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鄭國忠與胡成林、李有泉出了河口鎮,走不多遠,看到了阿四。阿四騎着馬,帶着他的人馬。
現在的阿四,做起事來非常負責,他跑前忙後,把自己當成不可或缺的人,他時不時拉這個女人一把,拉那個孩子一下,還忙着背揹走不動了的老太婆。他邊忙對大家喊道:“河口鎮的父老鄉親們,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再走十幾里路程,就是游擊隊的根據地,到了那裡,我們就自由了。”
而這些疲憊不堪的鎮民,哪裡聽到阿四的喊聲,他們走累了,得坐在地上休息,餓了,與家人圍在一起,吃些燒餅,喝口茶水,他們根本沒有一點危機感,好似是走出河口鎮逍遙快活,一些狗男狗女,真的利用有利的時間與空間,找個地方談情說愛幾十分鐘。
不少的人都想,董老爺子這是坐在家裡無事幹,想辦法來折磨河口鎮人。日本人會屠殺河口鎮嗎?河口鎮人沒招惹他們,沒有殺他們的父母,掘他們的祖墳,日本人不是瘋狗,不是惡魔,他們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殘殺河口鎮百姓呢?
正因爲有相當一部分人帶着惰性情緒,轉移的隊伍稀稀拉拉,行動緩慢,路上怨聲四起:“這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們,吃錯了哪門子藥,自己不離開河口鎮,讓大家來受這個活罪!”
“我真捨不得河口鎮呀!”
“我們這是要到哪裡去呀?帶的糧食這麼一點,豈不要餓死?”
阿四走過來,對正坐在路邊發牢騷的幾個男女大喊道:“快起來,多呆一分鐘,就多一分的危險。”
一個人嘲笑阿四道:“阿四隊長,你不是幫日本人辦事的嗎,怎麼到了這裡?你這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少囉嗦!”阿四呵斥道,“老子真心爲日本人辦事,還到這裡幹什麼!老子只不過是混口飯吃,混件衣服穿,是人在曹營心在漢!你們看,我這不是摘了平頂帽嗎?我們現在是國軍正規軍了,明天,我們就要戴上國軍的帽子,穿上國軍的衣服!快起來,要活命,就站起來走,找死,就陪在這棵老樹下!”
“阿四隊長,你得跟我們說清楚,日本人要把我們趕到哪裡去?”
“你別認爲日本人是菩薩,他們要送你們見閻王!”阿四見勸說不動,掏出了盒子槍,對着一動不動的人大喊道,“你們到底走還是不走,再不走,老子就開槍了!”他對旁邊的幾個隊員道,“兄弟們,如果誰還敢動搖軍心,我們就以第六遊擊縱隊的名義,就地正法!”
坐着不動的人見警備隊員們都拉動了槍栓,嚇得爬了起來,向前趕去。阿四大笑道:“老子堂堂的一個大男子漢,還抵不上一顆小小的子彈。”
鄭國忠對阿四叫道:“阿四隊長,阿四隊長!”
阿四見是鄭國忠,高興跑了過來,他拉着鄭國忠:“國忠兄弟,我正找你呢?”他問鄭國忠,“國忠兄弟,聽說,河口鎮打了一場大勝仗?國忠兄弟,是不是真的?”
“真的!”鄭國忠點頭說,“幾十個日本憲兵被游擊隊與河口鎮鎮民徹底消滅了。”
“這當中肯定又有國忠兄弟一份功勞吧?”阿四問。
“哪裡,哪裡,我當時沒在場,是河口鎮鎮民協同游擊隊的戰鬥成果。只要我們團結一心,日本人自然就怕我們了。”
“也是,也是。”阿四又說:“聽說,又是‘褐鷹俠’及時出現,才使我們河口鎮打了這麼個漂亮仗!真的把我弄糊塗了,‘褐鷹俠’不是算命的黃先生嗎?不是死了嗎?難道河口鎮藏有成百成千個‘褐鷹俠’?”
鄭國忠取笑說:“如果阿四隊長繫着鬥蓬,不也是‘褐鷹俠’了嗎?”
“見笑,見笑。”阿四謙虛的道,“與‘褐鷹俠’相比,我還相差一大截。”阿四放開了拉着鄭國忠的手,盯着他的臉頰,看了好一會,阿四說,“國忠兄弟,如果你不是腿腳不方便的話,我一定會懷疑‘褐鷹俠’就是國忠兄弟。”
“阿四隊長怎麼有這樣的奇想?”
“這不是奇想,總是有根據的呀。與國忠兄弟打交道幾年,知道國忠兄弟是英雄虎膽。”阿四笑着說,他問,“國忠兄弟,你見到秀才爺沒有?”
“見到了。”鄭國忠說,“秀才爺不肯離開河口鎮,他要也河口鎮共存亡!”
“這個老人家,他怎麼就有這麼個想法。好死不如賴活,他爲什麼就這樣不珍惜生命呢?國忠兄弟,我好想念秀老爺呀,跟他在一起,我就感到無比的快樂!”
“說不定,會有相見的時候。”鄭國忠勸道。
“這個可能性就不太大了。”阿四沮喪的說,他指了指山下,告訴鄭國忠,“游擊隊警衛排的吳排長在下面,鄭立幫兄弟也在那裡,我們下去吧!”
阿四帶着鄭國忠見人下了一段山坡,山溝的旁邊坐着一大堆人。
阿四拉着鄭國忠走到一個人的前面,向鄭國忠介紹道:“這位,是游擊隊司令部警衛排的吳排長。”
“你好,吳排長。”鄭國忠與吳排長握了握手。
阿四又向吳排長介紹了着鄭國忠:“吳排長,這位,是鄭家商鋪的三少爺。”
“認識。”吳排長說。
“你怎麼認識。”阿四問。
“鄭家的三少爺,方圓百里,誰能不認識呢?”
阿四連連點頭:“也是,也是。”阿四問道,“吳排長,你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是打過很多漂亮仗的人,你說說看,日本人是不是會追來?”
“可能性很大,我們得商議後一步行動。”吳排長說,他提議道,“我琢磨了一下,孫班長一個班還剩有八人,我帶來一個班十三人......阿四隊長,你們警備隊有多少人?”
“加上河口鎮逃出來的五人一起有二十八人。”
“你們警備隊派一個班隨我與孫班長到宋家山東線警戒,一旦日本人追來,就地實施阻擊。”他指了指駱駝山山腰,對阿四說,“阿四隊長,爲了更好的伏擊日軍,你帶一個班,組織部分河口鎮人,要在那裡挖一道戰壕,作爲第二道防線。大家說,怎麼樣?”
“好,我立即組織。”阿四毫不推辭的接受了任務。
“那就抓緊行動吧!”吳排長說,他看了看鄭國忠,擔心他的安全,他對身邊的兩個隊員說,“你們兩個,跟着三少爺,要確保三少爺的安全。”
吳排長安排後,便結合了三十多人的隊伍,帶着武器彈藥,往宋家山東坡開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