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宮中的紅燈玉籠燭火通明,應襯得地上的花崗岩石板紅亮紅亮的。新主登基有些天了,原本該是喜氣洋洋的桑奇皇宮卻出奇的安靜,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謹小慎微的表情。
呢喃安頓好了龍嘯桀,陪着他入眠之後才慢慢抽出身來。晚上他精神不錯,喝了一大碗白粥,吃了半隻梨,她給他擦了擦身子,按摩了半個時辰,如今他又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那藥看來還相當有效,蠱蟲們似乎也跟着沉睡了過去。她安心的帶上了房門,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粉黛未施,匆匆忙忙就出了殿門。
龍則文的乾坤殿中,所有宮人和侍衛都大氣不敢出,因爲新主現在的心情似乎很糟糕,從晚膳結束到現在,幾乎是一直陰沉。
龍則文一臉的煞氣,揹着手站在窗前,他遠遠看見從龍嘯桀的嘯龍軒過來的呢喃,內心極度的憎恨。
“主上,郡主來了。”
“我知道了,你們全部給我下去,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過來打擾我們。”男子的眼神有幾許迷離,他不明白情愛爲何物,但他羨慕,羨慕那個失去一切的男人,居然身邊還有這樣一個不離不棄的女子。
從小身邊的長輩、大臣們就都說他是天命的北朝君主,而自己永遠都躲在他的光環之下,當年傳承大統之時,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臣子提出非議,更沒有人想到還有個自己的存在。北朝的皇位由他來繼承一切幾乎就是衆望所歸,而作爲弟弟他,早就被人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而後的每一天,他總是告戒自己,要努力一點,他強自己就要比他更強,只有超越他,將他所有的東西都搶過來,這樣大家纔會看到自己他,看到自己其實也是一個優秀的帝王之才,也能帶領着北朝走向繁榮與富強!自己不是一個影子,從來都不是。
“你可是讓我好等!”男子看着走進殿內的女子,還真有些迫切的期待,可女子只是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如若你不高興,可以不等。”女子清冷的站在偌大的殿堂之間,冷冷的說,連眉毛也沒有擡一下。
“你以爲你是誰?我已經玩過了,還能再叫你來,就別那麼不識擡舉,如果你還想要藥,那麼就給我乖乖聽話!”一種詭異的氣氛持續彪升,瞬間就瀰漫了整個乾坤殿。
女子心裡無比的厭煩,但她依舊強壓着怒火,她不能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只能硬生生的將所有的情緒都吞進肚子裡,一切都以桀的病情爲重。
“今夜,我們玩點新鮮的。”龍則文一臉壞笑,拉了拉鬆散的袍子,露出那無限性感的胸肌。他從旁邊的桌子上抓了一捆繩子,丟在女子的面前,而後又揚了揚手裡的皮鞭,示意她過去。
“死變態!”呢喃在心裡痛恨的臭罵着這個男人,她當然明白他的意圖是什麼,但她只有忍,除了忍耐她別無選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已經不是爲了自己在活着了。
“過來吧,我美麗高貴的呢喃姐姐,今夜我要讓你知道,我和哥哥有什麼不同,嘿嘿。”龍則文摸了摸耳墜上的紅寶石,對着女子張開了期許懷抱。
“你們在做什麼!”還沒有搞清楚男子是怎麼進的乾坤殿,就聽見憤怒而熟悉的咆哮聲差點沒有把房子給震跨,龍則文條件反射的摸了摸耳朵,耳膜都差點被震破的感覺。
雪白的肌膚在燭火之下無聲地掙扎扭動,就算再多暴虐,卻也聽不見呢喃的叫聲。龍則文跨在女子的身上,不斷的鞭打着她早就瀰漫着淤傷的身體,玉體橫成的女子緊咬着牙齒,她沒有哭,依舊連哼都不哼一聲,縱然那一道道鞭痕劃破了她象牙一般的肌膚,濺出了血滴,讓原本雪白的牀單五彩斑斕,但她依舊只是冷冷的承受。她的手腳都被人死死的捆綁在一起,身體不得不倦縮在一起,龍則文對她時而殘暴時而溫柔,像瘋狗一樣在她的身上撕咬着,添食着。當聽見男子的咆哮,大家都愣在了當場,她猛的睜大了眼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回望向那寢宮的門口,龍嘯桀一身單薄的黃衫,就那麼瑟瑟的站在那裡,他兩眼血紅,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畜生!”不等龍則文開口,他已經全力一踢將門口的一個紫金香爐從地上踢了過去,一擊便將那龍則文從牀上撞了下去,力道之大,完全就是想要了他的命。
淫聲虐語的喘息聲還在迴盪在耳邊,那交疊的軀體在眼前涌動,眼前的鮮紅在宮燈之下靜靜蜿蜒流淌,鮮明妖豔,男子頓時感到頭暈目眩,銘心刻骨!
“喃兒!”龍嘯桀悲涼的喚了那牀上的女子一聲。
女子沒有說話,這樣的時候她已經頭腦空白,說什麼都無法改變這對他來說致命的一擊。
“你不能怪我,是她自己來找我,用她的身體給你換緩解蠱毒的藥!”龍則文揉了揉巨痛的胸口,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對於眼前這個男人,他內心依舊還是有那麼一絲畏懼的。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打他,也是第一次用戰場上纔有的嗜血眼神如此的看着自己,即便當初知道自己給他下了蠱,知道自己策劃了逼他傳位,他都只是心痛,卻從未流露如此憎恨的眼神,那樣脆弱的身體,那樣不要命的力道,幾乎是瞬間想與他玉石俱焚。
“再說,她根本就不是處子之身,這樣的女人又有什麼好值得你如此憤怒的!”龍則文心虛的強調,生怕龍嘯桀一個發狠撲了過來,雖然他重患在身,但他的功夫這天下間還真是無幾人可敵。
“你給我閉嘴,禽獸不如的東西!”男子青莖爆起,雙目通紅,用手指着龍則文的鼻子大聲呵斥。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狼心狗肺的弟弟?”
“你簡直是無可救藥!”龍嘯桀氣急攻心,邊說邊收回手按住胸口努力的想壓抑什麼,卻只見一個匍匐,一大口漆黑的腥血噴了出來。
“桀!”女子掙扎着驚呼,她知道這一次他是徹底崩潰了,他或許從來都不知道他的親弟弟會是這個樣子。
龍嘯桀用殘存的內力強壓住心中的絞痛,他俯下身子,用牀單將女子裹了起來,打橫抱在懷裡,看也不看一旁的龍則文,轉身蹣跚着步子,走了出去,聞聲而來的宮人們嚇得大氣不敢出,跪了一地。
水氣暈染的洗塵宮是呢喃到了桑奇以後才修建的,也算是龍嘯桀當初爲了迎接她進住桑奇皇城的一個禮物。北漠苦寒,這樣的溫泉宮雖然比不上主殿的奢華,也比不上南都的合歡海雅緻,卻有一份大漠上的獨特韻味。北方少有的大型溫泉池子就這麼點綴在堅硬的花崗岩石之間,濛濛水汽,也好似西方的仙境一般。無奈呢喃終日事忙,輾轉各大城池之間,忙運河、忙練兵、又忙着增加經濟收入,策劃斷腸關市場動向,偶而回宮也是來去匆匆,還真是很少來這個地方。
男子跪在溫泉的邊緣,小心的將女子放了下來,他心痛的解開她手腳上的繩結,扯去那張血跡斑斕的牀單,看着那一身的淤青與血跡心痛無比,用手指小心的試了試水溫,然後把她輕輕的置於水中,
“桀?”女子詫異的看着他,這樣的時候他不該是如此冷靜的。
“別說話,讓我來!”他溫和的看着她,溫泉的水流似乎刺痛了她的傷口,但她依舊保持着平和,似乎不願意讓自己察覺到她的異樣。
“怎麼了,是不是很痛?”他小心的用手指擦拭着那些深深淺淺的血跡,生怕不小心弄痛了她的傷口。
“沒有,我自己來吧。”女子擔憂的看着他,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麼。
“不要,讓我來吧,喃兒待我如夫君一般敬重,而我卻從未爲喃兒做過任何。”
“那你在乎嗎?”女子羞愧的望着自己一身的虐痕,連自己都覺得有愧於他。
“傻瓜,在我心裡,喃兒永遠都是一塊無雙美玉,沒有半點瑕疵。那些世俗的在意比起喃兒對我的感情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男子用手撫摩着她的背,那曾經如美玉般光潔的肌膚之上,是他帶給她不可原諒的傷害。
“還記得嗎,那年在安陵渡口的宅子?”龍嘯桀邊給女子清洗着身子,邊慢慢的低語。
女子點點頭,回味着男子的話,好半天才囁嚅的開口。
“喃兒怎麼會忘?和桀一起的一點一滴,都在我的心頭。”
“我記得那時候喃兒給我做了一大包的‘漢堡’。‘漢堡’哦,如今北朝最流行的乾糧,你知道嗎,那是我和麒麟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點心。”男子輕輕的梳理起女子的長髮,看着那一身的牙印,不覺的又握緊了雙拳。
“如若你喜歡,回頭我又給你做就是。”女子背對着男子,回想起過去,突然覺得即便現在處境再是艱難,過去依舊有那麼多的美好。
“是啊,喃兒很久都沒有給我做‘漢堡’了,我把你帶到桑奇城除了安排給你繁忙的事務,幾乎也沒有好好的陪過你。”男子很是愧疚,連梳理頭髮的手指都停頓了半天,他出神的望着女子消瘦的背影,終究是自己沒有把她照顧好啊,帶她來了這個國家,空有許諾,卻沒能給她一個真正的家。
“如果可以,我真想帶你去叵羅山看桃花。我記得每年一到喃兒生辰,桃花總是開得特別豔。可惜那刁蠻的多啦應是要砍了你的桃林,都怪我,讓那麼多人欺負你。”
“傻瓜,都過去了,那叵羅山?在哪呢?”女子寬慰的安撫着他,她多想告訴他,只要他好好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欺負自己那也沒有關係。
“叵羅山在東嶽與北朝的邊境,屬於崑崙的支脈,與南朝不同,叵羅山地勢陡峭,多是懸崖與絕壁,但山上有數不清的桃花,每年花開的時候,漫山遍野,遠遠望去就好似那片片紅霞在雲間,很是讓人震撼。”
“是嗎?真有如此美好的地方?好,等你好了,我們就去叵羅山,看桃花。”
“喃兒!”龍嘯桀突然無比慎重的扭過她的身子,兩隻眼睛鄭重的望着她。
“你知道嗎,在遇到你之前,我畢生的心願就是振興北朝,統一這天下,讓窮苦的百姓都有飯吃有衣穿,孩子能讀書,老人能善終。所以北朝不能亡,無論在誰手裡,北朝都不能亡。不要怪我自私,帝王家的孩子沒有那麼多的選擇,答應我,將來無論情況如何,北朝不能亡!”男子的手指停在女子的肩胛之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好,我答應你,無論北朝在誰都手裡,都不會亡。”女子擡眸看向遠方,水霧模糊了她的雙眼,呼吸很沉重,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太過疲倦。
“至於則文,他壞事做盡,終會得到惡報,就算我心中百般的不願,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落此下場,嘯桀還請你不計前嫌,留他個全屍!他畢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了,對於他的所作所爲,龍嘯桀在這裡代他給你賠個不是!北朝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男子說到這裡猛的跪在了池邊,對着池子裡的女子深深的叩首。
“你做什麼?”女子瞬間驚得從水裡站了起來,她驚恐的望着面前的男子,突然覺得巨大的恐懼籠罩着自己。
“不要這樣,你這樣我會害怕的,桀。”女子央求的拉他起來,將他死死的擁在懷裡。
“傻丫頭,我嚇到你了嗎?”隔了好一會,男子纔開口。
“不要擔心,現在我還在,一切都會好的。”男子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浴袍,小心翼翼的給女子披上,秋風陣起,突然身上無比的涼,他們二人打了個寒顫,相擁着離開了洗塵殿,向嘯龍軒走了去。
龍嘯桀將女子安頓在他的牀上,而後又翻出藥膏小心的給她將身上的傷口都擦了一遍,替她捻緊了被子。
“好好睡一覺吧,以後別再那麼傻了,不要再犧牲自己去換什麼藥,我的身體我自己明白,你這樣比則文篡國都要讓我心痛。”他緩緩的拍打着女子的肩頭,示意她快快入睡。
“答應我,好好保護自己,你不是總是說活着纔會有希望嗎?那麼就努力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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