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是自古聞名的風景名勝,有着九曲溪、天遊峰、一線天等景色。
自秦漢以來,此地就爲羽流禪家佔據,留下不少宮觀、道院。不過宋朝遷都至杭州後,羽流禪家漸衰,唯有退縮至武夷山一角,大部分地域都爲常青谷所有。
作爲華夏七大聖地之一,常青谷的實力極爲可怕,五境如雲,六境也有超過十位,甚至還有着七境坐鎮,即便是宋朝也不敢輕易得罪常青谷。
常青谷的山門位於九曲溪盡頭,門下數個堂口分別佔據着武夷山三十六峰,彼此以九曲溪相互連接。若是想要攻打常青谷,除了要面對谷中層出不窮的高手,還要應付此地複雜的水域環境。
每年的四月中旬,都是常青谷對外招收弟子的日子,每逢這個時候,武夷山山腳下都是人滿爲患,來自宋朝各地的年輕俊秀都會來到這裡,前來參加入門考覈。
常青谷門規森嚴,所有非本門的弟子都嚴禁踏足九曲溪一步,所以前來參加考覈的人都只能在九曲溪最下游的武夷宮內等候。
此時距離入門考覈還有三個時辰,武夷宮一樓的大殿內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全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陪同他們前來的家人則全部都上到了二樓,他們將在那裡觀看入門考覈。
雖然每年來參加考覈的年輕人都不少,但是爲了爭奪入門資格,許多有背景的人都會使用各種手段伏擊其他考生,所以現在殿內只有五十人左右,一個個或是交頭接耳,或是打坐調息。
“這次來的人不少啊!”
看着殿內其他人,一名身材微微臃腫的年輕人忽地輕笑道。
撇嘴一笑,另一名穿着綠袍的年輕人笑道:“來的多又有什麼用,最後只有十人能成爲內門弟子,其他的最多成爲外門弟子。”
“甚至可能連考覈都通不過,直接被淘汰出去。”那微胖的年輕人嗤笑道。
他們的聲音並不輕,甚至還刻意地放大了聲音,頓時就惹來不少注視,只是在看清楚他們的容貌後,不少來自福建境內的年輕人都選擇了沉默,唯有來自外省的人面露怒色。
似乎瞧見身旁的年輕人有些生氣,一名少女連忙拉了拉他,低聲道:“他是福州謝家的少主,別招惹他。”
“福州謝家?”那年輕人聞言微微皺眉,隨即似乎想到什麼,臉色不覺有些蒼白。
福州謝家,是福州三大家族之一,鎮族武學名爲白魚劍經,是一門專長刺殺的劍術,得罪了這位謝家少主或許還無妨,但是一旦因此惹上謝家,恐怕就會遭到無數劍術高手的刺殺。
瞧見四周衆人似乎都敢怒不敢言,那身材微胖的謝家少主頓時又是一聲嗤笑,只是他也曉得輕重,並未繼續開口挑釁,可是如此一來,整個大殿的局勢卻隱隱間被他一人所壓制。
這也是考覈前的博弈,他能夠以一己之力壓服全場,自然能引起常青谷考官的注意,只要自己稍後表現的不錯,自然有機會成爲內門弟子。
就在殿內稍稍寂靜的時候,殿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便看見一對年輕男女自門外走入。
那名男性青年二十出頭,穿着一襲藍色長衫,腰間佩着一把長劍,身材不胖不瘦,嘴角含着笑,看似一團和氣,卻隱隱流露出一股大權在握的氣勢,正和身旁女子說笑着。
當衆人注視到那女子的瞬間,頓時就有不少人的目光微微發直,有些收不回地看着那名女子。
這是一名自帶妖氣的女子,五官算不得絕美,卻因其嫵媚、妖嬈、憊懶,而顯得無比出挑,讓人看一眼就捨不得收回目光,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盯着對方。
那女子也注意到殿內其他人的目光,卻只是嫣然一笑,渾然沒有在意,只是與身旁青年繼續說笑着。
二人步入大殿內,稍稍環顧一週,然後就走到殿內角落,坐下休息了起來。
怔怔地看着那名女子,謝家少主好半晌才收回目光,只是隨即他就感到氣氛不對,四下一看,才發現自己先前苦心營造的壓制全場的氣氛已經蕩然無存,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緊緊看着那名女子,根本沒有一人注意到自己。
這謝家少主也不是普通人,心中稍怒後,很快就壓住了情緒,眯眼思索了一下,忽地起身,朝着那對男女走去,見他起身,身旁二人對視一眼,便也一同起身跟了過去。
畢竟是先前壓服全場的人,此刻他們一動,殿內衆人自然也看了過來,待得發現他們是走向那對男女後,不少人都是流露出期待的目光。
那對男女自然也注意到有人靠近,只是在看了那三人一眼後,二人便收回目光,繼續說話。
看見這一幕,那謝家少主眸中怒意更盛,快步來到二人身前,直接抱拳道:“在下福州謝家少主謝利,敢問二位姓名?”
“福州謝家?”二人對視一眼,青年搖搖頭,表示自己沒聽過,女子也是聳聳肩。
瞧見二人動作,謝利微微皺眉,還沒說話,身旁那綠袍年輕人已經冷笑道:“在下福州魯家魯山,這位是福州常家常太平。”
三人中最後一名黃袍年輕人微微抱拳,算是招呼。
那青年見狀微微皺眉,隨即頷首道:“不知三位有何貴幹?”
謝利咧嘴一笑:“無他,只是見到姑娘美如天仙,情難自抑,所以想來認識一下。”
青年聞言眸光頓時一寒,那女子也是笑容微斂,但隨即就恢復如初,唯有熟悉她的人,才能從她目光中看出那冰冷的寒意。
掩口一笑,女子嫵媚地笑道:“我自然知道自己美如天仙,但是,可惜啊……”
“可惜什麼?”謝利不覺疑惑道。
“你長得太醜,我不想和你認識呢。”眼眸微彎,女子輕笑道。
殿內頓時一寂,數息後,纔有人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對方如此回答,謝利眼角頓時微微抽搐,那魯山則是脾氣火爆地瞪向先前發笑的人,怒道:“笑個屁!”
“我的確是在笑個屁。”那年輕人卻不怕他,直接笑嘻嘻地回答道。
魯山頓時大怒,當即轉身要衝過去動手,常太平趕緊一把攔住他,要是在武夷宮內動手,恐怕他們直接就會被剝奪考覈資格。
謝利很快就忍住怒火,轉頭看向那青年,冷冷道:“滾到一邊去,你沒資格與她在一起。”
“我沒資格?”那青年聞言不覺失笑一聲,正想說話,卻見女子臉色驟然一冷,冷然道:“滾!”話音未落,她袖中已然浮起一道寒光,顯然是隨時可能動手。
那謝利也非普通人,察覺到女子身上殺氣,當即警惕地後退半步,皺眉道:“你想動手?一旦動手就會取消考覈資格的!”
“是麼?”女子卻是絲毫不懼,嫣然笑道,“我只是陪他來了,我又不是考生。”
不曾想女子居然如此回答,謝利頓時一滯,常太平與魯山也是愕然無語。
殿內微微寂靜之際,樓上忽然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既然不是考生,那便上到二樓來,莫要影響樓下秩序。”
瞧見女子眉頭微蹙,青年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先上去吧。”
女子聞言這才收起袖中寒光,然後起身徑直往樓上走去,既然已經有考官出面,謝利等人也不敢攔她,唯有眼睜睜看着她上樓。
但是待得女子上樓,謝利幾人相互看了看後,忽地一起看向依然坐在地上的青年。
常太平眯起眼睛,嘿嘿笑道:“這位兄弟,剛剛謝利已經問了你姓名,怎麼,連名字都不敢說,害怕我們報復麼?”
“報復?”青年啞然失笑,莞爾道,“他很了不起麼?”
謝利聞言冷笑道:“我謝利或許不怎麼了得,但是我謝家卻不容人輕辱。”
青年聞言稍稍沉默,就在衆人以爲他要服軟之際,他卻忽然擡頭看向謝利,好奇道:“難道說你在外面吃了虧,都哭着回去抱你爸的腿要他幫忙不成?你不會還沒斷奶吧?”
殿內衆人這次再也忍不住,全都哈哈大笑起來,先前大笑的那名年輕人更是樂道:“謝利,原來你還沒斷奶啊?”
“唐鏡,這裡跟你有什麼關係?”魯山頓時大怒道。
那唐鏡直接笑道:“我說話又關你屁事?”
眼見着魯山要和那唐鏡起衝突,謝利卻是眯起眼睛盯着青年,忽地冷然道:“閣下到底是誰?如此畏首畏尾,也好意思來參加常青谷的考覈?以你的膽子,還是趕緊滾出去比較合適。”
“我倒是覺得,你滾出去更好呢。”被連番挑釁,青年似乎也動了怒,沉聲道。
“我滾出去?”謝利頓時獰笑了起來,一把按住腰間劍柄,就打算拔劍動手。
“你、你是……”
忽然,殿內一名身材嬌小的少女忽然吃驚地立起身來,緊緊盯着那青年。
謝利聞言扭頭看去,看見那少女後,眼神中的戾氣微微收斂,皺眉道:“倪嬋,你認得他。”
“好像是他……”倪嬋卻不搭理他,只是盯着那青年,半晌後忽地回憶起什麼,有些心驚地吸了口涼氣,駭然道,“你怎麼會來參加考覈?”
青年也是有些迷惑地看向對方,顯然他不認得這倪嬋,不過見對方詢問,便含笑回答道:“有些興趣,所以來參加。”
“你若是來了,我們又有什麼機會,真不公平。”倪嬋有些鬱悶地嘟嚷道。
“他到底是誰?”有一人忍不住好奇,張口問道。
瞧見衆人都起了疑惑,那青年也不好繼續矜持,便起身朝着衆人抱拳一禮,含笑道:“合州,姚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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