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姚若愚平復內心波瀾,以劍魂包裹手掌再次握住劍胎,霎時間一股更強的煞氣衝擊入體,不過立刻就被劍魂擋下,二者僵持了數息,那煞氣才緩緩散去。
將劍胎收進戒指,姚若愚忍不住甩了甩手,剛剛劍魂與煞氣僵持之際,他這條手臂都險些崩碎,也虧得那煞氣散去的快,要不然他可能都要施法護體了。
最後的龍蛋他並未收入乾坤戒,畢竟龍蛋是活物,若是收入進去,要麼戒指破碎,要麼龍蛋內的生命徹底湮滅,所以他只能將之託起抱在懷裡。
不過抱着龍蛋感應了一會兒,姚若愚並未從中感到絲毫生命氣息,彷彿這不是什麼龍蛋,而是個死物一般。
就在姚若愚收起四件獎勵後,寧河緩緩道:“既然七聖會武結束,你們休整一下,明日就返回常青谷。”
墨姝啊了一聲,抱怨道:“這就回去啊?我還想好好逛逛這兒呢。”
“日後等你達到要求,可以下山行走了,自然有的是時間來這兒閒逛。”寧河淡淡地答了句,便轉身往谷外走去,衆人見狀也只得依次跟上。
姚若愚卻是沒動,轉頭掃視了一會兒,才邁步來到人羣一角,鄒布衣正坐在這兒的一塊岩石上讀着書,見他過來,便放下書笑道:“來了?”
“你是自己直接去文邦,還是跟我先回常青谷,再一起回去?”姚若愚撩起衣襬,一屁股坐在鄒布衣身旁,問道。
鄒布衣笑了笑,道:“跟你一起回去吧,不過你們應該明天才動身吧?我等等先去見個人,晚上來常青谷的駐地找你。”
“行。”拍了拍他的肩膀,姚若愚起身便徑直追向寧河等人。
返回駐地後,蘇晶等人都回到各自房間去閉關修行了,畢竟這次七聖會武收穫不小,他們也都想抓緊時間先吸收這些經驗。
姚若愚回到房間後,先將屋門關好,然後取出少許靈石佈置了一個靈陣,這才走到房間中央坐下,從乾坤戒中取出了不朽青木和長生丹。
兩件事物方纔取出,房間內驀然香氣四溢,濃郁的生命氣息近乎實質,讓姚若愚不禁貪婪地狠狠吸了幾口,頓時他就覺得體內原本近乎枯竭的生機居然微微波動,好似稍微增長了數分。
心頭一喜,姚若愚將不朽青木持在手上,並指如筆在上面刻下數道符篆,然後咬破指尖滴下一滴精血,瀰漫在屋內的香氣頓時一淡,盡數收回青木中,唯有已經施法與之建立聯繫的姚若愚才能感受到源源不絕的生命氣息沒入自己身體。
摘下脖子上掛着的百年青木,姚若愚看了眼長生丹,猶豫了一下,將之放回戒指裡,不管怎麼說,這枚丹藥服用後可能需要一定時日的適應,他明日就要返回常青谷,還不如等回到文邦後再服用。
將兩件靈物收拾好後,姚若愚再次取出了那枚劍胎,方纔取出,一股洶涌的煞氣驟然衝騰出來,好在他早就佈置了相關靈陣進行壓制,再加上劍魂輔助,成功將這煞氣壓制回了劍胎內。
將之拿起,姚若愚放出靈識小心翼翼地感應了良久,忽地長呼一口氣,有些驚異地看向這口劍胎。
若是他感覺沒錯,這口劍胎絕對是世間少有的天生殺兵,內部竟然還隱藏有近乎恐怖的滔天煞氣,若非築劍宗早就紋刻有靈陣進行壓制,只是單純流溢出的煞氣,就足以讓方圓數裡寸草不生。
想了想,姚若愚並指爲筆,又在上面紋刻了二十餘道靈紋,他對靈陣造詣不高,只是憑着詭術根基,先強行加固了一層,畢竟這是築劍宗拿出來的東西,鬼知道上面壓制煞氣的靈陣會不會突然失效,還是先穩妥一點,等回到文邦後,再找人幫忙加固靈陣。
只是等他重新收起劍胎後,卻忽然神色一動,默默看向自己右手,只見他掌心赫然有着數條裂紋,不過因爲胸前不朽青木的關係,那些裂痕正在緩緩癒合着。
眯起眼睛,姚若愚忽地苦笑一聲,先前在洞府內他就有所察覺,此刻也是徹底醒悟過來,不管怎麼說,雖然他感悟有劍魂,但是自己終究是靈師出身,身軀強度比不得同階武者。
以往的身軀強度,再加上真元力的護持,倒也能支撐住劍意對身體的負荷,但是隨着自己參悟劍魂,體魄已然無法承受劍道魂境的力量。
所以接下來,他最好是修煉一門專門鍛鍊體魄的功法,用以支撐劍魂。
隨即,姚若愚又是微微皺眉,他雖然身懷詭謀宗上千年的傳承,擁有不少煉體功法,但是其中最強的也不過第四等謀勇級,畢竟詭術傳人都是靈師出身,基本上無需刻意鍛鍊體魄。
如此說來,他唯一能借助的就是常青谷的經樓了,常青谷並非只有靈師,如蘇晶出身的巨木堂,就是專門鍛鍊體魄的分堂,其中的煉體功法自然不少。
思索了良久,姚若愚才緩緩收住心思,開始修行起來,畢竟這次上古洞府之行,他的收穫也是不小,打算抓緊時間將經驗吸收,轉化爲自身實力。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直至窗外光線漸漸暗淡,化爲柔白月光,姚若愚忽然睜眼看向門外,稍稍感應了一下,便是莞爾一笑,揚手一個揮袖,屋內靈陣頓時散去,同時屋門也是無風自開,露出了門外的鄒布衣。
瞧見門開,鄒布衣邁步進來,隨意問道:“沒打擾你修行吧?”
“沒,”擺擺手示意他隨意,姚若愚起身道,“說吧,你這次來找我,到底是什麼事兒。”
先前在宮殿內,姚若愚就想詢問鄒布衣的真是來意,不過當時因爲對古畫有所感悟,所以也顧不得繼續追問。
“就知道瞞不過你,”鄒布衣嘿嘿一笑,來到桌旁坐下,看了看四周,忽然屈指一彈,頓時道道靈紋憑空浮現,化爲一座靈陣將整個屋子籠罩住。
看出那是隔絕聲音的靈陣,姚若愚就沒在意,也來到桌旁坐下,笑道:“彈指成陣,你這傢伙對陣法的造詣不淺啊!”
“一般般啦!”嘿嘿一笑,鄒布衣問道,“此次來是爲了一件事兒,你聽過九龍爭仙麼?”
“九龍爭仙?”眨眨眼睛,姚若愚茫然道,“這是什麼?”
“果然不知道呢,”撇撇嘴,鄒布衣想了想,沉吟道,“既然如此,就得先從我的師承說起,我有兩個傳承,一個是家族傳承,一個是拜師所得,先說第一個吧,你知道春秋戰國吧?”
“廢話!”翻了記白眼,姚若愚沒好氣地說道,“誰不知道這個?”
“有人不知道啊,”嘿嘿一笑,鄒布衣繼續說道,“既然知道春秋戰國,那你也應該知道諸子百家咯?那你可知道陰陽家?”
姚若愚聞言微微一愣,稍稍思索後,恍然道:“我去,你是陰陽家的傳人啊?”
春秋戰國,是華夏古時少有的盛世,羣雄割據,百家爭鳴,墨姝出身的墨家便是這百家之一,除此之外,儒家、道家、法家也都是名聲鼎盛,流傳千古的流派。
至於鄒布衣和姚若愚所說的陰陽家,同樣是百家之一,創始人爲先聖鄒衍,據說陰陽家精通玄學數術和陰陽五行,對靈陣、風水之道更是無比精通。
看了看鄒布衣,姚若愚這才明白爲何他能憑一人之力屏蔽七大聖地聯手佈下的靈陣,搞了半天,這傢伙是專家出身,比七大聖地那些半吊子高明多了。
摸了摸鼻子,鄒布衣嘿嘿笑道:“先祖正是鄒衍先聖,唔,那接下來說第二個,呵呵,你參賽前,不是還和楚家那兩個傢伙討論過我這師承麼?”
姚若愚微微挑眉,想了想,臉色愈加驚訝:“你還是天機堂弟子?”
“正是,家師天機子,爲這一代天機堂堂主,我們天機堂一脈單傳,我是下一任堂主,”鄒布衣想了想,神色忽然肅穆了數分,緩緩道,“那麼接下來,就與你說說九龍爭仙吧!”
凝視着姚若愚,鄒布衣沉聲道:“你相信,世間有仙嗎?”
“仙?”姚若愚微微沉默,忽地失笑道,“自然是信的,不過這所謂的仙,我想應該也不是傳說什麼超然神聖,多半就是什麼修爲高強的人而已。”
聽見姚若愚的回答,鄒布衣眼中不覺浮起幾分驚異,仔細看了看他,嘆息道:“我是真的沒想到,你這傢伙居然會有這番理解。”
微微皺眉,姚若愚瞪了他一眼:“我怎麼聽得想打你?”
笑了笑,鄒布衣擺手道:“世間是否有仙,有人相信,有人不信,不過,世上的確有仙,也正如你所說,所謂的仙也不過是修爲高強之輩,當然這份高強可不是簡單的高強,若是按照修爲來算,他們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九境神聖。”
此言一出,姚若愚細眸頓時一睜,愕然看向鄒布衣,這所謂的仙,就是九境?傳說中偌大華夏已經一個都沒有神聖級?
似是很滿意姚若愚的反應,鄒布衣含笑道:“上古封神一戰,仙就此絕跡,只是自那時起就有一個傳言,仙人消失前,將天下氣運分爲九股,未來會分別由九人繼承,待得九人都達到八境,並一起踏足崑崙山的龍脈源頭後,就能激發九州龍脈,借龍氣加持而登臨九境。”
微微沉吟,姚若愚忽然皺眉道:“你剛剛說的是九龍爭仙,換言之,只有一個人能夠達到九境咯?其他八個人呢?”
“自然是淪爲祭品,隨着龍氣一起化爲最後一人的修爲。”鄒布衣笑道。
“九龍爭仙……”姚若愚想了想,道,“現在華夏上已經有六位八境了,如此說來,還差三個人?”
“誰說的,是還差六個人。”鄒布衣輕笑道。
“還差六個?”姚若愚眨眨眼睛,茫然道,“爲什麼?”
鄒布衣解釋道:“這麼說吧,有龍氣加持,必然可踏足八境,但是踏足八境,卻未必有龍氣加身,現在華夏明面上的六個八境,只有三個人有龍氣在身。”
“明面上的六個八境?難道華夏還有其他八境?”姚若愚狐疑地看了眼鄒布衣,見他笑而不語,就知道他不願多說,就沒多問,沉吟道,“那是哪三個人?”
“金國太祖,完顏阿骨打,他是狂龍命格,蒙古太祖,鐵木真,此爲蠻龍命格,”說到這兒,鄒布衣微微猶豫,而後才緩緩道,“大宋楚狂歌,他是魔龍命格。”
姚若愚聞言頓時露出震驚之色,頷首道:“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不過,九龍爭仙,找的是八境,那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找我幹嘛?”
“你是沒想到,還是不敢相信?”似笑非笑地看過來,鄒布衣緩緩道,“你便是這九龍之一,擁有妖龍命格。”
“怎麼可能?”雖然早有所悟,但是姚若愚仍是皺眉道,“我怎麼可能會是這什麼妖龍?開玩笑,我可是……”
他本想說自己可是穿越過來的,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下一刻,他卻忽然想到,自己爲什麼會突然穿越過來?難道就是因爲這妖龍命格,讓自己連同文藝部的其他人一起穿越了過來?
瞧見姚若愚欲言又止,鄒布衣也沒在意,緩緩道:“你放心,在發現你是妖龍命格後,我已經用天機術遮掩了你的龍氣,就算是哪幾位龍氣所有者,也沒法發現的。”
知道鄒布衣會錯了意,姚若愚也沒辯解,想了想,皺眉道:“那麼,你來找我到底是爲了什麼?只是爲了告訴我這些事情?”
“自然爲了輔你爲王,奪那爭仙之機!”鄒布衣肅然道。
定定地看了看他,姚若愚忽地輕笑道:“爲何選我?先不說那幾位還沒出現的,單單是完顏阿骨打、鐵木真、楚狂歌三人,哪個不是頂尖高手,爲何選我這個才突破四境不久的人?”
笑了笑,鄒布衣淡淡道:“我是宋人,完顏阿骨打和鐵木真自然不會去投效,楚狂歌嘛,此人城府太過深沉,行事鐵血狠辣,若是選他投靠,保不準什麼時候我的腦袋就被他砍了。”
“至於你,我與你相交於微末,你的性情我也多少了解,若是我全心全意助你奪那爭仙之機,你定然不會負我,”鄒布衣淡淡一笑,拂袖道,“況且,錦上添花如何比得上雪中送炭?”
姚若愚頓時沉默了下來,片刻後嘆息道:“此事事關重大,容我好好想想,倉促間恐怕給不了你回答。”
鄒布衣笑了笑,頷首道:“無妨,時間還久,在你八境之前,隨時可以給我回答。”
姚若愚聞言擡起頭,狐疑道:“所以在那之前,你還打算跟我去文邦?”
“當然,”聳了聳肩,鄒布衣笑道,“你既然知道我出身陰陽家,就該知道我走的是龍脈士之路吧?”
眨眨眼睛,姚若愚猛地一拍腦門,先前鄒布衣給他說了太多驚心動魄的事情,以至於腦袋一時間都沒轉過彎來。
靈師分支萬千,有以煉器、煉丹這類爲主的,有傳統修行的,也有選擇一方勢力投效,藉助勢力氣運進行修行的,這一類靈師統稱爲龍脈士。
所謂龍脈士,修行並非依靠自身,而是藉助一方勢力的氣運來進行修煉,勢力強大,則自身修爲隨之精進,反之則倒退,可以說,龍脈士的實力是和該勢力的強弱掛鉤的。
這類修士,大多身份都是謀士之類,如三國時期的郭嘉、荀彧、諸葛亮等人,都是龍脈士出身。
陰陽家精通玄學數術與陰陽五行,鄒布衣身爲陰陽家當代傳人,選擇龍脈士爲修行道路也正常。
不過鄒布衣也算少有的稀罕人物,居然直至四境才選擇勢力投靠,這傢伙也不怕根基不穩,走火入魔麼?
似是看出姚若愚心思,鄒布衣微笑道:“你忘了我還修有天機術麼?之前都是靠着天機術穩固根基,不過自我破入四境後,天機術已經難以壓制修爲,所以免爲其難選了你的文邦。”
姚若愚微微撇嘴,哼聲道:“你確定我會答應?”
“當然!”自信一笑,鄒布衣甚是從容地笑道。
看着他那嘚瑟的模樣,姚若愚不覺一陣牙癢,只是他也清楚,文邦發展至今,人才無比缺乏,而同時爲天機堂和陰陽家傳人的鄒布衣一身才華毋庸置疑,正是文邦所缺。
姚若愚默然半晌,沉吟道:“若是你要來文邦,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爲我王府的主簿,雖然沒有實質的官職,但是除了軍事,文邦大小事務你皆可插手。”
“我選這個。”鄒布衣毫不猶豫地答道。
“你不聽聽第二個?”姚若愚失笑道,鄒布衣搖搖頭,淡然道:“第二個,無非是先成爲你城中一個小官,然後憑着能力慢慢爬,龍脈士雖然是藉助一方勢力修行,但是最好不要和這個勢力產生太過直接的連接,如主簿這類謀士的職務剛剛好。”
姚若愚聞言皺眉,失笑道:“那宋朝六部尚書怎麼說?”
“你看哪個尚書晚年能善終的?”鄒布衣輕蔑一笑,反問道。
姚若愚不覺語塞,半晌後哼了一聲,頷首道:“既然如此,那回去後你就走馬上任吧,需要我現在給你介紹一下城邦的情況麼?”
搖了搖頭,鄒布衣淡然道:“不用,來之前都做過功課了,至於太過具體的,還是要上任後再親自了解。”
姚若愚理解地點點頭,既然正事說完了,二人也就以茶代酒,邊吃喝,邊閒聊起當年分別後的各自際遇,倒也氣氛輕鬆,不似先前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