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濛,本來是豔陽的晴天瞬間如幕布一般垂降下來,層層的積雲把湛藍的天空包的嚴嚴實實,低沉的雷聲伴着激進的藍光緩緩的像是從遠古的地方襲來,感覺像是野獸發出的低吼聲。
墨嚴彬的寢宮內,碧寒月坐在牀頭的一個小角落裡,頭上捂着被子,害怕的顫抖着。
墨嚴彬此時正在御書房查閱奏摺,最近宜賓城的城主想要與墨嚴彬交好,決定將公主下嫁給他,而朝中大臣們更是紛紛上書好言相勸說是現在正是需要招兵買馬的階段,兩國交好更是爲今後攻打雁城打下了契機,求城主同意這門婚事。
墨嚴彬頭疼不已,自己的女人那麼多,而且還有個她,這段日子公務纏身沒有時間看她,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來人,回寢宮。”
“奴才遵命。”在門外候着的公公掌着燈打着傘,領着墨嚴彬離開。
到了寢宮門口,公公剛要通報就被墨嚴彬攔住了,又擺了擺手,公公會意,鞠了一躬:“奴才告退。”
敲了敲門,沒有人應,墨嚴彬很是疑惑,若是平常幻月早就炸了毛一樣的痛罵他一頓再趕他出去,可是現在卻顯得有些詭異......
“喂,幻月,我進來了。”推開門,卻不見她的身影,奇怪,那妮子究竟到哪裡去了。
墨嚴彬搜尋了好久,發現牀上有一團模糊的影子,皺眉,走了過去。
“喂,你在這裡幹什麼?”伸手想要拉下蒙在碧寒月身上的被子,卻不料她緊緊拉着。
她難道怕打雷嗎?語氣變得輕柔了許多:“乖,把被子拿下來,我在這裡不要怕。”
“不,都離我遠一點,不要過來!”碧寒月驚慌的聲音悶悶的從被子裡面傳來。
“是我,我是墨......我是煜軒,不要怕。”
墨嚴彬繼續輕聲誘導她,慢慢的在她稍微平靜的時候扯下了被子,就聽見一聲刺耳的尖叫瞬間侵襲了他的耳朵。
“啊!你離我遠一些,都是你,是你害的我家破人亡,害我失去母親。”
碧寒月發狂一般的咬住墨嚴彬的手臂,墨嚴彬吃痛的皺了皺眉,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如絲綢般的鮮血緩緩的順着手臂的輪廓留下,血腥氣充斥了碧寒月的整個口腔,她這才鬆開口,一臉茫然的看着他,又像受傷的小獸一般縮在角落裡,低聲說道:“對不起。”
墨嚴彬嘆了一口氣,剛要開口問她到底怎麼了就發現她一直重複“對不起”這三個字,耐心終於被磨沒了,雙手鉗住她瘦弱的肩膀,吼道:“你到底怎麼了,說啊,你不說話讓我怎麼放心。”
雙眼迷離的看着他,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喃喃道:“十年前有個王爺帶着一個小哥哥,到我的家裡來,說是尋求我母親的庇護,結果呢,我母親爲了他們犧牲了自己受盡折磨而死,我那時就好恨他們,要是他們不出現就不會有這樣的悲劇。”頓了一下又接着說,“後來我打聽到那個王爺最終也死於那場戰亂,可是那個小哥哥卻不見了,我尋了他好久,他叫墨嚴彬,你知道嗎?”
墨嚴彬腦袋裡面突然“嗡”了一下,大腦一片空白,如晴天霹靂一般,他呆楞的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張了張口卻未發出任何聲音。良久,才幹澀的開口:“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他叫墨嚴彬,哈哈,要是我找到他,我一定替我的母親報仇,我恨他,我恨他......”碧寒月說着說着,眼淚像四月的小雨傾瀉而下,一直流着,像尋找了好久的閥口 終於爆發了。
她說她恨他,她說她恨他!
一直以來他心心念唸的女孩子就是這個他從青樓裡帶回來的幻月。
當真相被揭穿,現在才發覺.....
他的心好痛,原本以爲自從父母死後就不會爲任何一個人心痛,沒想到.....
原來當晚那位美麗的宮主,寒月的孃親,爲了就他們,犧牲了自己,那麼她就應該恨他.....
墨嚴彬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摸一摸碧寒月已經喃喃入睡滿是淚痕的臉,卻感覺像是被定住身形一般根本就動不了。
他該怎麼辦,他究竟該怎麼辦?她可以忘記之前說過的話,可是他該怎麼忘記,明天等她醒來之後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她。
爲她蓋好被子,墨嚴彬六神無主的走了出去,外面的傾盆大雨澆在了他的身上,一旁的公公看見墨嚴彬出來就想爲他打傘,卻被他擋掉:“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公公滿是擔憂的對他說:“城主,您還是回去休息吧,小心身體啊。”
“走啊,別煩我!”墨嚴彬惱怒的喊道。
公公不敢再造次,只得與墨嚴彬一起淋雨。
這大雨,像是沖刷了他多年對她的思念,好像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