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的二人皆是一怔。
沉朱玄墨色的眸子落在二人身上,淡淡道:“怎麼,不樂意?”
宜默已經沒了之前的敵意,神情裡卻有些困惑:“爲何是我們?”
沉朱只道:“來還是不來?”
片刻後,傳來東方闕與宜默同時應答:“好。”話畢,二人互相對望一眼,神情皆有些怔然。
這時,突然聽到長溟二弟子慕清讓道:“弟子願一同入內,誓死也要保護上神周全,請上神恩准!”
他仍舊不敢看沉朱,神色卻頗爲堅決。
立在他身畔的洛小天看向他,不是吧,二師兄向來不是愛出風頭的人,怎麼今日卻這樣搶着出頭,難道是對沉朱上神……就這樣,長溟劍派玉虛掌教門下七弟子那剛剛熄滅的八卦之心,又熊熊燃燒了起來。
沉朱擡眸,上下打量了說話的青年一眼,在他期待的目光中,道:“不用了。”而後,給了他會心一擊,“你太弱了。”
洛小天看到自家二師兄重重一晃。
沉朱絲毫不理會自己對這位青年的幼小心靈造成的巨大傷害,喚夜來的名字:“那邊的窮書生交給你了,在我回來之前,誰也不能動他一根手指頭。”
因爲她這一句話,衆人的眼光刷一下投向鳳宓。
看來,此人對沉朱上神而言果真不一般吶。
傳聞中崆峒龍神好色一說,果然不假。
沉朱卻沒有想那麼多。她維護鳳宓,不過是覺得出於道義不能丟着他不管罷了。
聽到她命令的夜來,看向鳳宓的目光更是刺骨,鳳宓只得繼續裝沒看見。
待夜來意識到沉朱的意思是隻帶宜默和東方闕進入仙障,立刻反對道:“帝君,屬下也一同前往!”
與此同時,響起男子溫潤的嗓音:“阿朱姑娘。”
沉朱爲鳳宓對自己的稱呼愣了愣,不知爲何,耳根竟因爲他的一聲稱呼而微微發燙。她整理好心情,迎上他的目光,問他:“何事?”
鳳宓慢悠悠地擡腳走到她跟前,大大方方地看着她:“我與你同行。”
她果斷道:“不行,你留在外面。夜來會保護你。”
鳳宓卻撫袖輕嘆,阿朱姑娘難道沒有看到嗎,你的下屬已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了,當然,還有長溟派的二弟子慕清讓也……
沉朱卻無視他,擡腳在仙障前走了個來回。衆人看着她的動作,心想她定是在尋找進入仙障的辦法。一想到有機會見識崆峒的神力,就按捺不住心頭的期待,這也是他們明知進山無望,卻仍然留下來的原因。那可是龍神啊,此種機遇萬年也難得一遇。
正在期待沉朱上神會如何破陣,卻見她在一處停下腳步,朝東方闕勾了下手:“東方闕,本神無法打破這仙障,你來助本神一臂之力。”
衆人的期待登時落空。紛紛在心中吐槽,這沉朱上神也太不濟了吧。
東方闕提劍上前:“是。”
沉朱一副認真的表情指點他:“以七成仙力攻擊此處,記得持續發力,沒本神的命令就不要停。”又喚道,“宜默,往你的左手邊走三步待命,屆時還需借你手中青陽槍一用。”
洛小天不知何時已挪到近前,忍不住開口:“可是,連我都能看出來,此處神力渾厚,大師兄攻擊這裡,不是以卵擊石嗎?倒是西北的仙力最爲薄弱,以那裡爲突破口,還能有些勝算。”
沉朱理着袖子道:“本神比你年長九千歲,難道還需要你來指導?”
洛小天初出茅廬,本就無知無畏,見沉朱模樣不過與自己同齡,方纔又說出那般不專業的話來,更加不把她當成一個高高在上的上神,忍不住以對同齡少女的口吻道:“九千歲?我看你還不如我大師兄有經驗,對吧大師兄?”
東方闕立刻輕斥:“七師弟,休得放肆。”
沉朱仍舊在理袖子:“如今的小輩,當真是越發不懂得尊老愛幼了。也罷,本神今日就替長溟管一管他的徒孫。既是這張嘴闖出的禍端……”理袖子的手停下來,說得輕描淡寫,“本神便罰你三個月不準開口說話。”
洛小天正要討饒,就覺得喉間一熱。不是吧,真的說不出話來了。可是她是如何做到的?方纔不曾見她結印啊……
東方闕卻忍不住在心中感嘆。這就是言靈之力嗎,神創世時就賦予語言以力量,只是普通凡人的語言之力太過渺小,不足以對這個世界產生影響,那些上神卻不同,只要他們願意,每一句話都是金口玉言。
沉朱絲毫不理會由於被鎖喉而憋得滿眼淚花的洛小天,對東方闕道:“開始吧。”
東方闕依言上前,迅速結了個手印,控制着靈力撞向仙障,這一擊,立刻激起仙障的抵抗,蓬勃而浩瀚的仙澤迎面而來,轉瞬就將他的靈力吞噬殆盡。
原來如此。此處是整座仙障的靈力匯聚之處,不可有任何閃失,自然要比其他地方仙力渾厚,可是隻要不斷以靈力化去此處仙力,仙障就會調動其他方位的靈力補足此處,沉朱讓他攻擊這裡,本意卻在於尋找其他地方出現的空檔。
白澤的仙障龐大而精妙,她方纔不過轉了一圈,就已精確地找準這個中心,何等厲害的洞察力!
東方闕知道現在不是讚歎的時候,立刻回神,專注於應付面前的仙障。
可是,要精確並且源源不斷地把靈力送過去,饒是長溟派的大弟子也有些吃不消,正在他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之際,聽到沉朱道:“宜默!”
那邊宜默早已準備好,提起手中銀槍就朝面前的仙障刺了過去,伴隨着她的一聲長喝,眼前的仙障上赫然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沉朱望着她的動作,暗自感嘆。不愧是這天地間第一位女戰神,這槍耍得可真是乾淨果斷。
宜默凜然道:“東方闕,快!”
東方闕毫不遲疑地飛入縫隙之中,待他的身形消失不見,宜默的眉間劃過一絲不忍,下一刻卻決絕道:“沉朱,先走一步,回頭再向你賠不是。”說罷,竟不等沉朱進去,就將手中銀槍收起,放任那被她挑開的裂口自行修復。
沉朱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好在她早已料到,緊跟在她身後,亦消失在仙障之中。
夜來只愣了一瞬,立刻衝上前去,卻終是遲了半步。
他掄起拳頭砸向面前閉合得嚴絲合縫的仙障,失聲喚道:“帝君!”
衆人皆沒有注意,原本安靜立在一旁的清秀書生,不知何時也悄然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