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咱們現在彈盡糧絕,你就不能現實一點?”
“絕對不行,這是我的結婚戒指,戒在人在!”宓可固執的拒絕,但肚皮不爭氣的在這個時候冒出了咕嚕咕嚕的響聲還真是讓她瞬間面紅耳赤。
“結婚戒指?”簫如然狐疑的望向她,見她低頭垂目,一臉謹慎,心裡一陣莫名抽痛,頓時不再多說。
“宓經理!是你嗎?”兩人正在躊躇之間,一面黃肌瘦的婦人突然就叫住了女子。
“你,李媽?”女子不確定的望向這個突然出現的婦人,不確定的叫道。
“想不到這麼多年了,會在這小地方把你這個大貴人給撞見啊!”李媽歡喜的拉過女子的手,全然無視一旁男子的眼神,硬是將女子帶到一邊,絮絮叨叨的數落着這些年的經歷。
李媽是一個洗腳娘,溫柔洗腳城出事的時候,她剛好請假返鄉。所以逃過了一劫,之後憑着自己過硬的技術也去過幾個新的洗腳城當技師,但怎麼生意都不如宓可在的時候紅火。存了一小筆錢之後,她就帶着家人開始輾轉重州和斷腸關做點保健藥包和溫泉藥包的小生意,無奈北朝說亡就亡,這生意也徹底落敗,最後只得帶着一家老小回到故鄉白澤,每日接些給人縫補的活路,清貧度日。
“多年不見宓經理還是那麼漂亮,這位公子?”李媽討好的恭維,畢竟這女子華腐朽爲神奇的能力她是清楚的,若能得她提點,必定日子要好過很多。
“他…”宓可瞪了簫如然一眼,還真是沒有想到該怎麼介紹他,總不能說這是你們的皇上吧。
“哦哦哦,我懂我懂,宓經理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找戶好人家了,女子青春就幾年,若是遇上合適的,千萬不要錯過了。”李媽故意含笑的望着簫如然,滿心歡喜的想這兩人還真是郎才女貌般配之極。
“李媽,如今邊關戰亂,我們路上遇到山匪,被洗劫一空,不知李媽家能否借宿一晚,等我回了天策,必定重金酬謝。”女子思前想後官府不能去,東西又不能當,如今也只有投靠李媽家。
“沒問題啊,你可是大貴人,能得你登門造訪,那可是我們家的榮信,來來來,快跟我走。”那大媽一聽甚是歡迎,拖了兩人就要去她家裡。
“你的人緣還真不錯,這都能遇上熟人。”簡單的粗茶淡飯之後,簫如然一身農戶裝扮靠在院子裡的豬槽邊上,一邊無聊一邊打量着幫着李媽餵豬的宓可。
“若不是差佬一把火燒了那店,或許現在她們會生活得更好。”女子用木勺小心的將煮好的草料舀進石槽之內,難聞的草酸合着熱氣撲面而來,讓她絲毫沒有半點不愉。
“你這樣的女子還真是世間少有的奇葩,貴爲郡主和王妃還能親手餵豬,讓我怎能不另眼相看?在我們東嶽連最低等的村官家女眷都是不會做這些事情的。”
“人本就無貴賤之分,只是工種不一樣,是你們硬要化個等級出來,拉遠了與百姓的距離。這些瑣碎你做我做不都是做?多做一點少做一點對人生大局也沒什麼影響,只是你想不想做而已。”
“我來幫你!”男子不等女子說完屹然挽起袖子,幫她提起沉重的木桶。
“你怎麼這麼燙?”女子一把抓過簫如然的手,將手覆到他的額頭,這才發現他渾身奇燙無比,剛纔還打算嘲諷他兩句的,瞬間變了臉色。
“是麼?我怎麼不覺得?難怪我總是覺得口渴。”男子這纔回過神來。
隨即請來的大夫反覆的檢查了簫如然的傷口,一臉的搖頭嘆氣,推脫了李媽的挽留,連藥都不開,就要走。
女子慌忙追了出去,硬是攔下了那老醫生,非得讓他把話說個明白。“這公子是得了刀口瘋,傷口感染了,又染了鐵鏽,當今天下能治這病的只有西疆產的蟾酥天麻丸,否則性命不保啊,老夫也是束手無策,不除七日必定病發!”
宓可心下一沉,當即明白,這刀口瘋就是我們所常見的破傷風,只是在沒有醫療條件的古代,絕對是人人談之色變的嚴重病患,幾乎不會有生還。好在這幾年苗刖刖坐鎮西疆,結合現代理念研究了不少新型藥方,想必這蟾酥天麻丸就是出自她手。
“先生,這鎮上可有蟾酥天麻丸?”
“有到是有,聽人說正街的當鋪倒是收過幾顆,說是落魄的藥材商人去典當的,可那東西貴啊,別說是李媽家了,就算是把老夫家加上也出不起那個價錢啊,我看姑娘還是省點錢,給他操辦後事吧。”
女子眉頭緊鎖,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底緩緩升騰,如果,一切真如大夫所言,簫如然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東嶽的萬千百姓可能就要大難臨頭了。
夜裡變了天,女子的風痛又發作了,但爲了抓緊時間,她還是在男子睡下以後悄悄的出了門去。
第二日一大早,簫如然一張開眼睛,就看見面前桌上的清粥小菜,還有守了自己一夜的女子。
他眼神複雜的看着女子半天,自己昨天太過疲憊,又加上身體不適睡得特別的沉,見女子趴在桌前,似乎很有一點生氣,但終究還是強壓了情緒:“你怎麼睡在這裡?”
宓可炸屍一般的驚醒,很顯然是被他嚇了一跳,來不急揉攏惺忪的睡眼,她無辜的說道:“你昨天燒得厲害,我不守着你難道讓人家李媽守?”
“來吃飯,吃了飯把藥吃了。”女子慌忙將一旁準備好的洗臉水給男子遞了過去,好歹他也是個皇帝,自然是習慣了被人伺候的,這樣的時候喜公公不在身邊,又沒有別的侍叢,還真的只得自己上了。如果把他哄高興了,說不定就真的讓自己帶着羽凌回去了呢?女子美美的幻想着,卻不知男子正半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
“外面下雨了?”
“恩。”
“你藥沒有帶在身上,不痛嗎?”簫如然一邊心安理得的接過女子遞給自己的手絹,一邊擦臉一邊問。
“痛啊,你們東嶽的天氣就像你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不過過了就好了,不要命。”宓可風趣的笑,將盛好粥的碗輕輕的擺好,等待男子用膳。
“這刀口瘋雖然難治死亡率極高,但這蟾酥天麻丸功效奇佳,是我軍陣營戰前必配的傷藥。不過價格比較高,當初還專門劃了筆款子從西疆購了一大批,想不到李媽家居然有如此好的傷藥。”簫如然用溫水將藥丸副下,滿意的看向女子,卻見她鬼祟的縮回了自己手,一向觀察入微的他自然是沒有放過這點小動作。
“有得吃就吃,你怎麼那麼多的屁話。你若不快點好起來,誰帶我去天策?”宓可有幾許不耐煩,收了一桌子的空碗就折了出去。
男子黑髮星眸,嘴角帶着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容,但這笑容在觸及到女子手指的時候突然就僵硬了,昨天她還帶着那隻被她視若生命的結婚戒指,怎麼今天一雙手就空蕩蕩了。男子犀利的眼神越過眼前的各種物體,靜靜的看着女子,他突然覺得很是辛酸,自己爲何要讓自己中意之人活得那般委屈?他心下暗暗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要委屈眼前這個女人,無論爲誰。
兩人在鎮上住了三五天,蕭如然的傷勢才明顯好轉,這才上路向白澤進發,離開的時候李媽硬是塞了一大包的玉米麪餅子到簫如然的手裡,適宜他帶着路上吃。
“拿着,嘿嘿,我知道你是宓經理的情郎,男人家消耗大,吃飯要比女人多很正常嗎,這幾日我看宓經理都吃得很少,還是爲了省下兩口讓你多吃。我家雖然不富裕,但這點乾糧還是有的,你們帶着路上吃。宓經理可是個大好人,你別欺負她,能娶到她可是你的大福氣。”李媽羅羅嗦嗦的拉着男子囑咐了半天,惹得簫如然哭笑不得,但這百姓淳樸的情義卻也讓他感受非凡。
“謝謝李媽這些日子的收留,簫某必定銘記你的教誨。”男子破天荒的居然對着李媽說了聲謝謝,驚得一旁的宓可還以爲他是鬼上了身。要知道她認識簫如然至今還真沒聽他對誰說過半個謝字。
兩日之後他們總算在白澤城與陳鋒他們回合,那日遇襲四方混戰,陳鋒將皇上丟了差點沒拔劍自刎,好在後來闖進一黑衣高手,總算是助他一起清退了刺客。他遍尋不獲,只得先帶着雲來一道趕往白澤打算調動大軍搜救。
由於天策旬皇叔謀反,東嶽內部形勢緊迫,諸葛世樂領軍先行進天策皇城平亂。陳鋒當即飛鴿傳書諸葛冥,接他指令不得大肆搜尋皇上,以免引起百姓恐慌,再次動搖東嶽的民心,使得南朝有機可趁。所以這些日子來陳鋒、曹爲終日徘徊在白澤城裡裡外外,暗訪搜尋,表面依舊是一片波瀾不驚,實際卻是寢室難安。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當陳鋒看着一身農戶裝扮的簫如然與宓可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那個激動哦,就是差點沒有哭出來了。若是再等兩日找不到他們,想必這天下必定會亂成一鍋粥,他還真是不敢想象自己要拿什麼去和東嶽的百姓與南朝的瑞王交代。
“皇上,微臣護駕不利,實在是該死!”男子慌忙跪伏在地,連說話的聲氣都在發抖。
“行了行了,廢話少說,先找個地方讓我們先把衣服換了,再做點好吃的,我和姑娘都餓了。”簫如然一改往日的嚴厲,居然一副什麼都不打算計較的樣子,這到是讓一旁的曹爲忍不住嘴角上揚,偷偷笑了起來。果然還是愛情的力量大過天,只要是和姑娘湊在一起,吃再多的苦,受天大的罪,他們的皇上也是覺得舒心的。
陳鋒先是一愣,張口結舌的想要再說什麼,可是看了看曹爲的表情,又轉念一想,既然皇上都不追究了自己還在這裡叫什麼勁呢?他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識趣地三恭四請的先將女子迎了進去。
簫如然見他們走遠,這才眉頭緊鎖,想了半晌,叫過曹爲,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什麼,讓他立馬去辦,交代完了又反覆的強調了一會,這纔跟了上去。
一番風雲殘卷酒足飯飽之後,女子這才瞧見簫如然穿着一身暗紫色祥雲華袍,衣角繡着連綿不斷的萬里騰雲圖,往上是一條淺紫色的翡翠紫羅蘭腰帶,腰身筆直的跨了進來。女子掃了他一眼,心想吃飯的時候沒有見着他,原來是去打扮去了。那紫金色的華袍隨着他雍容的步伐一下一下的輕輕擺動着,閃出晶瑩的光澤。
“明日咱捫就回天策,這是太醫給你配的風痛藥膏,自己撿好,這天變得快。”他邊說邊將懷裡的藥瓶摸出來放在桌上。身後斜照的日光明晃燦爛,從門前照射下來,模糊了男子的輪廓,疏淡的光影映上男子的臉上,長長的黑髮用紫金冠束於腦後,一張臉仿若上天選擇最好的玉石專心雕刻的絕世之作,眉疾如刀之下是一雙眼尾飛振的桃花眼,墨色的眼眸閃着黑曜石的烏芒,眉宇間刻有一種揮之不去、令人一見難以忘記的的皇者霸氣,薄脣丹紅,緊抿一線。
“恩。”女子碗筷不放,擡頭望了一眼又繼續埋下頭去用還未丟手的筷子搜尋着盤子裡的珍饈,她可是真正餓過飯的人,自然是要把握每一頓飽餐的時光。
“李媽那邊我讓人給她送了點錢過去,你不是說得人恩惠千年記嗎?如果你喜歡,可以讓她跟在你身邊伺候。”男子討好的說,無疑是希望自己的細心能打動女子什麼。
“恩!”女子依舊埋頭品嚐着盤中美味,完全沒有把他的話往心裡去。
“你恩什麼?你就不能先聽我說完再吃嗎?吃吃吃,就知道吃!”簫如然突然就來氣了,什麼女人?居然像餓死鬼投胎一樣,吃飯都不等他,那雙眼珠都像快掉進盤子裡一般,好歹自己也是精心裝扮了一番纔出來,她居然就掃了一眼,這一眼還不到一秒。
“沒病吧你?你說我聽,和我吃飯又有什麼關係?我是用嘴巴吃飯又不是用耳朵吃?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從到了你們東嶽就沒一天吃飽過,這才坐下來吃了碗飯,你就在這裡數落,你要不要人活!你這麼不滿意乾脆我關進牢裡得了!”宓可被他訓得莫名其妙,頓時也是一股無名之火竄起,猛的將筷子往那桌上一拍,轟的一聲站了起來,惡狠狠的颳了他一眼。
“我休息去了,不要再讓人來打擾我,不讓吃飯,睡覺總行吧!”女子微微眯眸,心神鬼煩,來了東嶽幾個月了,衛羽凌的毛都沒有看到,每天餐風露宿,連吃飯都會被人責罵,也不知道是真的氣大了,還是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她大聲對着簫如然一陣狂吼。氣勢,好強的氣勢,震得周邊的衆人半個字都不敢多說,就見她甩袖一揮,跨門而出。雲來先是一愣,而後無奈的看了看房內的衆人,說了句:“沒事沒事,女人家就是這樣,每個月總有幾天!”然後跟着快速的追了出去。
“看看?看看?我不就是讓她吃慢點,這桌子東西她吃得完嗎?又沒人和她搶?還真就撩臺子走人了?她是皇上還是我是?”簫如然尷尬的看着候在一旁的陳鋒和宮人們,很是無語。
“真不知道是什麼臭脾氣,衛羽坤怎麼受得了她!要是我,真想一巴掌抽…”男子惱羞成怒又覺得無處釋放,只得來回的在房裡跺着步子。
“給我拿碗筷來,朕要吃飯!”他一屁股坐到女子剛纔的位置上,一臉厭惡的掀開了她剛纔的碗筷,一個人埋頭大吃了起來。
不知道從哪年哪月開始,那個女子就自帶一種傲然的神態,踏進了他的心土,恍恍若天神降臨,充滿了無限生機,若是可能他真想一輩子護她在身後,給她管飯,讓她不再顛沛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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