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谷的靈鶴的確了得,短短一日半的時間,就將姚若愚與完顏芙嬋二人送到了釣魚城。
剛剛臨近城池,姚若愚就感應到軍營那兒屬於六境的強大氣息,當即駕馭靈鶴趕去。
趕到軍營後,他都還來不及看清楚全場情況,一眼就望見了許烜熔脣角的血跡。頓時他整個人就火炸了,什麼顧慮,什麼未來,全都顧不得了,直接一道劍意就當空衝下,擋住了那兩名六境的氣勢威逼。
示意完顏芙嬋留在靈鶴背上,姚若愚翻身從半空落下,放出法壇托住自己緩緩落到地面,然後凝視向李火與段理,獰笑道:“你們二人,是想滅族嗎?”
此言一出,不獨李火與段理變色,便是後方二族衆人也都勃然大怒,昔年故國破滅,他們淪爲無國之人,雖然有桃源谷爲家園,但是對他們來說,最爲忌諱與憤怒就是滅族之言。
縱然心驚於姚若愚的實力,李火還是忍不住怒吼道:“姚若愚,你找……”話沒說完,他身後那紅袍老者已經駭然變色,一把將他拉到身後,同時祭出一顆紫金寶珠擋在他們身前。
鏘!李火開口的瞬間,姚若愚根本不管對方到底要說什麼,直接一把拔出湛湖劍,怒火、殺意、戾氣盡數融入劍意,令得毀滅劍意瞬間增至巔峰,然後一劍揮出。
姚若愚這一劍堪稱他人生中最巔峰的一劍,劍意幾近觸及劍魂之境,斬出劍勁更是狂烈無比,似迅風般一瞬掠過數丈,狠狠斬在那顆紫金寶珠上。
這顆寶珠是那名紅袍老者的本命靈器,以西北紫金融合本命真火煉製而成,除去對火系靈法有五成的增幅效果,本身同樣是堅固無比,然而剛剛捱了姚若愚一劍,那紅袍老者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全身血氣似乎都在這一刻散盡。
好在這時,西夏一方的六境強者已經察覺不妙,當即出手放出一道火焰靈能,將二人連同那顆寶珠盡數挪移拉回,這才避免了那顆寶珠被一劍粉碎的結果。
瞧見對方救人,姚若愚脣角獰笑更盛,湛湖劍劍鋒一翻,本就衝至巔峰的劍意再次一個激盪,居然一瞬間破開了某種屏障,使得破滅與鋒銳增長五倍有餘。
“這是……”
“劍道之魂?!”
人羣中驟然傳出兩聲驚呼,旋即就見那烈陽與旭日先後一卷,就將李火、段理等人全數裹挾着向營外拋去,同時更有一人喊道:“合州王,且慢動手,老夫……”
姚若愚卻是根本不去理會,全部劍魂盡數收攏,將自身氣力增幅加持,然後一個縱身就衝掠出去,劍影一閃,湛湖劍帶着一片黑色殘影,如閃電般悍然斬向那烈陽下的人影。
這名西夏遺族中的六境強者是一位六七十年紀的老人,雖然老邁,但是眸光有神,器宇軒昂,腰身也是筆挺如長槍,然而就是這等強者,此刻臉上卻滿是駭然,倉皇地祭起一座黑焰石塔,凝聚出一圈圈黑色焰環,就想禁錮住姚若愚的劍鋒。
然而他雖爲六境,風水之韻卻仍未與魂符融合,是故那一圈圈黑色焰環還沒接觸到湛湖劍,就被繚繞在劍鋒上的劍魂之力徹底撕碎。
一劍粉碎火環,姚若愚身影又是一閃,就如鬼魅般越過那老人,徑直追上西夏遺族的人羣中,一把抓向面色惶恐的李火。
“暗日塔,大暗烈陽,鎮壓!”
望見姚若愚追向李火,那老人頓時臉色一獰,屈指一彈,頭頂黑焰石塔當即一搖,陣陣鎮壓之力化爲漣漪擴散而出,不過方向並非朝着姚若愚,而是對準了許烜熔等人。
“姚若愚,住手!否則老夫殺了他們!”
聽見背後老者怒吼,姚若愚急忙回頭,頓時眼中怒焰更盛,然而縱是他何等憤怒,也不敢拿文藝部衆人性命打賭,當即一收劍鋒,老者見狀也立刻收住那層層漣漪,只是看他蓄力待發的動作,明顯是在戒備着姚若愚突然出手。
瞧見姚若愚與那老者對峙,另一位來自大理遺族的六境老人稍稍遲疑,這才上前拱手道:“久聞合州王實力超絕,以三境之身參悟劍意,如今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能以四境參悟劍道之魂,古往今來,也唯有王爺一人罷了。”
姚若愚聞言冷笑一聲,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哪位?”
雖然姚若愚言辭無理,但是那人也不生氣,而是肅然回答道:“老夫大理段尊,現任我族太上族老一職。”
“那個老匹夫呢?”瞥了眼剛剛出口威脅自己的老人,姚若愚淡淡道。
稍稍遲疑,段尊回答道:“那位是西夏一族的太上族老李真帝。”
瞧見段尊使眼色,李真帝微微皺眉,最後還是收起暗日塔,拱手道:“老朽李真帝,見過合州王。”
“既然知道自己是老朽,就該好好待着別出來亂晃。”冷冷掃了二人一眼,姚若愚緩緩收起湛湖劍,頓時兩族不少人都下意識地吐了口氣,放鬆了些。
看了眼二族衆人,姚若愚沉聲道:“今日之事,你們二族需給本王一個交代,我城邦雖然獨立,卻也爲宋朝藩屬,若是當真惹怒本王,必然上奏朝廷,請七境出手,爲我城邦清理門戶。”
段尊與李真帝聞言俱是神色微變,前者是擔憂,後者卻是怒火攻心,好在他仍忌憚着姚若愚的劍魂,雖然臉上的怒火快要燃燒成形,卻還硬是被他壓了下去。
而段理等少數人則稍稍放鬆,心知姚若愚一來是顧慮在場的許烜熔等人,二來是不願與二族徹底撕破臉皮,所以只需日後付出一些代價,就可暫時揭過此事。
瞧見氣氛稍稍緩和,姚若愚淡然道:“若是沒有他事,儘快離去,此處爲軍機處要地,非軍伍中人,不得擅入。”
李真帝聞言怒哼一聲,沒有說話,段尊則是抱了抱拳,道:“王爺,我們此來是爲了……”不等他說完,一股劍魂已經撲面而來,姚若愚眼眸微眯,冷然道:“是我沒說清楚麼?十息內若不離去,莫怪本王劍下無情。”
身爲六境強者,段尊豈會沒有火氣,看見姚若愚始終姿態超然,終於動了怒火,沉聲道:“王爺莫非覺得悟有劍魂就可擋我與真帝兄?”
“若是不服氣,儘可一試!”按住劍柄,姚若愚冷笑道。
與姚若愚對視數息,段尊終究還是顧慮楚狂歌,默默扭開目光,頷首道:“謹遵王爺之命,老夫告退。”
瞧見段尊要走,李真帝臉色不由微變,姚若愚一人就足以與他抗衡,許烜熔手持釣魚臺在側更是威脅,一旦他跌至五境,根本扛不住姚若愚一劍。
所以待得段尊離開,李真帝也毫不猶豫地立刻抱拳告辭,帶着李火等人離開。
只是離去前,無論是段理、李火,或是段尊、李真帝,都是神色複雜,或鐵青,或凝重,無一不對姚若愚展現的強勢而忌憚非常。
爲了逼迫許烜熔等人放出軍權,李火與段理可以說籌謀已久。
先是等候半年,確定金國大軍短期內不會來犯,立刻從谷中請來了兩名六境宗帥,然後等到廣安城大軍來犯,再加上姚若愚離開兩月之久,這才抓住機會想要逼迫許烜熔等人放出軍權。
然而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姚若愚非但如此快返回了釣魚城,更是感悟有殺傷力頂級的毀滅劍魂,絲毫不懼他們好不容易等到的兩位六境宗帥級強者。
如此一來,六境的威懾力大打折扣,段理、李火的謀劃也隨之頓時瓦解。可以說,這次大理、西夏二族可謂顏面盡失,本就在軍權與朝政上被處處壓制的他們,短期內恐怕更加難以抗衡姚若愚等人。
待得二族離去,楊仁杰等人頓時欣喜地圍攏過來,不過姚若愚卻先沒與他們說話,而是朝空中揮揮手,隨後便看見完顏芙嬋坐着一隻靈鶴飄然落下。
“哇!好漂亮!”吳雪的眼睛頓時變成了桃心,兩手十指交叉在胸前,一副恨不得撲上去抱住靈鶴狠狠親兩口的模樣。
不過不光是吳雪,蔣思羽、侯靜茹、胡嫺、黎歡幾女也都露出好奇與喜愛的目光,唯獨許烜熔依舊是含嘲微笑,彷彿根本不在乎那漂亮無比的靈鶴。
待得完顏芙嬋躍下,那靈鶴便羽翼一拍騰飛而去,想來是直接返回常青谷了。
瞥見吳雪眼巴巴地望着靈鶴,姚若愚不覺莞爾,隨後轉頭看向宋凱,問道:“凱凱,什麼情況?李火他們這次想幹什麼?”
“先進大帳裡說吧。”擺擺手,宋凱緩緩道。
注意到他若有若無地盯着完顏芙嬋,姚若愚心知宋凱仍對其有所防備,不由苦笑一聲,也不解釋,便與衆人一起先步入大帳。
姚若愚自然來到首座坐下,楊仁杰、宋凱、許烜熔等人則按文武分爲兩列,完顏芙嬋並未進入,而是在帳外等候。
坐下後,姚若愚便看向宋凱,既然完顏芙嬋不在,後者也不推拒,當即將李火等人前來威逼開放軍權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開放軍權?嘿嘿,倒是打的好主意,”微微冷笑,姚若愚淡然道,“也算看得起我們,居然動用了兩名六境,也不怕桃源谷空虛,被金國攻陷麼?”
任嘉盛摸了摸下巴,忽然道:“他們動用六境,威逼軍權應該只是一個目的,另一個,想來也是爲了守城。”
“守城?”姚若愚聞言一怔,符超瓚解釋道:“妖哥,三天前廣安城主完顏咆領軍八千來犯,其中有四名五境,所以李火他們動用六境,應該也是爲了對付金兵。”
“完顏咆?”姚若愚微微皺眉,索性轉頭看向許烜熔。
見他看來,許烜熔脣角微扯,雖是微笑,卻含着幾分嘲意:“宋朝境內距離我們最近的是銅梁、北碚、潼南,金國境內和我們相鄰的則是廣安城,城主原是完顏猛,後來完顏猛戰死涪陵,新任城主名叫完顏咆,修爲有五境五重。”
“完顏猛?”
稍稍沉默,姚若愚隨即回憶起來,當年從武隆仙女山離開後,他們本來想出發去重慶,結果走錯了路,誤闖入金國圍攻涪陵的戰場。
當時因爲楊仁杰等人執意要參戰,衆人被無數金兵包圍,其中領頭的就是完顏猛。那時若非馬文瑞出手,他們這羣人恐怕就活不到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