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古星河終於御劍再次來到千奇王城的邊境附近,心中忽有所動,便收回長劍幻化入體,輕飄飄落在地面之上,假裝普通路人一般行走在鄉野小徑之上。
如今千奇王城發生如此大變,必然已經是全軍待命,若是忽然發現自己御劍飛往王城之所在,說不得就會遭到衆人的圍攻,還是在地面行走的好,一來可以掩藏蹤跡,再者也容易事實,真真正正的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路走來,遍地盡是斷箭殘甲,還有不少的人族流民,顯然王國之中的大戰才息不久,道路崩潰,耕種毀壞,百姓流離失所,世間亂象,不過如此。
古星河雖然只是一介布衣,但他身上自有一股非凡的氣勢,讓普通百姓不敢等閒視之,毀損的道路之上,是數不清看不窮的流民,他們大都神情沮喪、目光渙散,或許他們的房屋在戰爭之中被焚燬,又或者他們的親人、子女、父母,因爲這一場戰爭而再也無法出現在他們面前,所有的幸福安逸,隨着這一場戰爭再也不見,他們只能面帶愁容的舉家遷徙,遠離戰火,尋找新的家園。
可是,這個凡世間亂象已生,戰爭一觸即發,不經由一場大亂,又怎可迎來治世?
一位拄着柺杖的年邁老者,忽然一腳踏空踩在盡是坑坑窪窪的所謂“道路”之上,身體前傾便要匍匐倒地,古星河眼疾手快,看到此景,立即飛身前去,伏下身子扶住老者。
“老丈,你沒事吧!”古星河殷切問道,語氣之中盡是關懷。
但是在他和老者身畔的普通人族流民,俱都如同遇見瘟神一般退避三舍,古星河大感好奇,哪裡會知道,在這些人族百姓的心中,一切的亂世、戰爭,俱都是因爲他們這樣會法力神通、能飛天遁地的高貴凰族而引起的,因爲凰族素在比他們高貴,所以在他們的心中,雖然不敢有所怨忿,但卻始終唯恐避之不及而遭殃,眼神之中,一半畏懼,一半厭惡。
卻聽那老丈開口說道:“多謝公子,老朽沒事。”聲音顫動,顯然亦是畏懼非常。
古星河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方開老者身子,只輕輕說道:“老丈還請多加小心一些,這戰事會很快就結束的。”
既然國主易鑑已經與四國聯盟達成共識,那麼戰爭自然而然應該會很快結束的罷!
忽然之間,古星河心中一動,開口向那老者問道:“老丈,不知道你可否知道,王城之中,此時情況如何?”
按那少年郎煜君所言,此時應該已經戰事停歇,但卻不知道爲何自己看到的,依舊是一副戰火紛飛的模樣,莫非王城之中戰事又起?
那老丈顯然是懼怕萬分,但又不敢不回答,似乎他感覺到身旁之人的溫和,不似往日裡所遇到的那些兵卒那般殘忍暴戾,便壯着膽子說道:“這位公子,如今王城之中,國主正傾全國之力,對抗北方四個大國的聯盟,聽聞國主已經修書雲嶺軍鎮,希望帝國的大軍趕快到來平定叛亂,那樣的話,我們就不至於四處逃命的了!”
古星河聽聞此話,心中大驚,煜君明明已經告訴他,千奇王城結援雲嶺軍鎮,傾全國軍力,已經迫服四國聯盟以千奇王國爲尊,雙方組成五國聯盟,卻爲何此時聽得的消息,而是千奇王國仍在獨立抵抗四國聯盟的攻擊,至於雲嶺軍鎮,竟是連出動都還未出動?
這到底是如何一番情況?古星河忽然覺得自己的大腦異常紛亂,顯然是有些弄不清楚這其中的狀況了!莫非是戰況此時還未傳遞到這裡,所以這老丈並不知情?定然是這樣的了,古星河自我安慰的想道,不然又要作何解釋,難道是那少年郎煜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麼,又或者是自己踏錯時空,再一次回到過去?
古星河甩開心中的念頭,決定動身前往千奇王城,只要到了王城見到到底戰事如何,便可以理順思緒,弄清楚其中到底如何一番情況!
打定主意,古星河便向一旁的老丈拱手告退,之後向着千奇王城的方向,迤邐而去。
三日之後,古星河終於再次來到千奇王城,上一次來到這裡是三年半之前,那時候他猶是熙嫣王國的侍衛大統領,隨着兮輕眉公主一同來到千奇王城尋求援助,便是在那一次遭遇到了荒獸攻城之危,他臨危受命,與軒轅煌歸等人一同追殺荒獸至羅南隕坑,後來又到了雲嶺王城,最後更是經由有着“魔鬼峽谷”之稱的羅南峽谷來到南蠻密林深處,可以說,千奇王城是他這三年多來一切奇異之旅的起點,而如今,他再一次回到這裡。
猶記得離開之時,他的身份是千奇王城的侍衛副統領,站在城門之外,看着人來人往的百姓子民,以及那些手持長戈仔細盤查的士卒,他略一思考之後,便自懷中取出來一塊金字令牌,仔細端詳片刻,上面用隸字書寫着“千奇”兩個大字,在背後則是“副統領”三個小字以及千奇國主的印章,這是他身份的代表,這時候拿它出來,自然是方便行事。
手持令牌向前行走兩步,古星河向着一個手持長戈的小卒開口說道:“我乃王城侍衛副統領,還請將士放行。”
那士卒卻是不識得他的,聽聞他的言語,滿臉的狐疑之色,接過金字令牌端詳片刻,卻是仍然無法判斷真假,只聽他喃喃說道:“侍衛副統領不是宮大人麼,怎麼忽然就有一個人拿着令牌說自己也是副統領呢?”
中州帝國軍制之中,士卒大抵爲人族戰士,而士卒之上帶有軍銜的將士,均都爲凰族子民,故此當士卒遇到“統領”或者“副統領”再或者更高職銜的將士時候,畢恭畢敬,不敢做錯絲毫。
古星河只站在那裡,微笑着打量三年之後的千奇王城,還是他離去之時的那副模樣,但他知道,在王城附近的諸多山峰,以及王城環繞着的千奇主峰,有無數個劍陣沉睡于山腹之中,若是有一天,這些劍陣自沉睡之中再次爆發,那一番驚天動地的場景,他至今仍記憶深刻。
那士卒終於不再拿着金字令牌翻來覆去的看,將令牌交與一旁的小卒手中,附耳交代幾句,待那小卒小跑着離開之後,方轉頭說道:“這位大人,我無法辨別令牌的真僞,還請你稍等片刻,待宮大人來了之後,一切自有分辨。”
古星河點頭應允,笑着問道:“我離開已有三年時光,卻不知道宮大人又是何人?”
那士卒聽聞古星河“離開已經三年時光”,面目之上忽然浮現一副恍然如是的表情,繼而開口說道:“宮大人便是三年多前,隨着國主一同從雲嶺王城回來的勇士,據說是來自雲嶺軍鎮之中的將士,因爲不得重用,所以便隨着國主來到我們王國了!”
古星河心中冷笑不止,看來國主易鑑在三年之前的時候,就已經和雲嶺軍鎮的令狐將軍私下暗通了!想必此次的事情,定然已如煜君所言那般,千奇王國藉助雲嶺軍鎮的力量,正壓四國聯盟,而後雙方合併組成五國聯盟,以千奇國國主易鑑爲尊。
半柱香之後,那手持令牌的小卒小跑着回來了,在他的身後,跟着一個身着銀色鎧甲的將士,古星河並不認識,卻不妨礙他拱手說道:“這位便是宮大人麼?我乃副統領古星河,想必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罷!”
那宮姓將士卻並不言語,自懷中取出那金字令牌,仔細端詳片刻,又自懷中取出來一幅畫像,對着古星河的模樣仔細觀看,忽然冷聲開口受到:“古星河麼,我自然是聽過你的名字的,將士們,將他給我拿下!”
不止古星河驚詫莫名,便是那些手持長戈的士卒也是不知所措,看宮姓大人的表情,那金字令牌自然不是假的,那麼身着布衣的古星河,也定然便是千奇王廷的侍衛副統領了,卻又爲何要將之擒拿?
見到一衆士卒只是將古星河團團圍住,卻再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宮大人冷笑着說道:“難道你們將我的命令當做放屁麼?”語言甚是粗鄙不堪。
迫於上官的命令,士卒們紛紛舉起手中長戈,便要圍攻古星河,卻見古星河忽然自手中幻化出來一柄發着冷光的長劍,又都小心翼翼的縮小包圍圈,卻並沒有人敢於率先攻擊的。
宮姓將士見到士卒們如此,只是止不住的冷哼:“既然如此,那便我親自動手了!”“嗆”然一聲,幻化出來一柄厚重長劍,泛着金色的光芒,便欲投入包圍圈之中,直接將古星河擒拿住。
“不可!”一聲疾呼,搖搖自遠方傳來,卻是熟悉莫名的聲音,古星河手持長劍,擡首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卻見一騎白衣,如飛雲一般,飄然自遠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