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猛身爲城池之主,謀略方面定然也有所造詣,是以短暫驚駭後就迅速反應過來,想到因爲自己的惜才之心反被對方利用,這位廣安城主已然是怒髮衝冠,滿臉虯髯更是根根立起,氣急敗壞地一聲咆哮,全身綠光暴起,螳螂虛影閃爍之際,一道刀光已經直衝天穹,然後猶如天降彎刀般自半空狠狠墜下,徑直斬向八人。
“娘希匹的,這回真的是完蛋大吉了。”
咧咧嘴,楊仁杰握緊紫雷刀,渾身紫電噼啪直響,他嘴巴上雖然說得絕望,手頭動作卻是一點都看不出放棄反抗的意思。
符峰、李懿霖、蔣思羽幾人也都是神色凝重地舉起武器,顯然也沒有放棄希望。
不過,相比於衆人的如臨大敵,姚若愚卻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輕笑道:“放心吧,我們多半死不了的。”
“爲啥?”站在他身後的侯靜茹眨眨眼睛,嫵媚而青澀的狐眸內滿是好奇。
不等姚若愚回答,遠處忽然掠來一道燃燒有無盡綠炎的劍光,呼嘯着與完顏猛的刀勁當空撞擊在一起。劍光刀勁皆是綠色,二者交擊過後當即崩碎,化爲漫天的綠色光焰散落半空。
“完顏猛,堂堂五境將師,居然欺負一羣連四境都沒到的小孩子,你們大灣城出來的武者不是最有武道尊嚴了麼?怎麼也這般的沒臉沒皮啊?”
爽朗的笑聲透着說不出的舒服味道,劍光來處的金兵們忽然好似敗絮般四散飛出,隨後便看見一名身穿綠色連體甲冑的男子大步而出,笑吟吟地看向完顏猛。
完顏猛正值暴怒,聞言後更是怒貫胸膛,怒吼道:“馬文瑞,你找死!”
“誰找死還不一定哦!”呵呵笑着,那名爲馬文瑞的綠甲男子長劍揮動,一道道綠炎凝成的劍光四散飄灑,將四周的金國步兵全數斬殺。
閒庭信步間,那男子已經走到了姚若愚等人身前,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微笑道:“雖然還不知你們來歷,不過做的很好……”話音未落,他手中劍光一閃,數名撲上來的金國步兵當即四分五裂,隨後就被綠炎燃燒爲了灰燼。
看見那男子護住了自己一行八個人,吳雪眼珠子悄悄一轉,笑嘻嘻地從懷裡摸出了一疊符紙,朝着左側金兵狠狠甩出,數十張被靈力激發的靈符瞬間化爲無盡火雨從空中落向那羣金兵。
早就被這羣年輕人給弄怕了的金兵們當即舉起盾牌,可是誰想到這片火雨居然毫無威力,連盾牌都沒碰到,已經在半空中自動熄滅了。
“不要亂!鎮定!結陣!”
忽然,人羣中衝出了一名滿身血痕的壯漢,赫然是先前被姚若愚陰了一招,給毀了容的金國五境武將完顏狂。
只見完顏狂邊揚聲大吼着,邊提槍撲向馬文瑞,口中更是喝道:“猛,先解決了這個雜碎!”
完顏猛聞言濃眉一皺,眼中顯出幾分猶豫,可是完顏狂卻無絲毫猶豫,直接縱步上來,真氣凝練的金色光輝包裹住鋼槍,對準馬文瑞一槍捅出。
腰身微轉,馬文瑞身軀一個後仰,手中的綠炎長劍也隨之斜向揚起,恰好架住了那把長槍,綠炎與紅光相互激盪碰撞,四濺出密密麻麻的破碎真氣。
看見馬文瑞被那魁梧大漢牽制住,完顏猛終於下了決定,卻沒有與魁梧大漢一起攻擊馬文瑞,反而刀光捲起,化爲淹沒天地的刀河落向姚若愚。
他也是恨極了姚若愚,若非是此子狡詐,自己這數千名步兵就不會露出破綻,更不會讓涪陵城內的宋軍找到機會大舉殺出,徹底擊潰了他們的陣型。
若是自己這兒沒有出現失誤,北門那兒的數萬騎兵再有片刻就能夠盡殲炎龍營等大宋騎軍,然後就可以順勢攻城。縱然無法真的攻佔涪陵城,但是也絕對能夠阻止城中靈師發動靈陣。
單個靈師佈置的靈陣就足以匹敵數位同階武者,而大宋的軍團靈陣更是近乎毀天滅地的存在。一旦讓對方佈置完成,己方的數萬騎兵恐怕數息時間內就會損失大半。
唸到此處,完顏猛心中怒火更盛,那漫天的刀河也越發鋒銳,散發着濃郁到令人窒息的殺意。
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純黑色的黑焰陡然從遠處轟來,後發先至地攔截到了刀光前。雖然這一股黑焰的威能比不得完顏猛的刀光,但是兩者撞擊後,刀河的威力也被削弱到了極弱,被一把黑色的槍斧輕易地擊散在半空。
姚若愚見狀頓時大喜,他看的分明,剛剛出手救下自己的赫然是一名連人帶馬都是純黑色的騎將,對方雖然似乎還沒有達到五境,但是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氣勢卻絲毫不遜色完顏猛,甚至還可與之分庭抗禮。
沒等姚若愚說話,那名騎將已經回過頭來,隱藏在黑色頭盔內的血瞳首次流露出了一絲欣喜,牢牢地看向了自己。
“姚哥?”
瞧見來人一張嘴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姚若愚頓時一怔,隨即就皺起眉頭,疑惑道:“你是……”雖說因爲對方戴着頭盔而沒能認出來,但是姚若愚卻隱約覺得對方的聲音非常熟悉。
那名騎將自然是之前大出風頭的楚家第六子張子強,剛剛他正在敵陣中大肆殺戮,恰好看見姚若愚等人駕馭法壇衝入西門外的金國軍陣。
雖然距離遙遠,但是身爲四境九重的張子強眼力何等強悍,當即就看清楚了法壇上的衆人。本以爲此生不會再見的同學突然出現,張子強自然激動萬分,趕緊縱馬就要衝過來。
可是他剛剛大肆殺戮的時候風頭威勢太勁,數名金國大將竟然不約而同地圍殺過來。那當真是好大一場廝殺,還好數名楚家將領及時過來援手,張子強纔將這羣人殺敗,然後第一時間就縱馬趕來,及時救下了姚若愚。
見姚若愚眼神迷惑,張子強先是心頭一涼,隨即就反應過來,趕緊摘下頭盔,停止了功法的運轉,頓時他的血瞳就漸漸淡去,恢復到了往日那張質樸的面容。
看到這名黑甲騎將竟然是張子強,姚若愚等人皆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張子強爲何會身穿甲冑,喜的自然是能夠找到一名失蹤的同學。
張子強也是驚喜無比,掃視了一圈衆人,忽然看向楊仁杰,咧嘴笑道:“逗逗,好久不見了。”
楊仁杰本來還沒有反應過來,直至張子強喊出自己的外號,他才如夢初醒般一拍大腿,驚呼道:“哎呦我去,坑大?”
“逗逗。”張子強聞言笑道。
楊仁杰頓時嘴角一歪:“娘希匹的……炭!”
張子強笑了笑:“逗逗。”
“書記!”楊仁杰氣到不行,咬牙道。
“逗逗。”張子強撓了撓鼻子,笑眯眯地回道。
無奈地攤開手,楊仁杰終於放棄了與張子強鬥嘴,苦笑道:“咱能換個老友重逢的見面詞不?”
“好的,沒問題!”張子強點點頭,“逗逗。”
瞧見楊仁杰滿臉鬱悶,符峰頓時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笑道:“沒辦法,例會聚餐黑逗逗,這是咱們文藝部的傳統,改不掉啦!”
看見他們居然毫無緊張感的就這麼聊起天來,完顏猛自然是臉色發青,正想張口怒罵,姚若愚已經臉色凝重地喝道:“夠了吧!你們幾個神經大條的過分了啊!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
那幾人聞言不覺一陣訕笑,不過沒等他們回答,姚若愚已經撇撇嘴,嘀咕道:“不過說起來,例會聚餐黑逗逗,咱們好像很久沒有聚餐了,要不回頭……”
“夠了!”
氣急敗壞的完顏猛再也顧不得許多,怒吼出聲之際,雄渾的真氣已經破體而出,瞬息間便凝聚出一尊綠色螳螂虛影,陣陣刀意更是瀰漫四散,逼得衆人身子俱是一個踉蹌。
虎軀微微顫抖,完顏猛眼睛赤紅地怒吼道:“你們到底是來戰鬥的還是來搞笑的?!”
吳雪從姚若愚背後探出小腦袋,笑嘻嘻地說道:“兩個我覺得可以一起呀,搞笑是一種態度,我們要用搞笑的態度去對待所有事情,無論是戰鬥還是聚餐,哎呀,說到聚餐……我餓了。”
站在她身旁的蔣思羽聞言伸手一摸腰包,直接掏出來了一個包子,淡淡道:“吃吧。”
吳雪歡呼一聲,直接接過包子就狠狠咬了口,忽然眉開眼笑地說道:“哎呀!真好,還是肉包子哎……”說着,她居然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吭哧吭哧吃了起來。
一片滿地血污和屍體的戰場上,有着一個坐在地上啃着肉包子的女孩子,這種場面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頓時四周的宋金士兵也都一個個停止了戰鬥,紛紛用古怪的目光望向這裡。
只是無論這種畫面有多麼的詭異,完顏猛卻已經被徹底氣瘋了,大吼一聲,然後不顧一切地衝向了吳雪。
“哈哈,吳雪,你確定自己真的不是長了一張嘲諷臉麼?”
笑聲響起的同時,張子強眼中再次浮起血光,全身黑焰驟然涌動凝聚,融入黑色槍斧斬向完顏猛。
赤金色的戰刀與黑色的槍斧對擊到一塊兒的瞬間,赤金的光芒與黑色的火焰直接糾纏了起來,火焰燃燒着光芒,光芒湮滅着火焰,兩者時分時合,最終混雜在一起,徹底崩潰地爆炸了開來,形成了數圈氣浪,將四周的宋金士兵一併吹飛了出去。
眼角微微抽搐,張子強的臉色雖然如常,但是他的血瞳卻微不可覺地暗淡了數分。
他畢竟只是四境九重,縱然憑藉着超凡的天資與功法的特殊性,能夠強行凝聚軍勢,讓自己足以匹敵五境,但是這一路廝殺下來,他並非毫無損耗。
身爲廣安城城主的完顏猛乃是五境四重,完全不是五境一重的完顏炮灰能夠相比的,這一擊雖然看似平手,但是張子強卻感到渾身肌肉都在劇烈顫抖,隨時都有被對方這一擊的威能擊潰的可能性。
敏銳地發覺到不對勁,姚若愚屈指結印,一式【挽命手】就拍在張子強的後背,總算是幫他壓制住了體內的傷勢。
與此同時,瞧見張子強竟然能夠接住自己的攻擊,完顏猛先是一怔,隨即就冷笑一聲,甩手揚起了鑌鐵彎刀,打算再次斬向張子強。
五境之所以號稱將師,能夠縱橫沙場不敗,便是因爲他們能夠凝聚自己軍隊的軍勢。一般而言,軍隊的質量與數量決定凝聚出的軍勢強度,越強的軍隊,凝聚出的軍勢自然越發強大。
如屬於楚狂歌親衛隊的大荒軍,其中最普通的士兵都是三境大圓滿,這支軍隊凝聚出來的軍勢自然恐怖無比。但是假如是武隆城防軍凝聚出來的軍勢……咳咳,因爲無法說髒話,就不形容了。
話回正題,此時四周的數千金兵中有一半屬於完顏猛的親信部隊,張子強卻只是陽谷軍新人,附近陽谷軍內只有約莫五百左右的士兵能讓他凝聚軍勢,如此一來,張子強自然落在下風。
完顏猛有十足的自信,只要再給他七招的時間,就能將這名黑甲小將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