字:鐘樓。
那個年代,擁有大鐘的寺院莫不是聲名遠播的大院。
無他,銅鐵在那個年代屬於稀缺資源,能擁有一座鐘樓寺院都是有皇家支持的大寺院,尋常廟宇根本就沒有鑄造大鐘的財力與資源。
即使有了足夠的銅料,鑄鐘技術與工匠也不是天輪寺能觸摸的存在的。
這個時候,距離天輪寺百年大慶已經不足半年光景,主持活佛只當紫金法師說笑話,也就沒當成回事。
天輪寺北院修的簡陋偏僻,能多一座法壇,也是好的。
轉眼到了天輪寺百年慶典那一天,方圓千里左右的十幾位活佛趕來隨喜,藏區上院也來了三位大喇嘛捧場。
午後,所有慶典儀規結束後,在衆目睽睽之下,紫金法師掀開了那座被帷幕遮蓋着的“法壇”。
那一刻,紫氣當空;那一刻,瑞光萬道;那一刻,祥雲遮天;那一刻,梵唱雲霓;那一刻,異香蔓延。
從此之後,天輪寺有了一座名震西域的鐘樓,鐘樓內有了一尊充滿傳奇色彩的巨型銅鐘。
紫金銅鐘這個名字一是爲了紀念紫金法師,他在鐘樓揭幕的同時就神秘的消失了。衆活佛喇嘛經過三天三夜的考證辯論之後,一致認爲紫金法師乃佛祖身邊的聖器紫金鉢,化身下界點化衆生。
這樣說的依據是,紫金銅鐘繁複的紋飾中有一行梵文:紫金不乞,聞聲皈依。
對於這段光彩的傳說,天輪寺歷代活佛、僧衆都會廣加頌揚。連帶着,紫金法師建起的甘露坊也聲名鵲起,成爲絲路之上的一處名勝之地。
一切都在百年前戛然而止,因爲一個不爲外人所知的原因,天輪寺衆忽然對這尊紫金銅鐘閉口不提,曾經名震西域的紫金銅鐘也有大半被沙石淹沒,可以現在大家看到的是,兩位摩尼喇嘛正把紫金銅鐘高高舉起;鍾鈕上端坐一位白髮童顏的白衣和尚,敲響的紫金的銅鐘的,就是白衣和尚手裡的一段丈八長、碗口粗的紫金根。
兩位摩尼喇嘛肌肉虯起、怒目圓睜,明顯是在用全身氣力苦苦支撐,卻不敢放下銅鐘逃之夭夭。
在他們腳下不遠處,是一個一米見方的洞口,那明顯是個密道的出入口。
那白衣和尚笑容滿面,在鍾鈕方寸大小的支撐點上盤膝而坐,單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各位來剛剛好。這兩個邪魔外道想盜鐘,恰好被貧僧撞到。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說完,白衣和尚高高躍起,揮舞紫金根重重擊在紫金銅鐘上。
“嗡當……”又是一聲大響,整個天輪寺似乎都隨着這聲大響微微震動。
兩位摩尼喇嘛最是不堪,再也支持不住,口鼻出血軟到在銅鐘下。
巨大的紫金銅鐘卻沒有砸在他們身上,在電光火石的瞬間,白衣和尚揮舞紫金根,將他們掃出數米。
紫金銅鐘重重的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埃將那個洞口封住了。
白衣老和尚又擺擺手,一個絡腮鬍子的漢子抱着位青衣道士從角落裡轉出來。他大大咧咧地說:“凡星師侄挑戰鷹佛不敵,神智受損,都是貧僧之罪。”
“精彩精彩!空雪大師大顯神威,降服宵小,令我輩大開眼界,敬仰之至。”祝童帶頭鼓掌喝彩。
情況已然很明朗,兩位摩尼喇嘛當然不是想偷走紫金銅鐘,扛着千金大鐘在沙漠戈壁裡跑路,那不是瘋子就是傻子纔會乾的事;他們掀開大鐘是爲了鑽進密道離開天輪寺。
就在他們掀開紫金銅鐘的瞬間,雪狂僧出現了,他用不知道從那裡弄來的紫金根敲擊大鐘,將兩位摩尼喇嘛震住了。
花花轎子大家擡的功夫,大家都修煉的熟練之極。雪狂僧畢竟是空字輩高僧,被俘爲人質月餘,如今看到他生龍活虎的摸樣都是大感欣慰。
金佛寺無字輩高僧無處大師來到雪狂僧身邊,殷殷之情溢於言表。
天輪寺僧衆也圍繞過來,對着手執紫金根的雪狂僧跪伏禮拜,口稱活佛。
雪狂僧也不慚愧,而是很有風度的做出一派高人摸樣,用紫金根敲擊着紫金銅鐘上紋飾對他們喝道:“紫金不乞,聞聲皈依。爾等這些蠢材,枉費了佛陀對天輪寺的關愛,最大惡極。阿彌陀佛……”
道宗八仙來了,他們當然一無所獲,只能苦笑着看着得意洋洋的雪狂僧。
可是,祝童並不想留下兩位摩尼喇嘛,那是兩個不好處理的麻煩。
還有那個絡腮鬍子,那是江小魚,有他的幫助指點,雪狂僧才演出了這場鬧劇。
事有輕重緩急,祝童最關心的是凡星道士的狀況,別的都可以暫時放開。他上前從江小魚手裡把凡星接過來,抱着走向天輪寺外。他快速檢查了一下凡星的身體,確實如雪狂僧所說,凡星只是心神受損,身體上卻沒什麼大礙。
可這樣的狀況最是麻煩,首先,如何喚醒他就是一道難關。
柳依蘭比祝童更關心凡星道士,她猶豫了一下,隨着祝童退出了天輪寺。
“大姐怎麼不留下看熱鬧?”祝童邊走邊問。
“我留下有用嗎?”柳依蘭輕笑着道;“空雪大師又要爲金佛寺奉上一處道場了,有他出頭扛着鷹佛,大家都輕鬆一些。”
“那是江小魚。”祝童道。
“誰……你是說……”柳依蘭微微一驚,很快意識到祝童說的是那個絡腮鬍子;怪不得他那麼着急的接回凡星呢。
柳依蘭很快意識到了問題關鍵,說:“祝童,我和木長老先帶着凡星迴西京,你必須留下來。”
“還是那句話,大姐,我留下有用嗎?”祝童回頭看一眼,道:“最大的功勞非空雪大師莫屬,我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錢嗎?無處大師知道這次花了多少錢。金佛寺得到了天輪寺,雪狂僧臥薪嚐膽,看準時機大發神威擊傷仁杰薩尊活佛救回凡星道士,又大展神威制服摩尼喇嘛,這都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金佛寺這次可謂名利雙收,用不着別人說也不會賴賬的。”
“你現在是江湖酒會召集人,必須留下來。”柳依蘭堅決地說;“蘇姑娘已經被祝紅前輩帶走了。她要帶着蘇姑娘直接回上海,我帶凡星合她們一道走。這裡,纔是你的舞臺。”
祝童一愣,媽媽來了,她還把葉兒帶走了。
想想,柳依蘭說的有道理。母親既然能喚醒柳依蘭,對凡星也會有辦法的。況且,這裡還有秦銅山,秦可強的事還需要他操心,不能在這個時候回上海。
他嘆息一聲,把凡星交給柳依蘭手裡,看着她們上車,急速離開。
“大哥。”曲奇不知從哪裡轉出來,手裡提溜着一個人;“他想跑,被我抓住了。”
“你怎麼來了?”祝童很是意外,特別是看到曲奇手裡的那個人是廖風,就更意外了。
他,不是被蘭花女看着的嗎?廖風不是僧人,是被選定的替罪羔羊。
祝童本準備在事情了後把他交給牛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