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流一脈?”皺眉唸叨了數句,白秋雨忽然震驚道,“那不是西域曼陀羅組織的創始人完顏刺宋傳承的宗派嗎?領、領袖夫人是影流一脈的?”
不獨是他,其他知道影流一脈的人都是震驚地看向完顏芙嬋,尤其是金國人看到她攙扶住着姚若愚的時候,眼中的震驚、不解、憤怒更加濃郁。
然而無論四周衆人的目光如何兇烈,完顏芙嬋卻仍是那嫵媚慵懶的笑容,只是唯有姚若愚能感覺到她攙住自己的小手卻在微微發力,顯然她的內心遠不如表面那般平靜。
深呼吸了數下,姚若愚驟然目光一銳,威嚴十足地喝道:“荒謬!此乃本王王妃胡嬋,重慶府銅梁境人,只是自幼修行暗影秘法,如何會與那影流一脈有關?爾等休要胡言污衊!”
聽見姚若愚如此說,軍中士卒紛紛釋疑,完顏優雅等人也是將信將疑,畢竟他們也沒見過影流傳承的真正模樣,見姚若愚如此堅定,他們自然也猶豫起來。
只是衆人裡面,唯有許烜熔輕輕嘆息了一聲,她對姚若愚何其熟悉,也只有她才能聽出那番話語內的謊言味道。
不過完顏優雅也沒在此事上多糾結,此刻完顏扶風殞命,完顏咆垂死,完顏嘯負傷,只有他仍有幾分餘力戰鬥。
只是當注意到姚若愚周身仍然凝聚不散的毀滅劍意,完顏優雅不覺吞了口口水,半晌後才苦笑道:“合州王,此戰罷了,我等握手言和如何?”
“這就想言和?”卻不想,姚若愚脣角微微咧起,看了眼城內,冷笑道,“直到現在你們那位星辰皇子都沒出現,難不成真是哭着鼻子逃出來,怕丟人躲起來了?”
完顏優雅聞言神色一凜,先前戰鬥太過激烈,以至於此刻他纔想起完顏穹宇帶人在城內伏擊的事情,只是如今戰鬥已有至少半個時辰,完顏穹宇再是拖延,怎麼也該殺到城頭了,如此說來,此子又是失敗了麼?
完顏優雅甚是不悅地皺起眉頭,心想這位星辰皇子白費了那麼大的名氣,對付一羣三境四境,居然也會連續失敗兩次,這種人居然也口出狂言要去爭奪下一任金帝寶座,真不知教主如何想的,還會去支持這種人。
胡思亂想了一陣兒,完顏優雅才重新看向姚若愚,皺眉道:“那合州王打算如何?”
咧嘴一笑,姚若愚忽然伸手一抓,先前因爲完顏扶風殞命而跌落在地的獸皮頓時憑空飛起,直接落入到他手中:“除了此物,上方那羣殘兵就留下吧。”
“休想!”完顏咆垂死昏迷,唯有完顏嘯甦醒,他聞言後直接怒吼道,“那是我廣安城轄下鎮軍,爾敢覬覦?”
“如何不敢?”脣角掀起一抹冷笑,姚若愚雖是神色蒼白,目光卻仍銳利如劍,傲然道,“現在這羣殘軍所餘不過兩千人,只需本王一聲令下,麾下龍騎就能將這些殘軍全數斬殺,留下他們,也是留他們一條性命!”
完顏優雅也是臉色鐵青,冷然道:“王爺,此事絕無可能,現在你方也未佔據絕對優勢,若是惹毛了我等,同歸於盡也是能做到的。”說話間,他已經重新托住黑蓮臺。
冷笑了聲,姚若愚卻也沒繼續激怒對方,淡然道:“也罷,領着那羣殘軍滾蛋吧!”言罷,他看向完顏芙嬋,後者也是會意,扶住他轉身便朝合州城走去。
看着二人背影,完顏優雅眼中殺機時隱時現,只是縱然他腳下法陣仍然完整,但是面對深不可測的完顏芙嬋與猶有一戰之力的姚若愚,他始終不敢發動突襲,只能目視着對方一路遠去。
“鳴金收兵吧!”嘆息一聲,完顏優雅轉頭朝臺下旗官吩咐了句,然後就收起了法陣。
瞧見金國一方鳴金收兵,許烜熔當即也下令鳴金,任由不足一千七百人的金國步卒倉皇地朝着山下逃去。
“幹嘛不追擊?”李懿霖見狀頓時不解道。
符超瓚扶了扶頭盔,喘息道:“追個屁!”
李懿霖聞言一愣,扭頭看向他,眼中才露出恍然神色。
此次戰役,雖然金國一方損失慘重,四千步軍被姚若愚一劍湮滅,步卒也自四千折損至一千七百不到,但是文藝軍方面也是損失巨大。
從屬第二軍鎮的獸神營、寒鐵營、神鷹營均是損失巨大,六千人在戰後剩下了不足四千,等於說足有兩千人戰死,幾乎接近金國步卒的損失。
暗夜龍騎軍也折損巨大,足有七百人戰死。這支騎軍可是人人皆三境,又都披有靈甲,哪怕只是損失一個都讓人心痛無比,更何況折損了足足七百人,回頭若是讓姚若愚知曉,只怕會連眼淚都掉下來。
就在幾人說話間,姚若愚與完顏芙嬋也回到了城中,只是二人剛剛登上城頭,四周衆人的眼神就是微微變化,李懿霖幾人還好,但是白俊儒、白秋雨等人的目光卻顯得複雜無比,似有懷疑,似是揣測。
完顏芙嬋卻也不理會他們的目光,依舊眼神溫柔地扶着姚若愚,不過姚若愚卻難以忍受他們的目光,身軀站挺,冷然道:“各位若有疑惑儘管道出,無需藏掖。”
瞧見他眼神銳利,白秋雨等人微微一滯,心知他維護完顏芙嬋之心甚堅,當下也都默默拱手不言,倒是許烜熔輕笑一聲,悠然道:“怎麼平手回來了?還以爲你至少要殺個兩三人呢!”
面對許烜熔,姚若愚自是不能擺出那番姿態,只得苦笑道:“哪有餘力繼續交手,我現在沒昏過去已經要燒高香了。”
衆人休息了一陣兒,城下忽然一陣騷動,隨後就見宋凱、陳萌二人步上城頭。
“凱凱。”見他們無恙到來,姚若愚心頭也是一鬆,當即招呼道。
宋凱則是微微頷首,道:“西夏遺族與完顏穹宇勾結蓄意叛亂,已被第一軍鎮鎮壓,除了完顏穹宇走脫,其他人等全數被拿下,現在城下等候發落。”
白俊儒等人並不知西夏遺族蓄意叛亂的事情,頓時都是大驚失色,姚若愚則是冷笑一聲,示意完顏芙嬋扶起自己,然後率先走下城頭。
來到城下,姚若愚就見李火、李真帝、李天陽等人全部身披枷鎖立在一起,楊仁杰等人率領的第一軍鎮則站在四周,將他們團團圍住。
姚若愚掃視一圈,忽然看向立在人羣前的王立,他何等眼力,當即發覺此人的深不可測,以他的感知,只怕自己全盛之際也敵不過此人。
唸到此處,姚若愚眼中不覺浮起幾分警惕。
王立立刻注意到他的凝視,轉頭望來後溫和一笑,作揖道:“草民王立,見過合州王。”
“王立?”姚若愚微微一怔,片刻後就反應過來,驚訝道,“是你?”
楊仁杰扛着紫雷刀,咧嘴笑道:“老妖,這次多虧他,要不然咱們就被完顏穹宇給幹掉了。”
姚若愚聞言心頭一凜,當即上前抱拳一禮,肅然道:“多謝尊駕援手,姚某感激不盡。”
“王爺客氣了,”王立側身稍稍一讓,含笑道,“看到合州被王爺管理的如此繁榮昌盛,小民內心實在感慨萬千,如若王爺欲要感激,就請繼續珍視百姓。”
若是換了他人,只怕就會懷疑王立此番舉動是爲收買人心,然而懷有詭術的姚若愚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內心的那種坦蕩灑脫,當即敬佩地又是一禮,頷首道:“姚某必然視民如子,不負先生所託。”
言罷,姚若愚轉身看向李真帝等人,眼眸微微眯起,透出幾分殺機。
李真帝見狀頓時心道不妙,趕緊俯首道:“稟王爺,我等知錯,先前主動歸降,還請合州王給一個機會,我西夏一族必定誓死效忠。”
“主動歸降?”姚若愚聞言頓時露出疑惑神色,隨即宋凱就來到他身旁,低聲將先前經過簡單敘述了一遍。
“完顏第四?渝虎侯?”想不到先前竟然有兩名七境駕臨合州城,姚若愚不覺神色微凜,隨後則緩了緩心緒,淡淡道,“爾等是真心投降?嗯?李火呢?”
符峰嘿嘿一笑:“那龜孫子想不開,還想殺宋凱,被王先生一巴掌劈死了。”
“原來如此。”姚若愚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默默沉吟起來。
見他神色,白秋雨忽然道:“西夏遺族敢蓄謀叛亂,實在是膽大包天,只是西夏遺族其他人等大多無辜,何不只誅殺首惡,留下其他人的性命呢?”
姚若愚聞言笑了笑,看向楊仁杰等人,問道:“你們怎麼看?”
看了看西夏衆人,楊仁杰也說不出全部殺死的話,猶豫了半晌後,纔回答道:“唔,我覺得秋雨說的挺對的,就殺幾個爲首的好了。”
陳萌、黎歡等人也都點頭稱是,然而符超瓚則是臉色陰沉地搖搖頭,沉聲道:“我覺得應該全部殺了!這種謀逆之罪若是不嚴懲,根本震懾不了其他人。”
韓藝琦則是滿臉興奮,壞笑道:“就是啊!全部殺了,反正咱們今天金狗也殺了不少,再加這麼點人也不算什麼!”
聽見衆人話語,李真帝、李天陽等人臉色俱是不停變化,李天陽忽然看向段尊等人,急聲道:“段族長,還請幫忙說情!我西夏遺族必定感恩不盡。”
來到這兒後,段理等人就都立到旁邊,沒有摻和進來,不成想李天陽忽然開口求救,他稍稍猶豫後便邁步出列想要說話,不想被段尊一把拉了回去。
李真帝斜眼瞥見,眼中頓時浮起幾分絕望,隨後老牙一咬,忽然叩首在地,肅然道:“老朽雖然年邁,卻也是六境宗帥,若是王爺願繞我等性命,老朽願終生爲奴,不敢背棄分毫。”
衆人聞言神色俱是一動,一名六境擔任奴僕,那可是世間少有,若是姚若愚答應,那非但能增強城邦高層戰力,更是藉此控制西夏遺族,化爲己力。
頓時符超瓚、韓藝琦、宋凱等人的神色都是緩和下來,想來多半也被李真帝的條件給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