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成林剛吃好,鄭國忠就揹着一個包袱,騎馬站在他的門前。胡成林聽到馬的叫聲,走了出門。
“三少爺,你吃飯了嗎?”
“當然吃了。成林兄,上馬!”
胡成林把柳如衣做好的幾個餅放進包袱裡,背在肩上,跳上鄭國忠牽着的一頭馬上。
兩匹馬離雞窩嶺不遠,沿着一條小溪往北走,在鍾雲天的茅屋前停下。鍾雲天聽到馬的嘶叫聲,走出來,他疑惑的對鄭國忠道:“三少爺,又在押運嗎?”
鄭國忠沒馬上回答,他與胡成林下了馬。胡成林對鍾雲天說:“鍾大哥,這次不爲押運,我們要上牛頭山!”
“上牛頭山!”鍾雲天吃了一驚,他接着問,“就你們兩個人嗎?”
鄭國忠點了點頭。
鍾雲天對鄭國忠說:“上牛頭山有什麼事?”
“當然有事。”
“讓我跟胡成林一起去吧!有什麼事,我們去辦,三少爺在這裡等我。”
鄭國忠笑了笑說:“大家是不是把牛頭山看得太神秘了!”鄭國忠開玩笑道,“鍾大哥,不怕的,吉人自有天相。我們不是去與駒爺打仗,我們是去送錢他們享用,他們不說好酒好肉招待,也不會把我與胡大哥怎樣。”鄭國忠頓了會,接着說,“不過,孫子說,知已知彼,百戰不殆。我想請鍾大哥把牛頭山的情況詳細的介紹一下。”
“既然三少爺硬要上牛頭山,那我隨你一道去吧,我與牛頭山的幾個小頭目有些交往。”
“兩個人足矣。”鄭國忠擺了擺手,接着對鍾雲天說,“鍾大哥,你的任務也很重要。後天,韓小六幾個人就到這裡,五天之內,我還沒下山,就煩請大哥帶韓小六等人接應。”
“既然三少爺執意要去,我送你們到牛頭山腳下。”鍾雲天說,他接着向鄭國忠與胡成林介紹牛頭山的情況。
牛頭山看似險峻,其實到了上面,就是山中平原,上面有田有地,住了幾十戶人家。這些農戶的漢子,忙時耕種,閒子爲匪,他們從中嚐到了甜頭,雖說他們打劫的時候有生命的危險,而他們仍覺得划算。駒爺雖說是個草莽英雄,而他秉承了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古訓,不準土匪們侵害這裡農戶人家一草一木。
駒爺在山上建了三個營寨,前寨、後寨、南塞,每寨相距大概七八里地,形成掎角之勢。去年,牛頭山匪幫改編了建制,自稱牛頭山自衛大隊,設爲三個中隊,另設一個警衛排。一中隊隊長是黃虎,住前寨,二中隊隊長鄭安榮,住南寨,三中隊隊長葉長生,住後寨。後寨是駒爺的指揮部。每個中隊五六十人。自衛大隊號稱三百人,實則只有兩百餘人。牛頭山山道險峻,只有一條道路通過前寨才能進山......
鍾雲天在地上邊畫邊介紹。介紹完後,胡成林誇獎道:“鍾大哥,沒想到,你對山上情況瞭解得這麼清楚。”
鍾雲天說:“不瞭解清楚,怎麼對得住這間房屋,怎麼對得住這條小溪!”
鄭國忠說:“那好,我們上山吧!”
鍾雲天說:“三少爺,快到中飯時間了,還是吃了飯再上去。”
鄭國忠說:“我們送兩百塊大洋駒爺,難道駒爺還捨不得一頓飯不成!”
鍾雲天道:“土匪總的貪得無厭,還是把肚子填飽保險,免得在山上餓肚皮。”
“餓不了肚子。”胡成林指了指包袱,“裡面裝着燒餅。”
“柳如衣準備的吧?”鍾雲天笑着問,接着道,“還是女人細心。三少爺,我叫家裡的做點臘貨。”
“好吧,就聽鍾大哥的,把肚子填飽再說,以防駒爺捨不得幾個饅頭。”鄭國忠說。
吃了午飯,鍾雲天帶着鄭國忠與胡成林,穿過前面小溪,往牛頭山奔去。
馬又跑了一個時辰左右,到了牛頭山腳下。突然,從樹林裡竄出七八個彪形大漢,他們手握盒子槍,把三人圍在當中。
一個爲首的土匪對三人大聲喝道:“站住,不站住我就開槍了!”
三人勒住繮繩,馬停住腳步。
鍾雲天跳將下馬,向持槍的人迎面走去。
“華兄弟,今天是你當班呀?”鍾雲天對爲首的土匪叫道
被稱爲華兄弟的土匪看到鍾雲天,說:“是鍾大哥呀!”他收起盒子槍,問鍾雲天道,“鍾大哥,又到後山採藥嗎?”
“今天不爲採藥。”鍾雲天指着鄭國忠與胡成林,介紹道:“這是我兩位表弟,他們有事找駒爺。”
“找駒爺?”華匪首打量着鄭國忠,接着問道,“找駒爺有什麼事?”
鄭國忠說:“我們是駒爺的朋友,我們是送錢給駒爺的。”
華匪道聽之,疑惑的看了看鐘雲天,問:“鍾大哥,是這樣的嗎?”
鍾雲天說:“哪裡有假,我表弟就是送錢給駒爺用的。”
土匪又打量着鄭國忠與胡成林。胡成林翻身下馬,解下背有腰裡的包袱,把包袱抖動得“叮噹”作響:“這裡面是兩百塊大洋,不相信,你就看看吧!”
華匪首當然有些不相信,只有土匪打家劫舍,哪有百姓送貨上門。華匪首走向胡成林,把胡成林的包袱奪過,從內裡掏出一把大洋,看了又看,拿着一塊,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一下,送到耳邊一聽,霎時哈哈大笑起來。
“鍾大哥,你就人緣好,有這麼發財的朋友。”華匪首笑着說,一雙貪婪的眼睛看着地下的包袱。
鄭國忠笑了笑,從包袱裡摸了一把大洋,遞給華匪首,對他道:“大哥,分給兄弟們買包煙抽!”
華匪首接了銀元,放進口袋裡,他對鄭國忠抱了抱拳,說:“多謝兄弟!”他對手下一揮手,“回牛頭山!”
鍾雲天對華匪首說:“華兄弟,我家裡還有事,不能上山,我這兩位表弟到了牛頭山,還得華兄弟多多關照!”
“鍾大哥,你放心,你的表弟就是我的表弟。”華匪道說完,帶着鄭國忠與胡成林就往牛頭山走去。
牛頭山山勢險要,陡峭如削,一條羊腸小道從山腳蜿蜒至山頂。馬在上山的路上,累得氣喘吁吁,快到山頂,華匪首叫大家下馬步行。
擡眼上望,太陽早不見了蹤影,四面都是山,天空如天河一樣窄。山上林木鬱鬱蔥蔥,鳥兒在叢林間竄來竄去,發出清脆的叫聲。向下看去,那是萬丈深淵,無不令人毛骨悚然。鄭國忠佩服錢句兒的眼光,即使有千軍萬馬,也會被幾個小兵阻擋在山門之外。
前面是一個用石頭壘起的山門,一面藍色的旗子上寫着“牛頭山自衛大隊”幾個字。兩個土匪揹着槍,站在山門旁邊,他們與華匪首招呼了幾句,又檢查了鄭國忠與胡成林兩人的身上是否帶了武器,才把兩人放進了山門。
放眼前望,這裡真是山中平原,這“平原”的四周還是山,不過,遠處的山比起下面平緩得多。一條小河從西面流下,白花花的水發出清脆的響聲,小河兩邊,是綠油油的稻田。遠處還有不少的房屋,隱約聽到了雞的鳴聲,狗的叫聲,孩子的吵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