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春娘跟在紅檀的身後,看着他走到一輛馬車前,跟車裡下來的一個侍衛打扮的人說了一句什麼話,那侍衛回過頭去對着車裡喊了一句話,春娘隔的遠沒有聽清楚。春娘想着走近幾步去,也許聽見他們說些什麼。誰知春娘剛一擡腳,準備走上前去,就被迎面而來的一個粗壯漢子擋住了去路。也不知道是那漢子是真的喝多了還是故意來糾纏春孃的,他死死纏住春娘就是不放她走。春娘掙脫了幾次都無法掙脫他的手臂。直到春娘見勢不好,急的大聲嚷嚷起來,一旁躲着的 “逍遙醉坊”的小廝們才連忙上來幾個人把那漢子拉開。
好不容易脫身的春娘,擡眼望向門口停着的那輛馬車,不禁大吃一驚,“馬車不見了。”春娘霎時嚇得一個激靈,“紅檀這小子,別是被人拐跑了吧。”她嚇得大冷天裡出了一身的冷汗。春娘張口欲叫喊,又突然一下子全身鬆懈下來。原來剛纔她眼角里掃過大堂入口處時,似乎看見了紅檀的身影。她定睛仔細一瞧,確實是紅檀,手裡還捧着一隻木匣子正準備往大堂裡走呢。
紅檀進入大堂走上舞臺,本想將木匣子遞給了寶寶。但見寶寶對自己翻了翻白眼,一副怒目而視的樣子,嚇得他只得將木匣子轉遞給身邊站立的黑鷹。黑鷹高聲叫道,“諸位靜一靜!我家主子有話要說。”
黑鷹手中託着個錦盒走至臺前,錦盒上覆着耀目紅綢。寶寶上前扯掉紅綢,打開錦盒——錦盒裡赫然是一疊疊厚厚的一千兩銀票。衆人愕然,這小公子到底是什麼來路,居然將這麼多的銀票隨身攜帶,真是有夠厲害的。
寶寶朗聲說道,“現在參加遊戲的人一共是一百二十人。每人一千兩,共計一百二十萬兩。若是我輸了,這一百二十萬兩銀票就賠給諸位贏家。”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臺下諸人,嘴角微勾,邪魅狡詐的說道,“若是我贏了,諸位每人賠給我一千兩銀子,共計一百二十萬兩。兩項相加,應是二百四十萬兩。爲了怕有人賴皮,我建議選個人出來,這個人不能是參加遊戲之人……就讓他站在臺上保管這些銀票,權且當個見證人也好。遊戲開始後,這臺上除了我和這位見證人,其他人都得到臺下去,以示公平。諸位以爲如何?”寶寶大致講了一遍,說完話後瀟灑地走至紅檀剛剛搬上臺的木椅上坐下。
陳青耀聽完寶寶的講述,略一思考,開口說道,“這法子聽着不錯,只是這見證人嘛……就讓春娘來當如何?”
“不行!”寶寶斜靠在木椅背上,笑眯眯的搖晃着手掌,對陳青耀的建議表示反對。
“爲什麼不行?”陳青耀驚訝他的否定。
寶寶輕視的笑了笑,說道,“她若來當這見證人,一會誰來給大家端茶倒水?不會是陳老闆和杜老闆親自來做這些事情吧?”
“這倒也是的……”陳青耀並沒有氣寶寶說話無狀。杜文傑對着陳青耀暗地使了個眼色,上前一步忙不迭的搶道“依我看,就讓紅檀站在臺上看管着這些銀票好了。他反正也不參加遊戲。如何?”
寶寶斜着眼睛掃了一眼紅檀,一雙眼睛在燈光照耀下閃着一道深邃的眼光,“就依杜老闆說的吧。”寶寶看着紅檀的眼神裡充滿的不屑和鄙視,他口氣不善的恨恨說道,“你最好別給我出什麼紕漏!不然的話,休怪我修理你。”
紅檀低下頭,覺得自己快憋屈死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遊戲開始,寶寶把三道題目的答案預先分別寫好,放在木匣子裡,交由紅檀保管。寶寶與衆人事先約定,每道題的答題時間爲一炷香。超過這個時辰,即使答對了,也不能算是場下人贏。衆人均表示同意。全場一片寂靜,人人摩拳擦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舞臺上,靜等寶寶出題。寶寶朗聲說出第一題,“有一羣小雞在菜地裡亂竄,小雞是誰的?”
“菜地主人!”“雞主人的!”“莊主的!”“農人的!”……
一炷香過去,紅檀拿出木匣子裡的第一道題目的答案宣讀,“答案是雞媽媽的!”此言一出,四周皆驚。在場衆人無一人答對。衆人雖又驚又忿,但也找不到不當之處,畢竟這題目的答案是事先寫好放置的,無一點作弊的可能。
衆人無奈,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寶寶。寶寶開心的抿着嘴巴笑個不停。接着,寶寶朗聲說出第二道題目,“一頭公牛加一頭母牛,猜三個字。”寶寶不經意間瞄了一眼臺下衆人,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
衆人聽完題目全都傻眼了,“這算是什麼題目呀?”一炷香過去了,居然無一人出聲應答。
紅檀拿出木匣子裡的第二道題目的答案宣讀,“答案是兩頭牛!”讀完答案後,紅檀忍不住笑出了聲。
臺下就坐的陳青耀和杜文傑差點沒氣暈,“這TMD算是什麼題目?什麼人有這個本事答的出來。” 心裡真是一把血一把淚地痛斥那個站在臺上得意洋洋的小傢伙奸詐狡猾。
“最後一道題目了,諸位加油喲。”寶寶得意的一雙貓眼水波盪漾着,笑意滿滿,“嘿嘿,偶就不信整不倒你們!這些題目可是來自於未來社會的“精典”之作呢。憑你們這些笨蛋也能答對?”寶寶慢條斯理地說出第三道題目,“豬是怎麼死的?”他的嘴角似笑非笑。
這下子全場熱鬧起來,不住的有人叫出聲來,“被人殺死的! ”“撐死的! ”
“病死的!”“餓死的!”“凍死的!”
寶寶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示意紅檀拿出木匣子裡的答案宣讀,“答案是笨死的!”寶寶嘴角揚起,緩緩掃過衆人,對着瞠目結舌的衆人笑得無辜,“諸位,三道題目無一人答對,這個遊戲我是贏家。”他拿起木匣子裡擺放着的一疊銀票,在衆人面前抖了抖,隨手一彈,“這些銀票可都歸我了!”寶寶將銀票放好,蓋好木匣子的蓋子。他假裝不着意的掃視了四周,見混雜在臺下銷金客人之中的玄鷹,舉起手打了個“OK”的手勢,示意一切順利。寶寶作勢彈了彈衣裳上的灰塵,擡起頭衝着黑鷹大聲說道,“黑鷹,把銀子收拾好,我們走人!”
“不準走!”杜文傑第一個跳上臺擋住寶寶的去路,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嘴角一直掛着意味不明的微笑,充滿了暗藏着的危險感。
“願賭服輸!杜老闆想賴賬不成?”寶寶臉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神態自若地看着臺下各人的衆生相……
陳青耀若有若無地笑着,他懶洋洋地端起酒杯一口喝盡。垂下的眼簾卻掩飾不了精光閃爍,帶着一絲奇怪的神色,興奮的,血腥的,“夏少爺不必緊張,不過是想請你喝上一杯“逍遙醉坊”特製的女兒紅罷了。”
陳青耀舉在手打了個手勢,老鴇春娘立刻端着放置着滿滿一盅酒的托盤,走上了舞臺,站在寶寶身前,笑吟吟的說道,“夏少爺,請!”
寶寶慢悠悠轉過身來面對着陳青耀這邊,眼神出奇地銳利,帶着顯露出來的強烈壓迫感,聲音很柔和卻給人一種壓迫感,“陳老闆,說說看,你在這杯酒裡放了一些什麼特殊東西呢?” 他的語氣揶揄,眼睛卻冷冰冰地盯着陳青耀。
不等寶寶話說完,黑鷹突然上前一步制住春娘,拿起托盤裡的酒盅,全部灌入春孃的口中後,才鬆開了鉗制春孃的手。 滿殿寂靜,寶寶冷着臉一動不動地站在臺上。杜文傑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被黑鷹一腳踹翻在地上,點了他的穴道。
陳青耀的臉色變成前所未見的陰沈險戾,可是很快平靜下來,他從木椅上站起身,站在臺下仰頭盯着臺上冷着臉的寶寶,帶着暴雨前的狂怒,說道,“夏少爺,這是何意?你這是想跟我過不起嗎?”
寶寶看了陳青耀一眼,眼神異常的炯亮,卻又帶着難以言喻的深邃,慢悠悠地說,“我就是跟你過不去,你能奈我何?” 寶寶肆無忌憚的與陳青耀對侍着,整個大殿裡頓時好象被低氣壓籠罩着一樣,壓抑地發慌。
不少人私下在爲這位夏少爺擔心,“這位漂亮的夏少爺真是不要命了,他怎麼不知道陳老闆的厲害,敢當面得罪陳老闆。一會不知道怎麼被那姓陳的混蛋修理調教。那孩子,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真是可惜了這麼一個漂亮孩子……”
“那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敬酒不吃吃罰酒!”陳青耀氣得大喝一聲,聲音嘶啞中帶着尖銳,震得衆人都不禁渾身一抖。他揮手招呼道,“來人呀!給我把這個小東西綁了拖下去,好好侍候他,讓他懂得什麼是禮貌。”
隨着陳青耀的一聲大喊,突然大堂外聲音吵嚷,很快的變成兵器相交的聲音。大堂內的衆銷金客人和逍遙醉坊的僕傭們頓時騷動起來,互相張望着,神情忐忑不安起來。不消片刻,大堂外就衝進來一隊持戟挎劍的軍士,將臺下衆人團團包圍起來。
一個青盔銀甲的將領匆匆忙忙走進來,上前對着寶寶單膝跪下,朗聲稟報道,“稟報侯爺,逍遙醉坊裡已被我們團團圍住。……今日進入逍遙醉坊的嫖客有一百零四人,嫖客的隨行人員有四十六人,逍遙醉坊的內部人員一百五十人,共計三百人。……除了大堂內的一百二十人在此外,其他共有一百八十人統統被我們抓獲,無一人漏網……。”
滿殿寂靜,寶寶微笑着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朗聲說道,“嗯,起來吧。將這些人全部帶下去審問清楚。查清他們有何不軌行爲……”寶寶往中間被包圍的衆人看了一眼,見那位蕭三爺正被幾名將士按在地上,用繩子狠狠的捆綁起來。後,又繼續說道,“……尤其是對那些包藏禍心,圖謀我天慶機密的敵國奸細,務必審問的清楚明白……他們來此的目的何在?究竟是與何人聯絡?……。” 寶寶這話一出,大殿裡一片抽吸聲,然後變得格外的安靜。
大堂裡的諸多銷金客,心底裡不住的嘀咕,“原來這小少爺居然是官家之人,看樣子來勢兇狠,勢頭不小呢。這下子,陳青耀怕是吃不了,全得兜着走了……”
陳青耀聞言渾身不覺察地一顫,他驚恐不安的盯住寶寶。顯然這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令他有種滅頂之災的感覺。他的手微微地顫抖着,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夏少爺,你究竟是什麼人?”
“陳老闆以爲我是何人?”寶寶冷冰冰地看着臺下的各人不同的表情,嘴角帶着一絲熟悉的邪魅與嘲弄,好象早就知道會出現這種事情。
玄鷹一掌打向陳青耀,厲聲叫道,“陳青耀,你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對我們侯爺下毒!你該當何罪?”
黑鷹提起癱倒在臺上的春娘,將她扔在了臺下,衆多銷金客的面前,“諸位看看,這就是喝下陳老闆特意給我們主子準備的加料女兒紅的結局。”
“啊……看樣子是中毒呢”“是呀,老鴇中毒了……”臺下衆人紛紛上前圍觀着春娘,只見春娘臉色泛着青黑,嘴脣呈現不樂觀的紫黑色。大冷的天,她的髮鬢間竟泌出了層薄薄的冷汗。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我沒有讓人放毒藥!……”陳青耀大驚失色,只覺得通體冰涼,冷汗順着頭髮一滴滴滾了下來。
還沒等陳青耀叫嚷完。黑鷹一個手勢,立馬從後面衝上來兩名軍士,將陳青耀一下子按到在地上,拿出繩子不由分說的將他狠狠的捆綁成一團。
兩名軍士站起身後狠狠的往陳青耀身上踹了兩腳,嘴裡還不住的罵道,“王八羔子!膽子不小,居然敢給我們侯爺下毒,找死吧你!誅你九族都不爲過……”
陳青耀臉色發白,悠悠地往寶寶這方向看了一眼,顫抖着聲音問道,“侯爺?……難道你就是……護國侯?” 他的眼神漸趨恐懼、驚惶之色,沮喪地嘆了口氣,“完了……這下子完了。”
寶寶冷冷的看着臺下衆人不同的表情,帶着幾分怒氣,幾分傲然,一字一頓地緩緩的說道,“你現在終於明白了?” 寶寶的陰沉着臉,眸光黑杳杳的看不見底,說不出來的無情森冷,帶着暴雨前的狂怒,厲聲喝道,“本官奉皇上旨意暗訪各地州府,未曾料想居然會在杮州遇見一個膽大妄爲的陳青耀。你不但公然下毒謀害朝廷命官。還和杜文傑狼狽爲奸,強擄民間男女,逼良爲娼,私設刑堂,隨意拘押良民,公然販賣人口。陳青耀,你該當何罪?”
陳青耀、杜文傑聞此言神色頓時變得黯然,兩人表情複雜地狠狠地盯了寶寶一眼,帶着莫名的悲哀和絕然。杜文傑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我早知道遇見護國侯,就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寶寶挑起了眉,眼睛深處藏着血色的殺氣,深吸一口氣,壓抑着怒氣說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若是你們沒有爲非作歹,沒有做過那麼多天怒人怨之事,本侯也不會找你們麻煩!自作孽,不可活!”
滿臉絡腮鬍須商人裝扮的羌人突然捂住臉,衝到臺前,對着寶寶吼道,“你這個小崽子,給我臉上做了什麼手腳……”
“找死!”沒等他吼完,玄鷹就上去一腳踹翻了他。
“宇文成你就是個豬!笨死的豬!身爲羌國的大將軍,居然偷偷的潛入我天慶境內,圖謀不軌。”寶寶冷冷笑着,故意頓了一會環視四周,才笑眯眯地說道,“宇文成,你說,若是本侯讓人扒光了你的衣裳,剃光了你全身的毛髮,再把你打包送回羌國,給你們大王,他會怎麼想呢?”
“杜寶寶,你敢。難道你就不怕挑起天慶與我們羌國的紛爭嗎?” 宇文成強做鎮定的說道。
“我有什麼不敢的?若是你們大王敢來招惹我,信不信我會踏平了你們羌國,宰了他!” 寶寶的目光銳利地象把利刃一般,寒意深深的透入宇文成之心肺。
“哎喲……”“哎喲……”陳青耀和杜文傑兩人感覺到自己的兩側臉頰火辣辣的痛,皮膚繃的越來越緊,有些受不了。杜文傑被軍士拉下臺時,無意間看見了陳青耀的臉,“天哪,耀哥的臉怎麼一下子腫的與豬頭一樣了……”陳青耀也發現了杜文傑臉上的秘密,“這……文傑的臉上怎麼成了這樣……”
兩人至此反應過來,“這定是護國侯動的手腳。還有那個羌國大將軍宇文成也是護國侯動的手腳。這人真是如傳說中一樣,詭異莫測……”
所有抓捕的重要人犯被關押到逍遙醉坊的地牢裡。並對他們進行了審訊,從中獲取有用情報。其他一般的人犯,則關押在逍遙醉坊的僻靜後院裡。寶寶召集鷹隊主要的幾位頭領臨時開了會。
寶寶靠着椅子背上,無聲的又打了個哈欠,“這大半夜的不能睡覺還真是夠幸苦的。”他覺得眼皮澀得不行,人卻還是勉勉支撐着站起身,寶寶揹着手慢慢在房裡踱了兩步,沉聲說道,“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你們幾人回去好好安排一下,留下少數的幾個弟兄們值班,大多數的人都抓緊時間休息。明天恐怕還有一仗硬仗要打,我們要養精蓄銳纔是。……關押陳青耀、杜文傑、宇文成和蕭棅駿等重要人犯的地牢,要加強戒備,防止敵人裡應外合,救走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