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一番,姚若愚忽然說道:“大姐,敢問謝凱現在是在讀書,還是在幫工?”
謝柳苦澀一笑,回答道:“家中貧瘠,我平日裡靠爲人寫信爲生,他也早就出去幫工了,好在家中多有書籍,也不愁沒有書可看。”
“我看他聰慧,的確是人才,放到鎮上幫工未免可惜,時間久了,只怕天分也就埋沒了,”想了想,姚若愚問道,“不如讓他到我身邊,做我書童如何?”
“做你書童?”謝凱皺了皺眉頭,顯然對於這個心高氣傲的孩童來說,做書童未免太過丟臉面,倒是謝柳有幾分心動,畢竟她也不想讓孩子一直待在鄉下,能來城中見見世面,總比待在鎮上幫工的好。
瞧見母親謝柳似乎想要答應,謝凱趕緊拉了她一把,然後看向姚若愚,皺眉道:“要我做書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看看,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做書童?”
“你想考我?”饒有興趣地挑起眉毛,姚若愚看着謝凱一臉正經地點點頭,不覺搖搖頭,微笑道,“如果你不做書童,想過自己今後怎麼辦麼?”
“今後?”謝凱微微皺眉,回答道,“去杭都考科舉。”
見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顯然平日裡已經思考過多次,姚若愚便點點頭,微笑道:“好吧,那你就去多準備準備,待準備充分,可以自行去杭都考科舉。”
謝凱聞言頓時一怔,謝柳也是有些驚訝,因爲在她看來,姚若愚這位領袖心態寬厚,應該不會在意自己兒子這種孩子氣的舉動纔對。
瞧見二人目光驚訝,姚若愚緩緩收起笑意,淡然道:“爲人領袖,自當禮賢下士,尊崇才華之輩,可惜,你不是,你就算天賦再高,困在鄉鎮中,見識淺薄,爲人自大,還要考我?你莫忘記,若是你真的成了我的書童,你我便是上下之分,如此不分尊卑,無視上下之禮的人,我爲何要對你禮讓三分?”
姚若愚言辭激烈,謝凱畢竟只是十歲的孩子,被他這麼一番指責,頓時眼眶一紅,淚水在裡面不停打轉,看得一旁的侯靜茹母性氾濫,趕緊拿出手絹,幫他擦去了淚水。
正吃着飯的吳雪也湊過來,笑道:“我說,話會不會太重了啊?”
“吃你的飯去,要不雞腿給我?”白了她一眼,姚若愚沒好氣地說道,頓時吳雪就緊張地縮了回去,還小心翼翼地護住飯盒內的雞腿,生怕姚若愚會來搶。
待得謝凱的淚水被侯靜茹擦去,姚若愚接着說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若想他人對自己禮貌尊重,便需要先從自己做起,我比你年紀大,身份地位也比你高,你便需要以謙遜的態度面對我,不是讓你謙卑,而是謙遜,對長者尊重,便是對自己尊重。”
老實說,看見姚若愚訓斥自己兒子,謝柳最初也有幾分生氣,但是聽着聽着,也聽出姚若愚言語間的提點味道,便端坐在側,始終沒有說話。
倒是謝凱,被姚若愚這番話給說的眼睛又是一紅,幾乎又要掉下眼淚來。
見火候差不多了,姚若愚笑了笑,溫聲道:“話有些重了,你也別在意,都是爲你好,既然你心向科舉,我也不勉強,回去好好溫習,如果屆時路費不夠,可以來找我。”
“不,”抹了把眼淚,謝凱倔強地擡起頭,沉聲道,“我想待在您身邊。”
“還想要考我?”姚若愚饒有興趣地問道,頓時謝凱就搖搖頭,尷尬道:“不敢了。”
哈哈一笑,姚若愚起身摸了摸謝凱的腦袋,朝謝柳說道:“孩子就留下吧,雖然名義上是我的書童,不過我也不需要他伺候在左右,回頭就安排他去吏部當個小廝,跟着吏部部長學習學習。”
謝柳聞言大喜,趕緊起身一禮,欣喜道:“久聞許主簿才華橫溢,對戰陽谷軍三戰之計皆是出自於她,小兒能夠跟隨她左右,當是他之榮幸。”
不遠處,聽見這兒的對話的許烜熔禁不住翻了記白眼,心想姚若愚還真是厲害,把對方變成書童,然後就丟到自己這兒來培養,合着自己到時候忙活半天,都是給別人指導下屬了。
想歸想,許烜熔自然不會起身反對,倒是她剛剛那記白眼,把剛剛走到自己身前坐下的報名者嚇了一跳,還以爲自己哪裡做的不好,惹到了這位吏部部長。
如此,謝凱就留在了領袖府,名義上雖然是姚若愚的書童,但是卻一轉手就被他給丟到了許烜熔身旁,當了吏部的一名小廝,平日裡負責在吏部燒水打掃。
對此,許烜熔自然是頗有微詞,不過見謝凱的確有着幾分天分,便也沒有多說什麼,只不過每次吏部談論事情的時候,都會把謝凱帶在身邊,讓他耳濡目染,多加學習。謝凱心性早熟,自然也知道許烜熔的心思,心中感激。
折騰了好多天,領袖府、吏部、禮部、工部、戶部、刑部下屬的官員總算是全部招募完畢了,最後所有官員的名單由吏部整合成冊,遞送到了姚若愚的手上。
領袖府的下屬四個部門,吳雪與侯靜茹分別擔任巡查監督處與邦恩處的處長,民聲處處長是白秋雨的大師兄,也就是白俊儒的大弟子黃寬寬,軍機處處長則由姚若愚代掌,暫時不設人員。
吏部中,四位下屬機構的處長分別是王德厚、紀常、吾亮、原仁四人,其中王德厚與原仁都是白鶴書院出身,白俊儒的弟子,吾亮自歸順姚若愚等人後洗心革面,本身也算是小有才華,紀常則是百姓出身,本是秀才,可惜一直懷才不遇。
白秋雨所掌的戶部中,四名處長都是白鶴書院出身,不過也不奇怪,合州城這兒大有名氣的也只有白鶴書院,但凡當地的讀書人幾乎都在其中讀過書,算是書院出身。
而刑部的四名下屬處長,除了民情處處長是秀才出身,其他三個部門的處長都是宋凱專門從合州轄下鄉鎮內挑選的捕頭,辦案經驗豐富,倒也符合崗位職責。
至於段理負責的工部,其中軍械處處長赫然是西夏遺族的族長李火,顯然此人最終還是認清了形式,爲了不讓西夏遺族在城邦內沒有地位,所以最後還是報名了官員崗位。
而其他幾個崗位,也都是大理與西夏兩族的族民出身,關於這點,姚若愚和許烜熔早有準備,也沒打算阻止,畢竟工部算不得實權部門,又有戶部在錢財上進行鉗制,也不怕工部會翻過天來。
而禮部,在白秋雨的不斷勸說下,加上姚若愚那番話語,白俊儒最終還是放下面子,答應擔任禮部部長。不過如此一來,五部中足有兩部出自白家,可謂權勢滔天。
眼見於此,駱鶴自然心中羨慕,但是他也清楚,自己已經成爲了合州城的城主,二府五部又建立在釣魚城,等於只要姚若愚今後不來合州城,自己就算是當地的土皇帝了,如此殊榮,他也不好意思再去嘮叨了。
等二府五部的官員全部招募完畢後,姚若愚就讓吏部先準備一份爵位冊封的名單,隨後就和宋凱、白俊儒、白秋雨等人一起,編寫起了城邦律法。
結果在編寫中,白俊儒不止一次朝姚若愚大發脾氣,因爲姚若愚竟然將城邦的政權分爲數塊,大致均勻地分配給了五部,同時更是給了長老府極大的特權,允許他們對城邦每次公告進行議論與評價,一旦反對數量過高,就可以否決公告的頒佈。
在白俊儒看來,這無疑是放權在外的表現,一旦日子久了,長老府自成一派,就會擾亂城邦政權的正常運行,更會讓長老府滋生不良之氣,簡直是愚不可及。
然而在姚若愚看來,這些都不是事。
第一,姚若愚始終堅信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只要軍事力量始終掌握在自己手上,任憑長老府和五部的權力如何大,自己都毫無畏懼。
第二,雖然政權分散到了五部和長老府中,但是彼此也有牽制,加上吏部和刑部這兩個關鍵部門都在自己手中,以及掌管戶部的白秋雨也算是自己追隨者,等於五部中足足有三部歸自己這邊。
還有長老府雖然權力巨大,但是隻要自己嚴格控制長老府成員的加入,就能讓長老府內部人員分成數個派系,彼此牽制,根本不會影響城邦正常運行。
經過數次爭吵,白俊儒也漸漸明白了姚若愚的想法,最後不再反對。
雖然在這兒爭吵頗多,但是在刑罰的制訂上,白俊儒卻對姚若愚極爲滿意,因爲在姚若愚的主導下,極大減少了肉刑的存在,除了死刑外,墨、劓、剕、宮、大辟這些讓人殘疾的刑罰幾乎沒有出現,而是以勞役的方式進行懲罰。
而在姚若愚等人如火如荼地編寫着律法的時候,許烜熔帶着吏部最後整理出來的冊封名單來到了領袖府,將名單交給了姚若愚審批。
按照最初的決議,城邦的爵位一共分爲五等,參照西方爵位而成,男爵、子爵、伯爵、侯爵、公爵,按照爵位不同,麾下私兵數量也不同,最高的公爵可以有兩千五百名私兵,最低的男爵只能有五百名私兵。
許烜熔、宋凱、白秋雨、白俊儒、段理五名部長都被冊封爲了侯爵,處長級別的官員則被封爲伯爵,至於楊仁杰、蔣思羽、符峰等掌一營兵馬的將領,也都被冊封爲了侯爵。
當然了,所謂的冊封只是給予一個名號,沒有錢財的賜予,畢竟經過數次大戰,城邦的經濟消耗巨大,要是每個冊封者都給予錢財的話,恐怕領袖府根本撐不過半年。
對許烜熔的能力,姚若愚自然是極爲信任的,所以隨便翻看了一遍後,就交給白俊儒,讓他準備冊封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