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曆六月初三這天十點多,發生了後來被歷史學家稱之爲“壽日發難”的事情。
歷史上的記載是這樣的“總統大選進行中,北軍司令陸醒之佔有絕對優勢,讓現任總統李辰如坐鍼氈。5月底,曾經投靠日本侵略政府的華北軍閥顧澤鈞宣佈成立華北軍政府,並揭露總統李辰在抗戰期間和日本侵略者勾結,排除異己的種種劣跡。李辰爲防止北軍和華北軍閥聯合,在文醒之岳父壽誕這天發難,襲擊文醒之夫婦,並炮轟北軍官邸,製造了駭人聽聞的六零三慘案。因北軍官邸位於商業繁華區,猛烈炮火導致多家店鋪和民居受損,整個街區變成一片火海,傷亡千餘人。李辰炮轟北軍官邸,倒行逆施,激起全國人民的反抗熱情,全國各大城市青年學生紛紛走上街頭要求嚴懲國賊,還國家一個民主和平安定的環境。農曆六月初八,李辰攜妻子逃亡海外。文醒之宣佈李辰爲國家頭號敵人,並照會各國要求引渡。”
歷史書上的短短几行遠遠無法說明那天的萬分兇險。
且說那一天文醒之下令反攻開始,城內的北軍士兵早已整裝待命,迅速圍攻炮轟北軍官邸的國防軍。與此同時,城外的北軍士兵在穆海明的率領下進城,拿下國防廳,並有一隊人帶着文醒之簽發的任命書直接包圍了國統局本部,爲首的小杜要求葉處長接下任命書,徹底和總統府決裂。槍桿子是硬道理,在局本部被包圍的情況下,面對一圈的重機槍,葉處長沈處長等人只能戰戰兢兢接過任命書,咔嚓咔嚓,北軍隨行記者拍下幾張照片,葉處長明白這是騎虎難下了,
他爲難地望着沈處長“老沈,你看這可咋辦。咱們被包圍了。”
“識時務爲俊傑,已經成這樣了,老文老慶做事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對朋友絕對夠意思,咱們國統局就先稍安勿躁,等看最後結果吧。”沈處長擺出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樣子,葉處長這會心裡暗自叫苦,早知有今日,自己真不該聽總統的話派羅娜去榮慶那裡做臥底。現在是總統那方勝利了,自己被迫接北軍任命令也有照片做證據;總統要是輸了,他又擔心羅娜那邊走漏了消息,照樣是要被文醒之收拾。
包圍局本部的小杜看着葉處長愁容滿面,不由地挖苦道“你就別擔心了。羅娜是誰的人我們早都知道,不過是利用她將計就計。總統炮轟北軍官邸,這羅娜的作用真不容小覷啊。"
葉處長還強自鎮定,可是那抖得握不住茶杯的手徹底暴露了他內心的軟弱。小杜一笑“葉代局長,你和我們司令也是老相識了,你對他也太沒信心了吧。司令說只要你們接下任命,既往不咎,大家過去都是各爲其主,絕不爲難諸位。以後是願意做原職還是做寓公,悉聽尊便。”
“乖乖地,這像是老文的作風。這小子做事就是乾脆。”沈處長大巴掌拍着葉處長肩膀“老葉,別愁了。都走到這步了,咱們還能回頭嗎?乾龍門過去關了幾個處長咱都門兒清,關得骨頭渣子都爛在裡面,想想都慎得慌。”葉處長從他的眼光中捕捉到一絲狡黠,忽然就恍然大悟“難道……原來……唉……”他話沒說出來,但在場幾個都心知肚明,他是忽然發現沈處長原來可能早都投奔了文醒之,怪不得用苦肉計送羅娜去做臥底卻被文醒之玩成了反間
計。自己選擇羅娜時可是和沈處長商量過的,現在想想這真是與虎謀皮啊。
沈處長推心置腹地說“老弟,我比你虛長几歲,經歷的事也多,總統連大舅哥和內侄都出賣,這種人咱們犯不上一棵樹上吊死。”
城市交通要道,國防廳、國統局本部、渝州日報社統統在最短時間內被北軍掌控,潛伏在其中的民和黨人,起到了重要作用。接着增援的北軍開始圍攻總統府,另外一部分北軍帶領附近居民忙着搶救因炮轟而受池魚之殃的人們。
接着文醒之在電臺裡聲稱總統李辰逆行倒施,呼籲國會和全國人民罷免總統,由北軍暫時實行全城軍管。
榮家大客廳的收音機聲音開的很大,大廳裡每個人都聽到了文醒之的聲明。榮壽麪色凝重坐着,聽完後緩緩望着各位賓客“諸位,有何高見啊。”
事已至此,大家也看到總統竟然想趁亂扔毒氣彈,真是喪盡天良。副議長首先發言“李辰倒行逆施,必須下臺,我贊成實行軍管,待局勢穩定在舉行全國大選。”
“我附議。”
“附議!”
“附議!”
“我代我姐夫,附議!“高陽也舉起了手。
榮壽點點頭道“諸位,我榮壽當年毀家紓難,只求打造一個和平穩定民主的太平盛世。今天總統冒天下之大不韙,爲爭權奪利不惜破壞民主進程,我絕不會姑息養奸。既然諸位贊成軍管,那我們就先去國會,商討具體事宜。”
榮慶上前一步道“爸,外面情況還沒穩定,你們先等等看,現在去國會恐怕有危險。”
“李辰再大膽,能對國會如何?”
榮壽覺得榮慶有點過於緊張。
這邊大家正張羅着去國會,就聽着外面有人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這喊聲嘶啞,典型的破鑼嗓子。榮壽心裡咯噔一下,他太熟悉這面破鑼。這是他的老朋友,救國會的另一個元老範輕。
卻見範輕平日引以爲傲的雪白長鬚上斑斑點點的血跡,一身灰布長袍撕掉半個大襟、早有人迎上去扶着他“範老,範老,你這是怎麼了?”
範輕接過廖湘送上的涼茶,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杯,方纔嘶啞着嗓子說“我今天本打算下午直接去萬國飯店的,在國會看幾個議案。哪成想,李辰那小子把國會也包圍了,進門就開槍放火我是從後院跳牆跑的,看看,這衣服還被樹枝掛掉一塊!”
範輕的話說完,大廳了都是嗡嗡的議論聲,總統竟然連國會都不放過,簡直太不像話了。
剛纔被毒氣彈威脅,現在又見救國會元老範輕弄得如此狼狽。一些對總統還有幻想的人也同仇敵愾起來,倒是誰也不敢提出來要回家。
說話間外面又一陣槍聲,守衛的北軍士兵開始猛烈還擊。
榮慶衝過去問“怎麼回事?”
元教官大聲喊“兔崽子,是國防軍!”
槍聲越來越激烈,大門被車哐的撞了一下,客廳內的衆人嚇得面如土色,女人們有人已經低聲啜泣起來。誰都知道這種時候亂軍要是攻進來,哪管你多大的官,燒殺搶掠,人命不如大白菜。
僵持中,忽然就聽元教官喊道“嘿嘿,援軍到了,是司令!
司令親自帶人來了!”
一陣猛烈地槍聲過後,外面的騷亂漸漸平息,文醒之在北軍士兵的簇擁下大步走進來。
大廳內衆人彷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紛紛圍上前去,文醒之一臉歉意道“讓各位受驚了,是向暉的不對。”接着又面向榮壽一個立正敬禮“小婿來遲了,讓岳父大人和各位賓客受驚。”
副議長憤恨地指着邊上捆着跟糉子似的倆人“這倆混蛋,還打算用毒氣彈毒死我們,陸司令,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總統在我途經路上埋伏,我和夫人萬幸逃出……”
“冰兒,冰兒可好?”榮壽在一邊插嘴道。
“冰兒受到驚嚇需要靜養,岳父放心,並無大礙。”文醒之接着說“李總統炮轟我的官邸,可惜牽連甚廣,現在整個一條街都是火海,我已派人過去救火救人。”
“真是可惡!他拿國家的法度當成什麼?這是草菅人命軍閥作風!”
衆位達官貴人怒氣衝衝,榮慶在一邊暗笑,接着文醒之話茬說“李辰這是自作孽啊,萬幸我妹夫死裡逃生,要不這國家不得叫他糟蹋成啥德性。連和日本人暗中勾結陷害忠良的事都做得出,這簡直是當世秦檜啊。”
“哼!天理難容。”範輕哪裡受過這等窩囊氣,摸着被火燎掉一大縷的鬍子憤恨難平。
“這樣的總統必須罷免,由北軍實行軍管勢在必行。”人羣中有文醒之事先安排好的人鼓動着。
文醒之和榮慶不經意間對視一眼,眼光中閃過一絲默契。
宛瑜挽着廖湘,站在遠處,望着大廳中的政客們。
她有一種恍惚的不確信感:這就是政治啊,爾虞我詐。
這場鬥爭最終以文醒之獲勝結束。
國統局的葉處長設計讓羅娜投奔文醒之,獲取北軍情報。哪想到文醒之和榮慶技高一籌,玩了一出蔣幹盜書。故意讓羅娜偶然間發現北軍近期調動部署,刺激總統在榮壽大壽這天發難。總統以爲北軍兵力調往東北,軍部空虛,且又是榮壽大壽之日,陸醒之一定疏於防範,哪裡想到這不過是場請君入甕的好戲。爲避免打草驚蛇,虞冰一直在官邸拉着羅娜聊天,穩住大局,待總統炮轟官邸時從地道輾轉逃出,和在北軍秘密據點坐鎮指揮的文醒之會和,遇襲的文醒之專車自然是空的。
唯一的遺憾是想不到國防軍使用了燃燒彈,北軍官邸所在大街一片火海。
總統一門心思用強烈手段從肉體上消滅文醒之,待大局已定再宣佈文醒之叛變,暗地裡和民和黨和華北僞政府勾結,卻沒想到一切都在文醒之和榮慶的掌握中。
大火一直燒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人們發現原來繁華的北大街變成一片廢墟,無家可歸的人們痛哭流涕大罵總統該下地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北軍士兵,文醒之宣佈全城進入戒嚴軍管狀態。與此同時,虞冰帶領北軍軍部醫院醫生護士在醫院門口擺起了粥攤,醫院騰出牀位提供給因爲大火殃及的無辜民衆。廖湘和宛瑜在醫院門口分發着被褥衣物日用品等,每個災民還能領到十元生活費。
一時間北軍司令夫婦的聲望達到最高值。而潛逃的總統夫婦成了全國聲討的對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