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遼闊的海域中,數艘鐵甲戰船追逐着一頭巨大無比的巨鯨,在海面上急速行駛着。
就在爲首的那艘戰船的船頭,正屹立着一名銀甲長鬚男子,在他四周,則站立着一羣銀甲士兵,一個興奮無比地望着那頭巨鯨。
“侯爺,那頭孽畜快不行了。”觀望了一會兒,一名銀甲士兵忽然轉身抱拳笑道。
頷首一笑,銀甲男子淡淡道:“呵呵,四把符篆鋼叉的傷害,它能堅持這麼久,也很了得了。”
就在四周衆人齊齊大笑的時候,男子身側的一名少女忽然脣角一撇,不屑道:“爹爹你又在裝了。”
笑容一僵,隨即銀甲男子沒好氣地說道:“好歹我是你父親,說話也給點面子好不好?”
“不給!”少女嘻嘻一笑,調皮道,“誰讓你老是在那裡裝,正常點不好麼?”
就在這對父女說笑的時候,那頭巨鯨似乎感覺到今天已經無法逃離,一聲哀鳴後,猛然轉過身子,朝着後方幾艘鐵甲戰船狠狠撞擊過來。
“好孽畜!”瞧見那頭巨鯨掀起巨浪轉身衝來,銀甲男子莞爾一笑,一把提起身側僕從爲自己端着的長槍,然後一躍而起,霎時間偌大海域俱是一寂,皆被此人身上衝起的豪勇氣息壓住,便是那頭巨鯨掀起的巨浪,也彷彿被這股氣勢完全壓制一般。
凝視着身前那頭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的巨鯨,男子微笑着揮槍刺出,銀亮色的槍光瞬間將那頭巨鯨徹底洞穿。
那頭巨鯨轉身撞來的聲勢何等恐怖,簡直堪比海嘯,然而這名男子一擊之後,那頭巨鯨竟然硬生生被打的停在了原地,連同它掀起的海浪都被這股槍勁逼回,絲毫沒有影響到這數艘鐵甲戰船。
轟!或是一瞬,或是數息過後,那頭撞來的巨鯨狠狠摔入海面,濺起大片海水,此時衆人才看見,那頭巨鯨的頭部赫然有着一道巨大的圓形豁口,不知其深,似乎已經將整頭巨鯨完全穿透了一般。
“海俊無敵!海俊無敵!”
望見這一幕,四周銀甲士兵在短暫的寂靜後,忽地齊齊歡呼起來,同時左右兩艘戰船已經行駛上去,射出鐵鉤,將那頭巨鯨的屍體拉扯住,免得其沉入海底。
瞧見男子出槍之後,就負手而立,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少女不覺微微撇嘴,臉上的鄙視之色愈加濃郁,可惜男子臉皮厚如城牆,忽然不在意這股鄙視的目光。
忽然,正微笑看着巨鯨屍體的男子驚咦了一聲,有些詫異地看向巨鯨的屍體,頓時他身邊少女也是一愣,好奇道:“爹爹,怎麼了?”
“有意思,這孽畜體內居然還有人,難不成是東洋的刺客,故意潛伏在其中?”饒有興趣地看了幾眼巨鯨屍體,男子回頭笑道。
“哦?有人?”少女聞言也來了興趣,趕緊湊上前去,遙遙望向那頭巨鯨。
就在二人的注視下,那頭巨鯨背部忽地一鼓,隨即就見一道鋒銳劍勁一衝而出,將附近兩把符篆鋼叉盡數掀飛,隨後就看見兩道人影從那處口子中爬了出來。
“什麼人?”瞧見有人忽然現身,四周的銀甲士兵們先是一呆,隨後就紛紛警惕起來,提起刀劍將男子和少女護在其中。
無語地看了眼身前那羣士兵,男子暗暗搖頭,心想若是對方能傷害自己,就憑他們又怎麼可能擋住對方?
此時,那兩道人影似乎也發現四周情況不對,左右一番掃視後,就見其中那名青年忽然遙遙喊道:“敢問各位,這兒是哪裡?”
眉毛一挑,銀甲男子失笑道:“難不成這人是不小心被這孽畜吞進去了?”說笑間,他體內真氣一動,就遙遙喝道:“此處乃是瓊州,小兄弟怎麼會到這孽畜體內?”
那突然現身的二人自然是姚若愚和完顏芙嬋,等聽見此處居然是瓊州後,完顏芙嬋不覺一驚,姚若愚則是微微皺眉,疑惑道:“瓊州?”
宋朝疆域遼闊,其中屬於海外的部分並不多,僅有瓊州和琉球兩處地方。瓊州是海南古時的舊稱,琉球則是臺灣的舊稱,因爲對這段歷史不是太瞭解,所以姚若愚全然不知自己現在所處何地。
發怔了半晌,姚若愚才摸摸鼻子,伸手攬向完顏芙嬋的腰肢,想要帶着對方飛向對方的戰船。
不過這個打算被完顏芙嬋的一巴掌直接打消,瞧見她一臉的冷笑,姚若愚無語地搖搖頭,屈指一彈,駕馭着身周靈能形成一股清風,裹住二人往對方的船隻飛去。
瞧見姚若愚和完顏芙嬋飛來,銀甲男子四周的士兵頓時就緊張起來,一個個好似生怕對方傷害到自家大人,弄得銀甲男子一陣搖頭,最後乾脆手臂一伸一分,就將衆人盡數分開,露出了一塊空地。
姚若愚也是識趣,見對方讓出了地方,當即降落下去,不過剛剛落地,四周就有數名士兵持着鋼刀上來,似乎想要搜查他們。
完顏芙嬋豈容他人觸摸自己,當即杏眸一眯,身上瀰漫出一股殺氣,好在姚若愚反應快,當即伸手攔住她,然後朝那名銀甲男子含笑道:“我們先前出海的時候遇到了海嘯,結果被那海獸吞了,剛剛纔脫困出來。”
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姚若愚和完顏芙嬋幾眼,男子微笑道:“無妨,遇到也是有緣,來人,給他們一套乾淨的衣衫,帶他們去船艙裡面換衣服。”
此時姚若愚和完顏芙嬋全身衣衫都染着血污,骯髒不堪,自然是難受不已,見對方如此客氣,姚若愚趕緊抱拳道:“多謝。”
等到姚若愚和完顏芙嬋換好衣褲出來,甲板上已經擺了一桌宴席,不過只有那銀甲男子和一名少女坐在席間,餐桌旁還留了兩個座位,想來是給姚若愚二人留的。
早就餓壞了的姚若愚也不客氣,徑直走上前拉開椅子坐下,笑道:“還不知大叔你姓名?”
“大叔?”表情詭異地摸了摸臉頰,男子嘆息道,“我有那麼老麼?”
“哼!”少女聞言頓時冷笑道,“爹爹,早和你說過了,別成天在那兒裝嫩,多少歲的人了都。”
“是在下口誤,”明白過來的姚若愚莞爾一笑,頷首道,“那我就稱呼一聲老哥吧。”
大拇指翹起,男子失笑道:“這個稱呼不錯。”
“閣下似乎還沒說名號?”完顏芙嬋眉毛挑起,淡淡道。不知爲何,她居然又恢復到了那股冷漠額姿態。
男子笑着看了眼完顏芙嬋,然後回答道:“在下陳北辰,這是小女陳珍娟。”
姚若愚自然沒聽過這個名字,簡單地抱拳一禮,道:“在下陸遜。”
完顏芙嬋卻是秀眉微蹙,看了看那陳北辰,忽地問道:“海俊侯?”
“正是本侯。”男子當即傲然一笑,一副等候着姚若愚與完顏芙嬋露出震驚的模樣。
然而讓他略覺尷尬的是,姚若愚已經拿起筷子大吃特吃起來,似乎根本沒聽見他剛剛的回答,而明顯聽見了的完顏芙嬋卻是一副淡漠的表情,稍稍頷首後,就和姚若愚一樣吃喝起來。
瞧見陳北辰尷尬的模樣,他女兒陳珍娟立時就哼了一聲,不屑道:“爹爹,就跟你說了,沒事兒別裝,看看,失敗了吧?”
“你給我閉嘴!”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陳北辰壓住心頭羞惱,嘿嘿笑道,“對了,你們是在哪兒出事兒的?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們回去。”
“唔,那最好不過了,”姚若愚因爲專心吃喝的確沒聽見二人先前話語,不過他也看出這人身份不凡,當即點頭道,“我們在溫州城那兒的海域出事的,若是閣下不嫌麻煩,還請派人將我們送回,若是覺得太遠,也可以給我們一艘船,我們自己回去。”
“溫州?”陳北辰的笑容頓時一斂,仔細凝視了姚若愚數眼,確定對方沒有問題後,才恢復了笑容,微笑道,“那倒也巧,我正好要去那裡。”
“哦?那最好不過了,”姚若愚聞言一樂,抱拳道,“那我們就叨擾了。”
大概是因爲姚若愚那狼吞虎嚥的模樣有些粗俗,陳北辰與陳珍娟父女只是簡單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倒是完顏芙嬋沒有在意姚若愚這副模樣,慢條斯理地一起吃喝着。
也不知吃了多少,直至姚若愚感覺肚皮發脹,才一臉幸福地放下筷子,慢悠悠地靠在椅子上。
瞧見他停下,陳北辰失笑道:“陸兄弟看來餓壞了啊。”
捂了捂肚皮,姚若愚嘿嘿笑道:“主要這鯨魚肚子裡不知日月變幻,鬼曉得我們在裡面待了多少天,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陳珍娟聞言伸手颳了刮臉蛋,撇嘴道:“真是粗俗的傢伙。”
姚若愚臉皮何其厚,只當是沒有聽見陳珍娟的嘲諷,倒是陳北辰大拇指一翹,笑道:“敢做敢說,想不到陸兄弟也是這般直爽的人。”
二人對視一眼,都是一副惺惺相惜的笑容,頓時惹得陳珍娟一陣無語,乾脆伸手拉向完顏芙嬋,哼聲道:“姐姐,我帶你……”話音未落,原先安靜而坐的完顏芙嬋驀地身子一晃,竟然連人帶椅橫移了半尺,恰好讓過了陳珍娟這一拉。
瞧見這一幕,陳北辰眼眸驟然一眯,露出幾分思索之色。
同時,陳珍娟因爲一把抓空而微微一愣,隨後就不滿道:“喂,這位姐姐,有這麼嫌棄我嗎?”
稍稍沉默,完顏芙嬋淡然道:“我不習慣有人觸碰。”
“我偏要碰!”本就是刁蠻性子的陳珍娟哪裡受得了這般不冷不熱的回答,嬌小的身軀猛然一晃,就化爲一道雪白虛影撲向完顏芙嬋。
見她撲來,完顏芙嬋眸中頓時浮起一絲殺機,只是隨即她就將之收起,身影一閃,直接縱身躍起,凌空一個橫閃,就躲過了陳珍娟的撲抓。
“哪裡跑?!”瞧見她露了這一手,陳珍娟眼中頓時露出一絲火熱,一步跨出,周身靈能直接一個扭曲,憑空幻化出無數雪白櫻花,在她的支配下呼嘯着飛向完顏芙嬋。
柳眉蹙起,完顏芙嬋本能地要往腰間一模,可是待得她摸空之後,才反應到自己的武器已經遺失,當下腰肢一扭,如幻影般數次橫移豎挪,竟然將所有來襲的櫻花盡數躲過。
見到完顏芙嬋竟然接連躲過自己數次攻擊,陳珍娟的倔脾氣也起來了,指尖勾起一彈,先前飛散出去的漫天櫻花頓時盡數折回,熒光明暗間,就如一場令人魂牽夢縈的櫻花雨。
“《幻櫻秘法》!”
“【櫻散華】!”
一招施展出來,陳珍娟的嬌軀隱隱間也融入了漫天的櫻花雨中,縱然以姚若愚的實力,一時間竟然也難以鎖定對方的位置。
而身處於櫻花雨之中的完顏芙嬋也是微微蹙眉,似乎和姚若愚一般無法搜尋陳珍娟的蹤跡,只能夠眉關緊皺地四下掃視着。
“嘿!”看見完顏芙嬋的反應,隱藏在櫻花雨內的陳珍娟頓時嘻嘻一笑,身影數個挪移後,就如鬼魅般來到完顏芙嬋背後,笑吟吟地伸手按向對方後背。
你不是說不喜歡別人碰麼?那麼笨姑奶奶就要碰!
沒等陳珍娟臉上的得意浮起數秒,她的纖手已經按在了完顏芙嬋的後背,只是下一刻,她的臉色卻驟然蒼白,因爲隨着她的按下,完顏芙嬋竟然如泡沫般悄然碎裂,伴着漫天的櫻花雨,無數黑色泡沫四散瀰漫,顯得那麼的淒涼唯美。
就在陳珍娟心中震驚之際,一道人影已經出現在了姚若愚身側,眉宇間依舊是那副冰山般的淡漠。
瞧見陳珍娟還沒發現完顏芙嬋已經離開了自己的櫻花雨,陳北辰暗覺丟人地搖搖頭,然後將手一揮,喝道:“娟娟,你輸了。”
聽見陳北辰的喝聲,陳珍娟正想扭頭反駁自己沒輸,卻陡然看見立在姚若愚身側的完顏芙嬋,頓時就是一怔,隨後有些茫然地收起了漫天的櫻花雨,臉頰上滿是受到打擊的蒼白。
瞧見陳珍娟一副受到巨大打擊的樣子,姚若愚苦笑着搖搖頭,朝陳北辰抱拳道:“抱歉,我和她先回船艙了。”
陳北辰何等人物,自然不會插手這些小輩間的切磋,當即含笑着點頭一禮,隨後姚若愚就帶着完顏芙嬋迅速步入了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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