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寰宇世界自孕育之後,天地始祖盤古形銷神隕的地方,自是不可多得的造化福地。衆神衛幾經商討之後,最後由神衛之首的青龍神駐留此間,一則守護主上遺蹟,再則此處寰之壁最弱,自是由神衛之中威能最強的青龍神留守護衛。
青龍神衛神色黯然,默默點頭。
之後無窮的歲月,青龍神遍覽東方寰宇,尋得一處絕佳之地構建宮殿,繼而開始修煉法術以求得證大道。
卻不料,青龍神受盤古氏遺蹟的影響,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個歲月的修煉,突破了重重阻隔,最終達到僅次於當年盤古氏的法力境界。然則,境界至此再也無絲毫進展,努力俱都化爲流水。
困於境界的青龍神掙扎無數萬年,眼看着大道可得卻無能爲力,他漸漸產生了心魔,認爲只要當自己掌控了整個寰宇的時候,就定能通曉寰宇的全部道綱,從而境界層層提升再也無止境。
心魔一起,再也無法抑制,青龍神逐漸陷入狂暴之中……
數萬年後,被心魔折磨不堪的青龍神,隻身長驅直入寰宇中央星域,執神鞭以一對二,大戰千數年時光,破壞了中央星域無數星辰,而後天帝隕落,天母被迫功銷降入人間。
其後青龍神趕赴北方玄武之地,不料玄武早已化身爲北方星域無盡星河,神體不在道意長存了。
青龍神遂奔向西方白虎神所居之處,西方星域遍目荒涼,白虎神已然荒廢了本身修爲只求享受,待青龍神取得西方星域的掌控之後,白虎神便再也不知所蹤了。
自青龍神隻身離開東方星域至此已過數十萬年,只餘南方朱雀之神還未遭到青龍神的襲殺。原因無他,只因盤古猶在之時,在諸多神衛之中,朱雀的來歷最爲特殊,法力威能深不可測,然卻從未有誰能見過他出手過一次。
當初,還是在一方奇特的星域,青龍神一衆神衛隨着盤古氏漂泊流浪。後來有一次,盤古氏停下來腳步,佇立閉目演算數日,然後便離開了數萬年,回來的時候,身後跟着一個清冷模樣的少年,寒眉冷目,蕭索而立。
那個當年的少年,便是後來的朱雀神衛,朱雀本身便有極高強的法力,後來又師從盤古氏,待得到盤古氏的真傳之後,其法術功力有如深淵莫測。
諸多神衛之中,唯有盤古氏首徒青龍,可以約莫猜測出幾分朱雀的法術威能,卻亦不敢得出結論。因此面對朱雀時,從不會冷眼相對,卻也不會相談有如莫逆之交。
朱雀氏很少說話,幾乎不會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衆神衛之中,鮮有人能和朱雀談的起來。在衆人眼裡,不管是一刻,還是一億年,他都能閉上眼睛保持同一個姿勢不聞不問,不動不聽。
甚至,有人打賭,賭朱雀何時能展現一個笑容,或者一句話會超過十個字。
有人賭千萬年,有人賭一億年的歲月,也有人賭永遠。
賭永遠的那個神衛,便是青龍,唯有青龍深知朱雀的品性,瞭解幾絲關於朱雀的身世,也只有青龍見過朱雀的幾分實力。
自朱雀隨盤古氏修煉法術威能,便一直盤膝端坐在盤古氏的青袍末端,不隨風動,不映星辰,不見花開。後數百萬年光陰歲月匆匆而過,其修之法術終得大成,遂起身飄落盤古氏之身前,俯身跪下低頭不語。
盤古自是知道他的所求,知道他心中的憤恨,怕是再過幾個百萬年也難銷除。只能輕輕點頭吩咐幾聲任他離去,然終是放心不下,招來青龍隨他一同起身。
朱雀離開的時候,盤古氏輕撫他的額間,語氣輕柔:“若能不殺生,最好不殺生,善惡是非皆已早定,出手之前須要思量幾分。”
朱雀伏身受教,爾後便攜風雷之勢遠遠離去,其意甚絕,若一柄劍,劈開所有一往無前。
但是朱雀的法器並不是一柄劍,而是一杆粗壯大棍,不知是何材質修煉而成。但那杆大棍之上血氣騰天,還有一股恨意,彷彿能斷天毀地,神擋滅神,佛擋殺佛。
青龍追逐着朱雀的腳步,在光與暗之中奔馳數萬年的歲月。待最後追上了朱雀,入眼的卻是一副修羅地獄的場景。
那是一個生機滅絕的星域,星球盡皆破碎,空間飄蕩着無數斷壁殘垣,十多位大神通的神體已然了無生氣,在斷壁殘垣之間隨意漂浮。
朱雀就站在血肉橫飛的虛空之中,火紅長髮有數丈之長,飄蕩在空中恣意飛揚,冷冽的眼神靜靜地盯着這地獄般的場景,那是一種恨意,滅絕之後猶不能放下的恨意。
青龍本想靠前幾步安慰下這位小師弟,卻在看到他的眼神之後,無來由的後退了一步。爾後彷彿想到了什麼,臉色陰晴不定,立即擡腳向前一步站在原地,卻站定再也不動。
心中有了退意,便有了恐懼,恐懼不是敬畏,只能讓心中長了心魔,與修行無甚益處。盤古曾如是對他說過。
朱雀雙手輕輕靠攏,漫天飛舞的斷肢殘臂血肉模糊立即聚攏在一起,然後緩緩凝聚變成了一個血輪,飄浮在他的背後。
朱雀就這樣原路返回追尋盤古氏的足跡,那個血輪飄浮在身後,使他看起來,彷彿就是一個來自域外的殺神惡魔。
盤古氏早在半路之中隻身將他二人攔截,看着朱雀跪在身前只不住點頭,而後彈指便點碎了那血輪,血輪立即飄散隨後立即潛入朱雀神體之中。
朱雀雖有堅忍心志,然終不能抗拒此種痛苦入心,跪在虛空之中的頭顱擡了起來,眼神冷峻,不肯言語,只是盯着盤古氏。
盤古氏開口道:“雖有前因,然你已經了了此果,又何必再惹是非,這既是你種下的因,便只能由你化去這億萬的怨念。”
朱雀黯然點頭,終於開口:“徒兒知曉。”
盤古氏續道:“吾將述爾一篇菩提心經,以後這歲月光陰裡,你便廢黜所有的法術威能,在我的左耳內習這功德之術,何時了卻這因果,何時便可出來,待那時候,汝法術威能盡皆歸還與汝。”
朱雀低首,欣然答應。
其後無窮的歲月,再也未曾有人見過朱雀,就彷彿他的突然出現,繼而便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身影,未曾有幾字言語。
朱雀再出現的時候,已是很久很久之後了,參白的頭髮隨意系在腦後,身着一件灰白衣裳,眉發疏然,雖依然有幾分清冷之意,卻再也不似當年那般冷冽凌然了。
再出現之後的朱雀似乎沒了那份冷意,但是話語依舊甚少,衆神衛也甚少和他交談。他再也不曾出手一次,那杆殺意滔天的大棍也未曾再出現過,但是他的法術威能似乎更強更厲害了。
青龍的心中,忌憚自然也隨之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