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瑜,這裡這裡!”羅娜正對着咖啡廳大門坐着,一眼看到推開門進來左顧右盼的林宛瑜。剛開春,風還挺涼,她穿着一格呢外套,鼻尖被吹的紅紅的,見羅娜對自己揮手,甜甜笑了一下。
方卉今天休班,換上一身便衣,米黃色的長大衣,將身材襯的玲瓏有致,宛瑜從她身邊過,悄悄捏了一下她的腰,方卉怒道“把這小蹄子拉下去槍斃。”
“眼看着還真是升官了,方上尉,你看這語氣,哎呀呀呀我好怕怕啊。”三個女孩子鬧成一團,忽然羅娜輕嘆聲可惜陳妍……
陳妍在那次電報處事件中受到池魚之殃,不明不白的被調走了,具體去了哪裡怎麼問都說是機密,方卉也接觸不到和她有關的文件,方卉甚至隱隱感覺到,她也許不在人世了。
“聽說梅教官被執行了?”
宛瑜摘下披肩,掛到椅背上,方卉環顧一下四周,往前湊着低聲說“是老闆親自下令的,梅雲卿一直說冤枉。”
“那她到底冤枉嗎?我可聽說她已經跟老闆了,老闆怎麼忍心槍斃她。”羅娜忽閃着大眼睛,不解地問。
“唉,這個組織啊,從來都不是兒女私情的地方,老闆那樣的人,誰跟了他又能怎麼樣呢?原來的餘小姐被全家送美國,還有個瑪麗小姐,硬是被折磨成精神病,聽說現在又開始追大明星胡安娜,梅雲卿早都不知道被撇到哪裡,槍斃了也就槍斃了。”
“唉……”羅娜深深嘆口氣,眼裡滿是憧憬“像文教官和榮教官這樣的好男人是多麼難得啊。”
“現在是陸司令,羅大小姐,不如你辭職去北軍軍部謀份職,我想我們的文教官還會念舊的。”方卉調侃道。
羅娜急忙擺手“可得了,我們這個組織是進得來出不去,我又沒有榮教官這樣的靠山,只能羨慕人家宛瑜好運氣了。”
宛瑜見左右都沒人,也就壓低聲音輕聲問“你真的想脫離國統局?”
“那是當然,多可怕,我現在晚上值班提心吊膽,好怕自己也接到什麼奇怪的電報,然後莫名其妙消失啊,離開那裡,至少我還能活着吧。”
“如果陸司令能競選成功,你就能脫離國統局了。”宛瑜盯着羅娜的眼睛堅定地說。
羅娜嚇一跳,捂住嘴巴望着宛瑜,方卉沒有想到過去一派天真的林宛瑜這會像個女政客,也覺得有些好奇。
“你覺得文教官,哦,陸司令有希望競選成功嗎?”
過了一會,羅娜遲疑下最終還是問道“我覺得我們國統局完全掌握在總統手裡,文教官能有多大把握呢。”
“一切都要努力爭取呀,只要文教官能當選,我想國統局這個缺少人性的單位都不會存在。”
“天啊!”羅娜嚇得捂住她嘴巴“你不要命了,這些話不能亂說。”
方卉攪合着咖啡,問“陸司令對國統局也頗有微詞?”
“我聽他提過,說國統局做了很多昧着良心的事,希望將來能有一些改造。”
方卉點點頭,她也覺得深以爲然,不管如何的國家都要有自己的特工組織軍事情報機構,區別是這個組織是爲自己的國家人民服務,還是成爲鉗制思想迫害民衆的工具。建立一個穩定的統一的強大的國家,不正是自己和去世的父親爲之奮鬥目標嗎?
話題有點沉重,三個女孩接着又開始聊點八卦的事情。方卉說今晚值夜班,要多吃點,招手叫服務員過來再點些茶點,那服務員正往這邊走,就聽着嘩啦啦玻璃粉碎的聲音,靠門坐的人紛紛尖叫,一輛車不知怎地衝進來,將咖啡店玻璃大門撞得粉碎,飛濺的碎玻璃一直落到店中央,宛瑜她們三個人畢竟是受過短期軍事培訓的,一躍而起,緊張地盯着那輛開進來的車。
就聽着大街上警笛嘟嘟嘟嘟響起,幾個便衣跟着衝進來,用槍指着那車喊道“下車,趕緊下車。”
車門開了,一隻鋥亮的皮靴先露出來。
“幹嘛啊,哥兒幾個這麼風風火火的,至於追着我一路跑嗎?”開車那人一身騎馬裝,纔開春,就只穿着襯衫馬甲,腰間也彆着一隻手槍。面對車下幾個便衣的槍口全然不懼。
羅娜低聲對宛瑜說“還真有點咱們榮教官的意思。”
宛瑜翻她一眼,心道,榮慶那是平時裝的毫不在乎,紈絝子弟,可到關鍵時刻一向很靠譜的,哪像這個人,開車就能往咖啡廳衝,這萬幸是沒傷到人。
那人一側臉,看到角落裡有三個漂亮姑娘,衝着宛瑜她們吹聲口哨“嗨,三位漂亮小姐,希望沒嚇到你們。”
方卉低聲說“紀宗遠,總統夫人的侄子。”
那幾個便衣是國統局行動處的外圍。一個人上前道“紀少爺,你這車是一定要扣的。”
紀宗遠冷笑“就憑你們幾個,說爺走私就能把我車帶走?”
“不只是車,你也得和我們回去。”
“去你媽的,不想活了吧?腦袋想換個地方吧。”
那特務不管兀自往前走“紀少爺,兄弟們奉命行事。”
“你算什麼東西,敢和我稱兄弟。”
紀宗遠嘿嘿一笑,槍已經拔出在手裡,宛瑜緊緊拉着方卉的手,羅娜儘量把縮小身體,把臉埋在宛瑜肩膀處,不敢看,
砰的一聲,槍聲響了。帶頭的特務晃了晃,眼裡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噗通一聲倒下去。
啊!!!咖啡廳裡亂成一團,一些女人已經嚇得往桌底鑽了。
方卉和宛瑜她們,強作鎮定,緊緊貼着牆壁,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起眼。
紀宗遠吹吹槍口,笑呵呵指着另外三個人“敢壓本少爺的貨,敢當街和我叫板,追我的車,這就是下場,下一個,誰上?”
這三個行動處外圍,當然知道他是總統夫人的侄子,老爹還是財政部長,哪敢輕易開槍。這時就聽着有人喊“在這裡在這裡!”一隊荷槍實彈的憲兵從街口衝進來,上前將那三個特務團團包圍。
那三個特務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人下了槍,接着直接反擰雙手綁了起來。
“我們是行動處的,這個人走私,他車裡還有毒品呢!”一個人擰着脖子分辯,青筋暴露,一個憲兵一槍托子下去,打得他當場腦袋開花暈倒在地。
羅娜實在控制不住,嗷的一聲嘔吐起來,宛瑜輕輕撫着她的背,方卉輕輕擦着牆邊,在最近的桌子拿一杯清水遞給她。
紀少爺上了車,將徹底倒退出去,又衝牆角的宛瑜等人揮揮手“美女,有緣再見哦。”說完開車揚長而去。
宛瑜氣得渾身哆嗦“這人太囂張了!”
方卉
拉着她的手“唉,人家有囂張的資本。”
憲兵們上前對着三個人拳打腳踢後,丟下三個傷員一具屍體揚長而去。
咖啡店的客人早都嚇得四散而去,沒人敢上前去。方卉和宛瑜對視一眼,看那三個人還在地上掙扎,於心不忍,走上前扶起兩個輕傷,另一個重傷的頭上捱了一槍托,血糊在眼睛上,用手擦了一把,這纔看清方卉“方小姐!”“你認識我。”“去過本部,見過。”方卉扶着那人起來,低聲問“怎麼會這樣。”
“唉,事到如今,這樑子也結下了,恐怕我這份工作也幹到頭了,不怕和你說。”那人嘆口氣“青木關那邊截獲一個大型走私車隊。剛把貨扣下,這個紀大少爺就帶人到了,二話不說就搶東西。檢查站長派人攔着,被他打倒了。我們這邊接到電話往那趕,正好遇到這車開出來,就跟着追一路,哪想到,哪想到這人真狠啊,老張孩子才三歲,就這樣被他一槍打死了,這仇可咋報啊。”這人哭着滿臉淚,用手一胡嚕一臉又是血又是眼淚的,甚是嚇人。
“嘩嘩譁”亮光照的大家一愣,不知何時這咖啡廳已經進來一個記者模樣的人。見宛瑜等人望過來,掏出名片道“鄙人是山城晚報記者,剛路過此處見此處發生兇案,願意做詳盡報道。”
宛瑜這兩年也經歷不少事了,知道很多事情鬧在臺面比遮着蓋着打斷胳膊袖裡塞好的多了,至少那些達官貴人不得不注意社會輿論,就指着那個受傷的說“你採訪他好了,我們是來這喝咖啡的。”
憲兵們走了一會,警察纔敢輕手輕腳進來,瞄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問“是你們國統局自己處理還是我們……”
方卉見那三個傷員正在和記者說話,便在一邊道“你等下,我打個電話請示下上峰。”
“報告,紀宗遠果然闖關了。”小杜進來一個立正。
“檢查站那什麼情況。”
“站長几個人都被打了,問題不大,不過行動處外圍一個組正好路過追擊很久,紀宗遠開槍打死一人。”小杜猶豫了一下“憲兵隊也去了,另外三人受傷。”
文醒之皺着眉頭,踱了幾步“死的是我們的人嗎?”
“和我們無關,是國統局行動處外圍二組。槍戰發生在咖啡廳,林宛瑜方卉當時正在那喝咖啡,也在場,沒事。”
“記者那邊呢?”
“都安排好了。”
“好,你先去了解死難者家屬情況。等明天新聞出來,國統局那邊恐怕是鎮不住了,這個死者家屬必須掌握在我們手裡。”
文醒之停了一下,接着說道“錢,你多給,畢竟是因爲我們出事的。”
小杜領命而去,文醒之嘆口氣,計劃的很周詳,但想不到還是會連累無辜。
他這倆月一直在調查紀宗遠走私事件,紀宗遠將國外的援助物資,通過紀家掌握的一個運輸大隊運往內地,在青木關往來多次,從無失誤。青木關檢查站站長,原來也是榮慶教過的,榮慶暗地提點幾句,就在昨天半夜扣下紀宗遠的車隊,本想是利用走私國防物資事件狠狠殺殺紀家的威風,哪想到紀宗遠膽大包天,帶人闖關劫走車隊不說,還敢在鬧市殺人。
“看你們蹦躂到幾時。”文醒之冷冷一笑。望着進來的榮慶“好戲就要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