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昌收起了錄影機,問道:“賈老,那您知道爲什麼這裡會出現這些東西嗎?”
賈老道朝四周望了一圈,沉聲說道:“應該是人葬吧,沒想到手段這麼殘忍。”
我心情跟着沉重起來,生命如螻蟻,這句話在這裡得到了完美的詮釋。
沉重的事實讓我們幾個無言以對,殘忍的手段讓我們無比憤怒,無辜羣體的弱小讓我們悲哀。
不知從何處吹來了一股陰風,涼颼颼的,我搖了搖頭,讓自己從沉重的心情中走出來。
這股風很小。
但很快我們就發現,它居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反而在屋內旋轉不停,從每個人俑身上經過,甚至越刮越大。
激起的塵土和碎泥被捲入空中,逐漸形成了一個黃色漏斗,漏斗越卷越大,越吸越多,猶如一個巨型陀螺在屋內高速旋轉,“呼呼”的風聲響徹整個房間。
我們急忙退到牆邊,驚恐地望着這詭異的一幕。
在這黑暗的地底世界,這股怪風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爲何能在這裡高速運轉卻不消散掉。
怪風來得太過突然,我們幾個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僅過了一會兒,漏斗似乎吸收了足夠的能量,不再變大,而是在房間裡緩緩地移動着,彷彿在搜索着什麼。
突然,它旋轉到了一個人俑的頭上,停止了移動。
不知爲何,這個人俑在剛纔虎子製造的災難中存活了下來,似乎當初放置的時候被人有意挪遠了一點。
漏斗好像找到了目標,籠罩着人俑高速旋轉,緊接着,從漏斗的中心處傳來了“噼噼啪啪”的響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一樣,突然,一副殘破不全的鎧甲從漏斗中被甩了出來,掉落在我們的跟前。
想不到風力這麼強,連穿在人俑身上的鎧甲都被剝了出來,可以想像這個人俑頃刻間定會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我忍不住看了虎子一眼,上萬塊錢就這麼沒了。
漏斗包圍了人俑,過多的雜物使我們根本看不清楚中心處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阿昌很敬業,這種情況下仍聚精會神地舉着錄影機拍攝着,似乎眼前這極不合理的現象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
虎子忍不住怕了他一下,埋怨道,我說,你到底是來拍電影的還是來幫忙的。
阿昌一愣,說道,虎子,你要我幫啥忙儘管說。
虎子怒道,你小子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當然是眼前這玩意了。
阿昌看了漏斗一眼,不解地說道,虎子,你要我怎麼幫,你說。
虎子一怔,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們集體望向賈老道,都想聽聽他是怎麼說的,誰叫他在我們當中最見多識廣呢。
沒想到賈老道正出神地望着漏斗,滿臉的不可置信,彷彿看到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完全沒有聽到我們的談話。
虎子推了他一把,說道:“我說假老道,你魂不守舍的在想啥呢,又在想你那老相好?”
賈老道總算回過神來,心神凝重地望着怪風,緩緩說道:“這回我們麻煩大了,想不到在這裡居然會碰上這個局。”
我心裡一凜,自從下到這地方來,還沒見他這麼嚴肅過,看來這事不簡單,於是問道:“賈先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說的這個局又是什麼意思?”
“百鬼生怨”,賈老道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名字單是聽着就夠嚇人了,我們三人都吃驚不已。
“假老道,那你給俺們說說,啥叫百鬼生怨。”一聽到這麼嚇人的名字,虎子坐不住了。
漏斗還在瘋狂地旋轉着,不知爲何,中心處的人俑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似乎已經被撕得粉碎,融到漏斗裡。
趁着漏斗還沒有消停,賈老道耐心地跟我們解釋:“這個房間本身就是一個陣,叫百鬼生怨陣,顧名思義,必須收集到百隻鬼的怨恨,才能讓這個陣法生效。”
“我說假老道,單一隻鬼就夠嗆了,去哪找來這麼多鬼?”虎子好奇地問道。
賈老道望着地上凌亂交錯的人骨,顯得心事重重,說道:“別說百隻了,千隻都有了。”
“什麼,在哪?”虎子被嚇到了,急忙往後看。
我只好指着地上說道,到處都是。
賈老道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虎子,人死後就會變成鬼,這裡有多少個死人就有多少個鬼。”
也不等虎子答話,賈老道繼續解釋:“這個陣的締造者爲了發揮出陣法的最大威力,處心積慮地找來了這麼多的活人,卻不直接處死,而是又找來了一批工匠製成了大量的人俑,並把它們套在活人的身上,然後往人俑裡灌入硫酸,爲了不讓這些人死得太快,灌入的硫酸是有限制的,通常這個過程需要兩到三天。”
我肚裡一陣反胃,儘管事先已經猜測到,但從賈老道的嘴裡說出來仍讓我噁心不已。
虎子和阿昌也好不到哪裡去,臉上均是厭惡的表情,彷彿嘴裡被塞入了噁心的東西。
賈老道似乎沒有任何的感觸,根本不考慮我們的感受,往下說道:“這種瘋狂的,不擇手段地折磨其實是有原因的,就是讓這些人臨死前受盡人間最痛苦的**,從而產生極大的怨恨,恨折磨他們的人,恨世界的不公,恨自己的軟弱無能。到這個時候,不管他們是死是活,這些人都會被封死在人俑裡,不留丁點縫隙,這樣,就算他們死了,靈魂也會因爲沒有出路永遠留在人俑裡面。”
這種殘忍的手段已經沒法形容了,人都死了還不放過,竟然還要封死人俑,令其無法轉世投胎,可以想像這些死人的怨恨會有多深了。
虎子似乎想到了一個問題:“假老道,你開口怨閉口怨的,爲啥要逼這些人有怨,到底有啥作用?”
賈老道看着虎子說道:“這些怨恨一旦被釋放出來,就會激活陣法。”
“賈老,那現在這個陣法被激活了沒有?”阿昌聽得入了神,這時纔想到插了一句。
“當然,人俑已經打碎,裡面被封了千年的靈魂已經全跑出來了,陣法已經被激活了。”賈老道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心有不甘,“靈魂釋放出來就會被陣法束縛聚集在一起,哪都去不了,只能在陣中尋找宿主,只有它們找到了宿主,大陣就會徹底被激活,進而產生一個可怕的東西……”
“什麼東西?”
“鬼王”
一股寒意從我們的腳底直衝上來,帶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這時,漏斗雖然還在旋轉,但速度卻慢了下來,被捲起的重物都掉到了地上,隱隱約約,漏斗中似乎出現了一個人影。
我有些擔心,急忙向賈老道說道:“賈先生,既然這樣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
賈老道苦笑道:“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都怪我進來的時候沒看清楚,這麼個大陣愣是沒有發現。”
虎子不服,怒道:“我說假老道,你別盡長他人志氣滅了咱家的威風。鬼王又咋了?血龍棺那傢伙夠囂張了吧,還不是讓我們弄得連他娘都不認識了。”
“虎子,不可大意。”賈老道正色道,“這個傢伙不同,我們千萬要小心。”
說話間,漏斗突然停了下來,被帶起的沙土和雜物“唰”的掉到了地上。
一個人影驟然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我下意識地拿起手電往人影一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