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閨女……”靳越的聲音很輕,一雙銳利促長的鳳目微微眯了眯,斂聚着精光。
胡晴埋着頭,那一臉羞澀的模樣,男人的視線往下,看着女人那一雙小手緊張地揉來揉去,那一雙腿併攏站得端正,儼然一副江南水鄉的恬靜害羞女子模樣。
靳越頃刻間,似乎明白過來了……眼底目光深了幾許。
這個傻女人,該不會認爲我靳越要她以身相許報恩吧?
靳越這麼想着,眼底劃過一絲玩味,站了起來,夾着煙,吐着菸圈,繞過書桌,靠近胡晴。
胡晴感覺到男人靠近的腳步,心裡砰砰砰跳得更快了,那種一顆心都要跳出來的感覺。
天吶!天吶!二少真的要在這裡!怎麼辦?怎麼辦?
那一雙軍靴落在女人腳尖前,那一雙銳利的眼睛落在胡晴身上。
女人削瘦的雙肩微微顫抖着,看着非常害怕和緊張的樣子。
靳越高大頎長的身軀微微彎下,在女人的臉龐,輕吹了一下,“呼~”
一口煙霧從男人菲薄的脣中吐出,噴灑在女人的臉蛋上。
“咳咳咳~~”胡晴被這一股濃烈的煙味嗆得刺鼻,連着咳嗽了起來,渾身都是越發覺得酥軟,害怕,緊張,竟然還有莫名的期待。
“看那邊~”靳越一隻手掌搭落在女人的肩頭,示意她看向窗外。
胡晴擡起頭,眸子閃爍地看向了窗外,微微顫抖道,“什……什麼?”
“那是後花園,我最喜歡的地方……臥榻牀榻都不如幕天席地來得好……去那邊更好!嗯?”靳越的聲音輕輕柔柔飄出,好像鴻毛拂過胡晴臉蛋,癢癢的熱熱的。
胡晴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盯着窗戶外的後花園,聲音愈發顫抖了,“那……那……那有士兵。”
“怕什麼!”靳越聽着女人顫抖的聲音,深深吸了一口煙,吐着煙霧的嘴角,戲弄的笑意越發深了。
“士兵我下令讓他們退下,你再看看那一片花圃,玫瑰花開得那麼漂亮,我們就去花圃裡面,又有花香,還有陽光。”靳越的聲音好似蠱惑人心一般在胡晴耳邊縈繞。
胡晴一張嬌嫩的脣瓣顫抖着,一雙眸子不停地閃爍。
“玫瑰花有……有刺。”
“不怕……我最喜歡有刺,可以感受到欲生欲死,流連忘返……”靳越聲音越發邪魅,眉心盡染戲謔的意味,眼底劃過一道逗弄的邪惡。
胡晴盯着窗外的花圃,腦海中浮現出自己yi絲不gua和二少在那邊翻滾的模樣……
胡晴猛然搖了搖頭,啊!太可怕了!
“不不不!二少,一定要這樣嗎?”胡晴眼眸頃刻間溼潤了,那聲音近乎要哭出來了。
靳越聽出了女人快要哭出的聲音,心裡頭起了一層微小的漣漪,本來就是戲弄她玩的。
“若我說一定呢?你願意嗎?”靳越眼底深了幾許,萌生了一探究竟的念頭,他很想看看這個中規中矩的女人,會不會接受如此出格的芸雨方式。
胡晴心裡頭七上八下地跳動着,轉過頭,這一次正視靳越的眼睛,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氣。
“二少,若是……若是你愛我,我就願意!”
靳越琉璃色的瞳孔驟然間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卻是在頃刻間又平息了。
“做夢!”靳越不屑地冷嗤。
下一刻,靳越擡起手掌,手指頭重重地彈了一下胡晴的腦門,“該清醒了!傻得蠢得夠可以的,愛你?你還真是喜歡白日做夢!”
胡晴伸手摸了摸腦門,哇!好疼的感覺,怎麼下手這麼重!胡晴在心裡頭幾分埋怨。
擡頭間,就看見男人已經坐在了書桌前,擰滅了菸蒂,手持鋼筆,在一張紙上寫着什麼。
片刻之後,靳越落下掌心中的鋼筆,沉聲落下,“過來!按個手印!”
胡晴不太明白,卻還是走上前,繞到書桌前。
“在這裡按手印!”靳越手指頭扣了扣桌面上的那張紙張。
胡晴低頭看了去,白紙黑字,赫然寫着契約書,上頭龍飛鳳舞的字跡,胡晴吃力地看着。
“啊?筆錄秘書?”胡晴吃驚地看向了靳越。
靳越輕擡眼皮,不可置否地點頭,“對!按手印。”
胡晴遲疑了一下,卻是沒有多想,看向了那一塊印泥,手指頭落在裡頭點了點,按在了契約書上頭。
靳越餘光輕掃了一眼,脣角微微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胡晴站直了,一雙大眼睛澄亮澄亮地看着男人,“二少,爲啥會讓我當你的筆錄秘書?”
靳越伸手收起那一張契約書,薄脣輕啓,“你不是會德語嗎?”
“嗯,我會德語,會說也會寫。”
“我這裡正好缺了一位德語翻譯員,所以你可以頂替上。”
胡晴聽了似乎明白了過來,但是又覺得不對,想了想,“不對啊,二少,可是我這簽得契約書是筆錄秘書,不是德語翻譯員,這兩個負責的事務應該是不一樣的。”
靳越那一雙邪魅的鳳目幾分好笑地看着女人,“你還不算太傻,知道這兩個負責的不一樣?”
胡晴聽聞,笑得幾分得意,“二少,這我自然清楚,筆錄秘書是白天陪同在您身邊,隨時隨地爲你記錄事務,包括各種雜事,整理各種文件檔案。”
靳越滿意地點了點頭,“包括翻譯德語,和德國人溝通,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哪一點?”胡晴脫口反問。
靳越目光深深地落在胡晴身上,聲音嚴峻,“對我的一切事務要守口如瓶,如若不然,你知道,你的下場只有一個字!死!”
胡晴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一刻,她連忙上前一步,“二少,您放心,我爲您辦事,一定不會把你的事情說出去,到死都爛在肚子裡。”
靳越手指輕輕彈了彈桌面,那種端視的眼神看着女人。
“做好你的分內之事,就是對我的報恩,懂嗎?”
胡晴聽了,雙目猝然一驚,心裡頭翻山倒海地一片翻滾,哆了下脣瓣,“二少,您說得報恩?是指讓我給您當筆錄秘書?”
“不然你以爲是什麼?!”靳越嘲弄的笑掛在脣邊。
胡晴臉色頃刻間紅一片白一片,雙眸怔怔地看着男人。
“比起享用你的身體,我更喜歡享用你的雙手,讓你爲我做事!”靳越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湊近了臉龐,聲音冷魅,“所以……胡秘書,今後不要想太多了,我靳越永遠不會碰你!可懂?”
胡晴頃刻間埋下腦袋,不停地點頭,那種無地自容的羞愧感,此時此刻,她恨不得鑿了一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好丟人!太丟人了!
靳越經過了胡晴的身旁,“去林成那邊報道,他會給你安排住處,明天開始正式工作!”
靳越拔腿要走。
“二少!”胡晴猛然想起了什麼,出聲叫道。
“嗯?”靳越微微側身。
“二少,我忘了,我今天我才被一家報館簽了協議,去那邊當編輯。”
“去找林成,他會幫你推了那工作。”靳越的聲音遠去了,背影隨之遠去了。
胡晴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心裡頭很惆悵,看向了書房牆面上一面銅鏡,走上前去。
胡晴對着銅鏡裡頭的自己,看得恨不得摑自己幾個耳光子。
胡晴啊胡晴,你怎麼就這麼丟人!怎麼會把正人君子的二少想成那種人!
下一刻,胡晴又是對着銅鏡裡頭的自己,左看右看,白希的臉蛋,圓圓的大眼睛,嬌嫩的脣色。
“不會難看啊……”胡晴自言自語。
“爲何二少總是如此嫌棄自己?還是真的不好看?”胡晴第一次對自己的外貌開始在乎,開始糾結,眉心蹙着。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落下。
胡晴轉目看了去,是副官林成,“副官先生,我正要找你。”
“呵呵!”林成笑了笑,“我知道,二少和我說了,胡秘書,請你跟我過來,有些事我要交代你。”……
片刻之後,成王閣大門口。
林成看着胡晴,“胡秘書,我剛纔交代的那些事情,你可都記得?”
胡晴點了點頭,“都記得,謝謝副官先生。”
“呵呵~”林成笑着搖了搖頭,“胡秘書客氣了,今後你我都是爲二少辦事,不用說謝謝,更不用稱呼我先生,我姓林,單名一個成字,你叫我林成,或是林副官都可以。”
胡晴連忙笑着點了點頭,“嗯,林副官,你好,今後還要拜託你,多多指教!”
“呵呵~”林成對於眼前的姑娘,着實覺得太過單純和簡單,心裡頭總覺得有點納悶,二少爲何會把這樣一位姑娘留在身邊。
“噢!對了,林副官,有安排住處嗎?”胡晴猛然想起什麼。
林成回過神,“有安排!我現在立刻帶你去,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林成帶着胡晴繞着成王閣外圍牆,朝着那邊不遠處一處小宅子走去。
一處宅子門口停下,胡晴幾分好奇地看向了林成,“林副官,這裡是?”
林成笑了笑,“這裡是我家,挨着成王閣,比較近,方便隨時到二少那裡報道,所以二少讓你住在我這裡,你一個姑娘家,也安全一點。”
胡晴聽了,臉色頃刻間白了一片,心裡想着,林副官,我和你孤男寡女,豈可住在一個宅子,就算有多的房間,也免不了閒言碎語。
胡晴面露難色,幾分尷尬,“林副官,我看我還是另行找居住的地方,不打擾您。”
林成一眼就看出了胡晴顧慮什麼,立刻笑着脫口道,“胡秘書,你大可放心,我家還有我妻子七七,不只是我一個大男人。”
“你妻子?”胡晴打量着林成,“你已經成親了?”
林成笑着摸了摸腦袋,“是啊,託二少對我的恩厚,讓我前兩年就娶妻成家,要不我也老大不小了,快三十而立之年了。”
胡晴聽林成這麼說,猛然想起了什麼,“林副官,你三十而立?那二少呢?他多大了?”
“二少快三十了,再一個月就是二少的生辰。”
胡晴聞言,心裡想着,真看不出來靳二少有三十了,年少俊朗……
一想起靳越,胡晴的雙目頃刻間就凝滯了。
林成看着眼前的女人怎麼一轉眼就出神了,出聲打斷,“胡秘書,我帶你進屋,給你見見我妻子七七,她很熱情好客。”
胡晴回過神,朝着林成微微點了點頭,“哦~~謝謝你,林副官。”
林成走上了宅子的臺階,正要推開門。
“林副官,等一下。”胡晴又是跑上前,小心翼翼地開口,“我能不能再問你一個問題?”
“請問!”
胡晴咬了咬脣,“那個……二少他娶妻了沒有?成王閣那麼大,我怎麼感覺,幾乎都沒有看見女人。”
胡晴記得在成王閣裡,除了看見幾位做飯的廚婆子,連打掃院子的下人都是男雜役。
林成輕笑了一聲,“沒有!無論妻妾,二少至今一房未娶,成王閣裡的確沒有什麼女人,有也只是做飯的老婆子,因爲二少不喜歡自己居住的地方有女子在。”
胡晴聽了,有那種說不出的榮幸感突然從心底冒了出來,騰騰地上升。
他不喜歡有女子在,卻是讓自己當他的筆錄秘書?胡晴心裡頭想着,有一種甜滋滋軟綿綿的感覺,盈滿了心口,是不是二少對自己有點那種意思,所以……所以他讓自己留在他身邊……嘿嘿~~
胡晴這麼想着,越發越覺得開心,二少位居高位,生得俊美如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這麼想想也可以理解!至少他願意讓自己靠近。
嘿嘿嘿~!胡晴越想着越開心,笑得脣角都合不攏了。
“胡秘書,你在想什麼?笑得這麼開心?”一旁的林成也有點看不明白了。
“啊?”胡晴回過神,訕訕的模樣,“沒想什麼,林副官,嘿嘿~”
林成繼續開口道,“不過忘了告訴你,二少已經訂婚了,說不準很快也要娶妻了。”
胡晴脣角的笑頃刻間僵住了,腦袋像是被一桶冰水淋了下來,渾身冰涼涼的感受,心都跟着涼了大半截。
“他已經訂婚了?”胡晴聲音壓得很低,很明顯的失落。
“嗯。”林成點了點頭,“畢竟二少現在貴爲督軍,別說子嗣了,就連妻妾都沒有一個,老夫人很心急,就給他做主,去年就訂了一門親事。”
胡晴垂落了眸子,憂傷染滿了眉心間,“是不是大戶人家的千金?”
“是!未來的督軍夫人是渠丹首富齊家的掌上明珠。”林成平靜地回落,他不是看不出眼前的小丫頭,對二少芳心暗許。
二少才貌雙全,身份矜貴,多少女子對他芳心暗許,也實屬正常,只不過林成還是想要提醒這麼個單純的姑娘,不要對二少抱有太大的幻想。
胡晴聽着,心底越發沉落了底,首富千金,果然是門當戶對,那位千金一定生得傾國傾城,和二少站在一起十分登對,就好像皇甫大帥和嫣然那樣,一位是鎮軍督軍,一位是司令千金,留洋歸來的醫女。
胡晴心谷沉落,很低落的情緒,任誰都能夠一眼看出。
這時候,宅子大門被拉開了。
“你個挨千刀的!站在門口,和個小姑娘嘰裡咕嚕在說什麼!!”溫七七挺着大肚子,指着林成,氣惱地開罵,她站在門後已經觀察很久了。
林成一看見溫七七,立刻上去,安慰道,“七七,你不要激動,懷着孩子,小心動了胎氣,這姑娘是二少的筆錄秘書,,叫胡晴,二少讓她今後就住在我們這裡,方便去府上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