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正當一名玄衣侍衛上前想要查看倒在地上的刺客時,突然,一縷寒光迎面射來。
路旁草叢中又躍出八個黑衣人,他們均是黑巾蒙面,只餘一雙黑亮的眸子閃着寒光,八人都穿着一身寬大的黑色長袍,連胖瘦都看不清楚。
四名玄衣侍衛且戰且退,雖未受傷,但已髮髻散亂,險象環生。冷軒倒是嘴角含笑,從容不迫,但他的幾個侍衛卻已一臉惶恐,顯是被敵人的武功鎮住。眼看着其中一個侍衛驚呼一聲,一陣血雨漫過,人已倒下,冷軒眼中寒意更甚,“看來他的那個好繼母爲了奪得世子之位,竟不惜毀了他。不知父王是否知曉……”
跟隨冷軒的侍衛中,除了四個人是他舅舅給他的,其他的幾個侍衛都是冷軒繼母以冷軒父王的名義安插到他身邊的。
來不及再多耽誤一瞬,冷軒長劍出鞘,朝最近的黑衣刺客刺去。
一聲厲呼。既有受傷刺客落地時的慘呼,又有給同伴的示警。一位黑衣刺客已被瑞王生生一腳給踢的橫飛了出來。人尚在半空中,鮮血從脣狂噴而出,可想可知,瑞王的那一腳,擁有如何的實力!
瑞王面色不變,腳尖在青石地板上一踩,整個人躍至半空,在極短的時間裡,與領頭的那位黑衣刺客過了十幾招。
寶寶對近旁刀影劍光視若無睹,一邊抽冷子用□□射殺刺客。
眼見冷軒肩頭背上隱有血跡滲出,招式略微散亂,似已受傷,如此下去,過不了幾招怕就會折於劍下。寶寶吩咐身邊守護的侍衛,“你去替下冷教官。”
“王爺有令,不得離開侯爺半步。”那名侍衛不敢聽從寶寶吩咐。
“都守着我幹什麼?這裡不是有兩個在嗎?”寶寶瞪大眼睛,厲聲喝道,“還不去!若冷教官有差池,看我怎麼收拾你。”
“屬下不敢違抗王爺的命令……”那侍衛心想,我寧願你收拾我,也不敢違背王爺的命令。
侍衛正爲難呢,發現瑞王已將傷到冷軒的刺客一劍殺了。他大聲吩咐侍衛,“守着護國侯!若他是有半分差池,本王饒不了你!”
冷軒力戰刺客,已消除了瑞王對他的懷疑。當然,這還得歸功於護國侯。
護國侯曾經與瑞王聊天時,談起冷軒的家事。說冷軒能長成這個樣子實爲不易。世人常說有後娘就有後爹…..。甚至談起冷軒身邊的人,有不少是他後孃安插的釘子。若不是有護國侯事先的說法,這會兒瑞王怕是早就拿冷軒當刺客抓了。
“只要屬下我尚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人傷着護國侯一絲一毫!”侍衛將寶寶護在身後,大聲說道。
“侯爺,都是我的錯…..”冷軒僵硬地站在寶寶面前,閉上眼睛,心中一片酸楚。不管刺客是否招供幕後指使,他都免不了受到牽連。事已至此,做什麼都是無用之功。
寶寶眸心深光斂下,雲淡風輕地笑笑,“你有什麼錯?不過是有人想玩一箭雙鵰的把戲罷了。好了,別垂頭喪氣的。皇上那裡我與瑞王會與你分說的。”
“侯爺!您…..不怪我?”冷軒瞠目結舌,瞪着眼睛瞧着寶寶,希望從他眼中看到一絲絲玩笑的成分。可是,沒有。他的眼睛裡只有真誠與自信。
冷軒臉上神情漸漸緩和,“有侯爺出面,皇上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處罰。”
冷軒心知肚明,今日這場刺殺不管結果如何,他都逃脫不了牽涉。若是讓刺客得手,別說他的世子之位能否保住,恐怕性命都難保周全。別說瑞王這關不好過,就是皇上那裡恐怕也不能輕易過關。畢竟刺客是以他身邊的侍衛身份出現的。現在唯一能夠洗清他嫌疑的,就是逮住刺客,逼問出真正的幕後指使者。
“我沒事,你們自己小心點!”寶寶一邊爲冷軒包紮傷口,一邊擡頭查看周圍情形。
但見瑞王傲立前方,渾身散發着令人望而卻步的凌冽,一身戎裝更添無聲冷然。他手中三尺青鋒斜指腳下黑衣刺客。被鮮血染紅的三尺青鋒,緩緩流動,滴滴鮮血沒入塵土。
漫天黃葉此時紛紛飄落,西風瑟瑟。遠方秋夜中燈火依稀,無限深涼。一場戰鬥眼看着只在瞬間便要結束了,快的彷彿不真實。夜色、星光、秋寒,一切都在寂冷中低俯收斂,彷彿都淪爲了瑞王那雙深眸的陪襯。
瑞王興致已過,懶得再與刺客糾纏,手底清光急閃,一劍挑飛刺客首領蒙面的黑巾,半空旋身抄中瀟灑退回。落在寶寶身邊。他漫不經心的用黑巾拭過劍身,隨手丟棄在地。“嗆”的一聲長劍利落入鞘,扭頭將寶寶上下打量一番:“沒傷了吧?”
寶寶俏然擡手說道,“沒有,冷軒一直護着我。”她方要繼續說話,瑞王已伸手握住她的手臂,隨着瑞王的動作低頭,寶寶發現自己衣袖上血跡鮮紅,不由輕呼:“咦?哪來的血?”
“你受傷了!”瑞王眸底生寒,手下卻微微一鬆,接着擡手“嗤”的撕裂下寶寶那截染血的衣袖。
“我沒受傷。”寶寶本能的往後一縮,但被攥住動彈不得。眼見瑞王怒目圓瞪,朝着冷軒發飆。寶寶急忙安撫道,“你瞧瞧,裡面的白色絲衣並無血跡。”
寶寶環視四周,突然指着冷軒的胳膊說道,“應該是冷軒的血。剛纔替他包紮傷口時沾上的。”
瑞王檢查了一番,見寶寶確實沒有受傷,臉色方纔恢復正常。
眼見大部分刺客都被制服,冷軒心情暢快。他無意扭頭看去,那刺客首領轉身時面容在眼前閃過,他忽然渾身一震,臉上所有顏色彷彿都在剎那間落盡,失聲叫道:“是你!”
那黑衣刺客首領本已被瑞王劍氣所傷,聽到呼聲手下微滯,與瑞王硬碰一招難以支撐,長劍脫手飛落。瑞王的劍已指在喉間。淡淡月光灑下,清楚的照出他的形容,濃眉大眼,國字臉,右臉頰上有一道傷疤。
冷軒不能置信的望着那個熟悉的身形,瑞王看了他一眼,“你認識他?”
冷軒心中電念飛轉,如同被冰冷江水當頭澆中,一時不能言語。遲疑許久,終於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說道,“他是我父王身邊的人,冷之期。”
冷軒愣愣凝視着前方,突然眼中掠過一絲繁複的光澤。此時此刻彷彿掉進了冰冷的寒洞。看來這一場刺殺,父王也參與其中。究竟爲什麼?父王要這樣做?其實,在父王讓他到京都來當質子時,他就應該知道,父王早已經捨棄了他這個兒子。若不是看在護國侯的面上,皇上對他尚有些好感。恐怕這個世子之位都早被人奪了去。
寶寶修眉蹙擰,在她即將說什麼的時候。突然聽到突然響起一道尖銳的破空聲。
“不好!”寶寶猛地轉身一把抓住冷軒往旁邊的樹後閃去。
“嗖嗖!”幾道羽箭破空而至,險險的貼着兩人的脖子飛了過去。
“該死的!”寶寶自出江湖以來大概都沒有收到過這麼大的驚嚇。她怒吼一聲,舉起□□朝着羽箭射出的方向回敬過去。雖然武功不及衆人,但是□□的準頭卻當真稱得上是一絕。
躲在暗處的人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射中了手臂。一驚之下,黑衣刺客哪兒還顧得上冷軒,齊齊的舉起弓箭朝着寶寶放箭。
寶寶冷笑一聲,手臂一揮,幾道暗器射向了來不及改變方向的黑衣人。撲通撲通幾聲,躲在暗處的兩個黑衣刺客頹然倒地。
“白癡,真以爲本侯爺會放過你們?”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還睜着眼睛憤怒的瞪着自己。寶寶毫不猶豫的上前狠狠地踹了兩腳,冷笑道。
黑衣刺客氣得呼吸有些急促,厲聲吼道,“杜寶寶,你不過是個媚上惑主的佞臣。”
寶寶微笑道,“看來,遇見熟人了呢。”他蹲在身子,伸手準備去揭開黑衣刺客的蒙面面巾。卻不想那刺客不甘心失敗,拼着一口氣,對着寶寶猛擊一掌。
“寶寶!”瑞王痛呼出聲,飛奔過來。寶寶無力的身子已被瑞王擡手接過,軟軟靠在他身上。
一道奪目光華魅影般自瑞王手中斬向那黑衣刺客得咽喉。出劍、殺人,一切盡在彈指間。
寶寶臉上青黑灰暗,脣色蒼白如死,牙關緊咬,顯然在隱忍着極大的痛苦。她用力拉住瑞王的衣襟,低聲道,“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