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五痛哭着爬出了屋,他滿身是血,身上的鮮血從臥室染到門外。韓小五撲在門坎下嚎叫着,這時,豆腐阿香與阿香嫂賣完豆腐回來,看到韓小五這個嚇死人的樣子,大驚,她們問韓小五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韓小五對他們說,快去鄭家商鋪報個信。
阿香嫂立即撕了身上的衣服替韓小五包紮,吩咐阿香快步跑到鄭家商鋪報信。
“不得了了,你們鄭家人被日本兵打成重傷了!”阿香跑到鄭家商鋪,對鄭家人說。
鄭家商鋪的人聽了此事,一時不能相信。韓小六淡然的道:“我哥不是剛纔離開沈氏客棧的嗎?怎麼一會兒就被日本人打成重傷,你是不是弄錯了?”
阿香認真的說:“我哪有閒心跟你們開玩笑。你們鄭家那個男人是從王雪梅家裡爬着出來的,他身上滿是血。你們塊去救他,要不然,他真要死了。”
“真的!”大家見阿香說得非常認真,吃驚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哪能知道。”阿香說,甩開屁股就走,她回過頭,“信不信由你們。你們鄭家人死了,也不關我阿香的事。”
鄭家一行人立即往王雪梅的家裡趕去,他們看到韓小王渾身鮮血,被阿香嫂攙着靠在牆院裡。鄭家人大驚,快步上前,問道:“韓小五,這是怎麼回事?是怎麼回事?”
韓小五淚流滿面,他痛聲道:“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我要與他們拼了!”
“韓小五,你說明白一點,到底是怎麼回事!”鄭國忠問道。
韓小五往屋子裡指了指,說:“他們都死了!你們自己進去看吧!”
鄭國忠吩咐韓小六馬上把他哥哥背去醫治,韓小五說:“不!”他對韓小六叫道,“小六,揹着我,我要陪着他們母女。”
進了臥室,看到了悲慘的場面,鄭家人一個個怒顏於色,鄭國忠問道:“這到底是誰幹的?”
“就是剛纔從沈家客棧裡喝了酒的那三個日本兵。”韓小五說。
大家聽了,大聲罵道:“狗日本,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
“跟他們拼了!”
“走,我們都去,打死他們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一個。”
衆人義憤填膺,往外便衝。鄭國忠喝道:“站住!”鄭國忠問大家道,“找日本人拼命,夠得了本嗎?賺得了一個嗎?”鄭國忠當機立斷,“韓小六,你馬上把你哥哥背到藥鋪治傷。鄭立民,你馬上到維持會去,把這裡發生的事告訴潘會長!”
鄭立民聽了吩咐,飛快的跟到維持會所,把情況告訴了潘富貴。潘富貴聽了,大驚,他一時不知所措。殺我犯是日本人,要把日本人捉拿歸案,談何容易,而不理這事,作爲一鎮之長,又怎麼向鎮民交代。潘富貴當會長以來,第一次遇到了這麼棘手的事情。他在維持會所裡急得團團直轉。
等鄭立民走後,何爲勸潘富貴道:“潘會長,不是維持會的人殺了人,也不是警備隊的人殺了人,是日本人殺了人,他們有本事,找日本人說理去呀!”
潘會長當然持不同的意見,他說:“既然當了河口鎮維持會長,河口鎮出了人命,我哪能不管!讓他們去找日本人,還要什麼維持會呢?”潘富貴還是問計於何爲,“何隊長,你說說看,我們該怎麼辦呢?”
“能怎麼辦!我們總沒權力槍斃日本人呀!”何爲說。
“總不能不管呀!”潘富貴對何爲道,“你與板田少佐、渡邊隊長關係好,我們先去找他們問問,看看他們的意見。”
“這不是自找麻煩嗎?”何爲說,“他們會問我們,你們是不是親眼看到日本兵殺人了呢?證據呢?他們會說我們誣告大日本皇軍,是有意與日本人過不去。”
“三原大佐不是說過,日本人殺人,與中國人同罪嗎?”潘富貴說。
“如果你執意要去,好,我陪你。”
潘富貴與何爲走出維持會所,他們先到王雪梅的家看了看現場,問了一下情況,再來到了日本司令部。兩人先拜見了扳田少佐,把日本兵殺害王雪梅母女的事詳細的向他作了個彙報。
果真如何爲所說,扳田輕描淡寫的說:“是真的嗎?我怎麼沒聽說!哪有這等事情!你們中國人是不是看到我們日本人和善,就誣告我們呀!”
“確實是真的。死者還停放在家裡,死狀慘不忍睹。”潘富貴壯了壯膽子說,“板田少佐,望你能查出兇手,給河口鎮民一個滿意的答覆!”
板田笑道:“潘會長,你是一鎮之長,何隊長,你是河口鎮警備隊長,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都找我們,那要你們幹什麼呢?”
“可是,可是,”潘富貴吞吞吐吐的說,“可是,兇手是你們日本人。”
“是我們日本人?”板田反問道,“你就這麼斷定!潘會長,你說這樣的話是不是魯莽了一些。”
“是一個鬍子,一個胖子,一個瘦子。”潘富貴詳細的說出殺人者外貌特徵。
“哈哈哈......”板田笑過說,“潘會長,你說這樣的話真是很低級了。我們的隊伍裡,不少的胖子,不少的瘦子,也有不少的鬍子,你們河口鎮也有胖子,瘦子,鬍子。辦案是最講究證據的,你就這麼認定是大日本皇軍作的案嗎?”
“大家都是這麼說的呀。”潘富貴又說。
“哈哈哈......”板田又笑道,“潘會長,你說這個話就太不負責任了。河口鎮民都不是神靈,什麼事情你都聽他們的話,那你這個會長就太不稱職了!”
“我本就不稱職,本就沒當會長的能力,如果板田少佐不嚴重兇手,我明天就到曲原縣城辭職去。”
扳田不高興的瞪了潘富貴一眼,向個挑了挑手,他說:“我的事務很多,希望你們兩人不要打擾我的工作。”
潘富貴與何爲在板田的辦公室裡碰了壁,兩人很知趣的告辭了扳田。路上,潘富貴連聲嘆氣,後悔聽了焦世雄的蠱惑。潘富貴邊走邊說:“不幹了,不幹了,明天就到曲原縣辭職,這個會長不是人當的!”
何爲勸道:“潘會長,消消氣,消消氣!當了官就得睜隻眼閉隻眼,如果兩隻眼都睜着,我們豈不要煩死、累死。”
“這是大事呀。我這會長怎麼能不管!”
“我知道你是會長。”何爲勸說,“你不當會長會有別人當會長,張三不當還有李四當,李四不當還有王五當。當了會長就專門去爲百姓解決問題,豈不是吃飽了撐着。老實說,我們當這個官不是爲了百姓,是爲了錢,能拖就拖,能推就推,當今亂世,何必自找麻煩。現在,河口鎮是日本人的天下,日本人殺了人,我們管得了嗎?幾百萬國軍都管不了,蔣委員長都管不了,你一個小小會長,我一個小小警備隊長能管得了?說句沒骨氣了話,日本人如果要殺我們,我們還得把脖子伸到他們的刀下。潘會長,我們就別自找麻煩、自討苦吃了!”
潘富貴說:“身爲一鎮之長,不能爲民分憂,愧對一鎮百姓!”
“我們已經找了扳田少佐,算是盡責盡職了,河口鎮鎮民是會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