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孫笑不出來了,眉頭陡然擰緊。
顧莞寧見他神色不對,心裡忽然有了不妙的預感:“我還沒問你,衡陽中意的人是誰?”
太孫深深地看了顧莞寧一眼:“衡陽中意的,也是羅霆!”
顧莞寧:“……”
怎麼就這麼巧?!
衡陽和姚若竹喜歡的人,竟然都是羅霆!
夫妻兩個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半晌,太孫才清了清嗓子說道:“阿寧,我剛纔已經答應衡陽,要爲她出面做主。”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顧莞寧神色淡淡地說道:“真是巧的很,我也答應姚表妹,竭力促成這門親事。”
她說話從不食言,答應了的事,一定會做到。
太孫眉頭動了一動,努力說服顧莞寧:“衡陽今年已經十八歲,再不成親,就被耽擱了終身。她自小到大,從沒什麼事求過我。我是她的兄長,既是答應她,總不好再反悔。”
顧莞寧扯了扯脣角,聲音淡然:“我和姚表妹一起長大,親如姐妹。我答應她的事,絕不會反悔。”
夫妻兩個再次沉默。
又過了片刻,太孫不滿地嘀咕起來:“這個羅霆,爲什麼一直要拖延到今日才說親。”如果他早些成親,也不會有這樁麻煩糟心的事了。
顧莞寧掃了太孫一眼,聲音裡有些惱意:“未婚妻病故,又非羅大哥所願。他重情重義,守足了三年才肯再提親事。倒不知羅大哥做錯了什麼?”
一口一個羅大哥,叫得好生親熱!還口口聲聲維護他!
太孫心裡的那缸醋又被打翻了,飄了一屋子的酸意:“是是是,你的羅大哥千好萬好,什麼都好。是我出言不慎,你就別生氣了。”
顧莞寧眉頭一皺,聲音冷了下來:“蕭詡,你我已經是夫妻。你說此話,是何用意?莫非是心中還惦記着過去那點事?你若是不信我,我也無話可說。”
……
顧莞寧已經很久沒動過怒了。
這一沉着臉,屋子裡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
太孫話一說出口,其實就後悔了,見顧莞寧繃着俏臉,心裡愈發懊惱。
明知道她最不喜別人胡亂猜疑,他怎麼還放任自己說出這種不着調的話來?簡直是被醋意衝昏頭了。
“阿寧,你別生氣。”
大丈夫能屈能伸,太孫更是其中翹楚,立刻放低身段道歉:“我剛纔一時昏了頭,心裡泛酸,說話不中聽。你大人大量,千萬別計較。”
顧莞寧輕哼一聲:“我這個人心胸狹窄沒有肚量錙銖必較。”
太孫討好地笑道:“我的阿寧胸襟寬廣爲人大度巾幗更勝鬚眉。”
顧莞寧斜睨他一眼:“我雖然嫁了給你,心裡卻一直沒放下昔日青梅竹馬的羅大哥。”
太孫立刻正義凜然地應道:“我的阿寧忠貞不二,心中除了夫婿,就是一雙兒女,怎麼可能惦記別的男子。若是偶爾想起,一定是因爲我這個做夫婿的不夠體貼關心。我應該每日三省吾身才對。”
顧莞寧緊繃着的脣角終於微微舒展。
太孫心頭一鬆,聲音愈發溫柔了幾分:“阿寧,我吃醋,也是因爲在意你的緣故。你和羅霆往日確有幾分情意,如果不是羅家人橫中阻攔,只怕他真的會到侯府提親……”
顧莞寧目光掃了過來,太孫立刻改口:“昔日之事,不提也罷。如今你已是我妻子,是我一雙孩子的親孃。我們兩個這輩子都要恩恩愛愛攜手白頭。”
“羅霆一直孤身一人,別說你看着不忍,就是我也覺得不是滋味。所以,衡陽一張口,我便想成全她的心意。以衡陽的家世才貌,也絕不至於委屈了羅霆。”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姚家表妹竟也對羅霆鍾情。”
這個羅霆,真是個惹禍精。
太孫心裡暗暗嘀咕,口中卻將羅霆誇得天花亂墜舉世無雙:“羅霆爲人正直,頭腦聰明,吃苦耐勞,勤奮上進。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優秀少年。也怪不得她們兩個都喜歡羅霆。”
顧莞寧點頭讚許:“你說的沒錯,羅大哥確實極好。”
太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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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孫冷不防被灌了一口老陳醋,酸得都快倒牙了。
顧莞寧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你不是一直在誇羅大哥嗎?怎麼我才誇上一句,你就受不了了?”
太孫飛快地將老陳醋嚥下去,正色說道:“沒有的事。我素來欣賞羅霆,所以纔想着他娶衡陽,做我的妹夫。”
顧莞寧也不捉弄他了,沉吟了片刻說道:“其實,我們兩個都應下的事,也不算什麼衝突。終身大事,終究是要兩廂情願。說不定,羅大哥早已有了意中人。”
羅霆的意中人,除了你還能有誰?
太孫心裡默默地酸了一句,口中附和道:“你說的也有道理。說不定,羅家已經爲羅霆擇好了親事,只是暫時未宣揚罷了。”
顧莞寧嗯了一聲:“既是這樣,我們兩個暫且不必爲了此事爭執不休。倒不如將羅大哥請過來,當面問一問他的心意。他心裡中意誰,便由着他登門提親。”
太孫皺了皺眉頭:“這麼做不太好吧!男女結親,俱是由男方主動。這麼一來,倒成了衡陽和姚表妹爭奪夫婿。”
白白便宜了羅霆挑肥揀瘦。
顧莞寧挑了挑眉,淡淡說道:“你若有更好的法子,便聽你的。”
太孫立刻拍板決定:“我覺得你的法子就很好。”
顧莞寧:“……”
顧莞寧的臉終於繃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瞧瞧你這滑頭滑腦的模樣,哪裡還像當朝太孫。”
太孫咧嘴一笑,腆着臉湊過來:“在外人面前,我是太孫。在你面前,我就是蕭詡,是對你百依百順的好夫婿。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顧莞寧目光一閃:“我若是說錯了呢?”
太孫義正言辭:“太孫妃英明果決,從無錯處。如果有,一定也是我的錯。”
顧莞寧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笑,兩人之間的些許懊惱不快,也徹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