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隴門外,九千鐵虎甲士列陣而立,符峰、宋凱、吳雪、陳萌、範迪飛五人一字排開,位於陣前。
五人中,符峰披甲佩刀,虎目雄視,忽地轉頭道:“凱凱,這城牆太高,我巖虎軍都是重甲步卒,雲梯恐怕撐不住,只能想法子從城門突破了。”
“活該!誰讓你們都是重甲的,而且你總比逗逗那兒好吧?他們可都是騎兵呢。”正嚼着不知道什麼零食的吳雪扁扁嘴,幸災樂禍地說道。
符峰翻了記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吳雪,我們再談正事,你個吉祥物不要多嘴好不好?”
“誰、誰是吉祥物?”吳雪頓時瞪大眼睛,氣急敗壞地看向他,惱道,“人家可是快要踏入五境的超級火系靈師好不好?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這巖虎軍都給燒光了啊?”
“別吵了!”神色一沉,宋凱冷眼掃向二人,頓時符峰和吳雪都是一個激靈,隨後宋凱就看向城頭,冷然道,“雖然雲梯撐不住你們的重甲,但是巖虎軍九千鐵虎甲士,應該也不會畏懼城頭的箭矢吧?”
符峰先是點點頭,隨即搖頭道:“嗯,不過那弩炮可說不好,那東西光聽名字就知道厲害。”
“弩炮就交給吳雪吧。”宋凱扭頭看過去,吳雪頓時是滿臉榮幸,趕緊把手中零食紛紛塞到嘴巴里,然後鼓着腮幫子連連點頭。
“凱凱,不要感情用事啊……這可關係到我巖虎軍將士性命呢。”符峰頓時滿頭大汗地看過去,旁邊陳萌和範迪飛也是贊同地不停點頭。
“放心吧!”宋凱隨口應付了句,而後繼續道,“至於雲梯,也不必放棄,既然你巖虎軍甲士不能用,就交給我吧,只要幫我推過去就可以了。”
“你?”符峰頓時一怔,看了看四周,疑惑道,“你也訓練了軍隊?”
有些無奈地看向他,宋凱淡淡道:“你以爲我爲什麼會來這邊?”
“不是妖哥讓凱哥你來的麼?”範迪飛插嘴道。
宋凱斜了他一眼,冷淡道:“我若是不高興,他能指派的動麼?”
此處頓時一寂,片刻後陳萌才幹笑道:“凱哥威武。”
“那難道不是因爲吳……”符峰還沒說完,就被宋凱那銳如劍鋒的目光生生把後半句話吞了回去,饒是如此,陳萌和範迪飛也都已經發出了壞笑聲。
沒理會旁邊賊笑的二人,宋凱一振衣衫,淡淡道:“南隴門外多是亂葬崗,幾乎每年在成都中死去的流民乞丐,都會被官府擡到這裡埋葬,所以這些年來,我們腳下已經有不下於三萬具白骨。”
“啊?”吳雪頓時花容失色,直接跳了起來,驚慌道,“白骨?雅蠛蝶!好惡心啊!”
一把按住吳雪,宋凱微笑道:“放心,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不過去年開始,完顏第四已經將亂葬崗定在了北面的深山中,把這兒都給剷平了,所以現在纔會看不到一個墳墓。”
“那還是會有屍體吧?”陳萌說到一半,就拍了下腦門,“應該是骷髏。”
“嗯,”緩緩擡起手,宋凱的眼神古井無波,卻又隱含着幾分期待,“按照我的估計,此地至少還有一萬具枯骨,雖然不多,但是也夠用了。”
眨了眨眼睛,符峰愕然道:“夠、夠用了?凱凱你又要用什麼傷天和的法術了?話說你不是用毒的麼?這些白骨有什麼用?”
“準備戰鬥吧!”宋凱卻是不再回答,而是淡淡道。
符峰聞言也不再問,蓋下護目,黑麒刀高高舉起,朗聲道:“巖虎軍第一營,結陣向前!”
自兩年前七聖會武后,文邦雖然多年未有戰事,也沒有擴充軍隊,但是卻不停地積蓄着軍需品。文藝軍西伐之時,文王府庫藏內甲冑、刀劍、盾牌已經是堆積如山。
這次巖虎軍全部修行鐵劍士的心法,符峰專門請姚若愚下令,從文邦運送了九千套重甲過來,也虧得這個時代交通還算髮達,也勞動了白俊儒、陳聽潮等五境靈師,這纔在大戰開始前將所有重甲全部運送到眉山城。
所以如今的巖虎軍九千甲士,全部身穿精鐵所制的重甲,事實上若非修行了鐵劍士心法,除了符峰以外,其他士兵還真的可能撐不住這些厚實鎧甲的重量。
話不多說,隨着符峰命令下達,身後大軍頓時行動起來,前排的六座方陣俱是踏步向前,刀盾在手,泛着鋼鐵寒光,後方的十二座重甲方陣則沒有動作,在兩名部將的統領下屹立如山。
第一排的六座重甲方陣正是巖虎軍的第一營,每座方陣內都混有衝鋒車、雲梯、盾車等器械,跟隨着大軍一起前行。
當巖虎軍開始推進的時候,城頭金兵也是紛紛戒備起來,弓手們彎弓搭箭,步卒們推動巨石滾木靠在城牆邊,不過率先發起攻擊的,卻是城牆後十三座塔樓內的無數弩炮。
只聽得一連串牛筋所制的弩弦發出崩鳴,隨後就見四十餘支兩丈長短的鋼鐵弩箭從城中飛射出來,近乎雷光一般衝向城下正在向前的三千甲士。
“吳雪!”符峰方纔吼出,吳雪已經嬌笑着飄飛而起,周身點點火光瀰漫卷騰,不過頃刻已經化爲一片赤紅火海,懸浮在重甲方陣上空。
那火海形成不過瞬間,便在吳雪操控下快速變化,化爲一面巨大到近乎覆蓋了三千丈的火焰盾牌,將重甲方陣牢牢地遮蔽在下,沒有留出絲毫的空隙。
轟轟轟!一連四十幾聲轟鳴炸響,那些弩箭方纔撞在火焰盾牌上,盾牌表面的五昧明火已經轟然捲起,精鐵所制的弩箭哪裡擋得住這連玄鐵都能融化的火焰,瞬息時間已經化爲鐵水,然後化爲蒸汽升上高空。
兩手叉腰,吳雪一指南隴門的城頭就哈哈狂笑起來:“哈哈!儘快來吧!在我吳雪大魔王的面前,還想傷害我的小弟,簡直就是開玩笑!啊哈哈!”
得意洋洋的吳雪簡直就是一個人形的嘲諷機器,不等她狂笑好,城中又是寒光連閃,四十餘發弩箭如閃電般射來,可惜還是和先前一樣,被五昧明火輕易燃燒乾淨。
不過沒等吳雪在半空笑上太久,城頭陡然一道弦鳴響徹長空,隨即一抹寒光飛馳而出,那箭矢也不知使了秘法,竟然在飛出之際不停聚攏着四周的空氣,化爲一道道疾風般的氣旋繚繞在箭尖上,使得這一箭的速度不斷增快,轉眼間已經穿過數百丈距離,狠狠刺向吳雪。
那一箭來的甚是迅捷,得意張狂的吳雪根本沒注意到,眼見着她就要被一箭射殺,吳雪胸前猛然亮起一道灼熱的光輝,隨即一道紅光射出,瞬間支起一道火焰屏障。
啪的一聲,整面火焰屏障瞬間爆裂,不過那箭矢也已經喪失了大半威力,方向更是偏離了大半,從吳雪左側一掠而過。
此時吳雪才發現危險,手舞足蹈地怪叫了兩聲,確定自己沒事兒後,才氣呼呼地看向城頭,白蘿蔔般肉乎乎的小手一指,怒道:“你們太過分了!居然在我說話的時候攻擊,還有沒有紳士風度啊!過分!太過分了!”
似是對吳雪的斥責做出回答,在她叫罵的時候,城頭上又是接連四道箭光竄出,排成一線,聚攏來的疾風氣旋也是融合到一起,化爲一股如同橫置的龍捲,朝着吳雪衝擊過去。
早在剛剛飛起來的時候,吳雪已經爲自己施加了【火焰烙印】,這是能夠感受到危險而自主激發的一門法術。
不過先前擋住那一箭後,火焰烙印的威力已經消耗殆盡,所以看見那接連四道箭光衝來,吳雪再也顧不得叫罵,手舞足蹈地快速施法,四周數百丈內的火系靈能立時匯聚過來,在她身前扭曲席捲,化爲一尊紋刻有火凰虛影的赤色三足鼎。
“極凰鼎!”
喊了一聲,吳雪小手一揮,就將之推到身前,擋在那四支連珠箭前。
轟地一聲,連珠箭帶起的龍捲風率先撞在那極凰鼎上,頓時凰鳴大作,鼎身上的火凰虛影直接浮現而出,羽翼展開,掀起萬千火焰,將那龍捲風生生擋下。
隨即就是那四支連珠箭射來,接連撞在火凰虛影上,四聲宛如金鐵交鳴的清脆巨響,那火凰虛影在前面兩箭下轟然崩潰,第三支擊碎了隨後的極凰鼎,最後的第四支箭矢則是帶着餘下的威力掠過火凰和三足鼎崩碎後形成的漫天火屑,悍如疾風地衝向吳雪胸膛。
危急時刻,一道劍光自下方衝擊而起,形如青色螭龍,準確無比地命中在那箭尖上,雖然沒能將之擋下,卻將箭尖打的朝上一擡,近乎貼着吳雪頭頂掠過。
一摸腦門,吳雪正在慶幸自己沒事兒,卻看見數縷髮絲從上方緩緩飄落,頓時這小丫頭就是哇地一聲尖叫,眼淚珠子頓時從眼眶中濺了出來。
先前城頭那弓手速度太快,唯有精通刺殺的範迪飛及時出手,宋凱、符峰、陳萌都是來不及反應,而聽見吳雪哭出來,宋凱的臉色已然陰沉如水,腳下一跺,靈識瞬間籠罩住方圓三千丈內的地面,並朝着地底不斷滲透。
不過三息時間,只聽宋凱一聲怒嘯,一股透着無盡死亡氣息的波動驟然從他眉心衝出,然後四下席捲,化爲一縷縷無法形容的詭異力量,滲入地底。
下一刻,所有人都是看見腳下地面連連翻涌,陣陣土浪連綿中,一具具灰白色的枯骨從地底不停地爬出來,然後搖晃着支零破碎的身體,一個接一個地聚攏起來,轉眼功夫,已經形成了一股不下於七千具骷髏組成的人潮,擁擠在巖虎軍第一營後方,跟隨着一起前進。
“我去!”剛剛收回鐵劍的範迪飛頓時吸了口涼氣,然後目光興奮地喊道,“亡靈軍團啊!凱哥,你太厲害了吧?狂拽酷炫吊炸天啊!”
陳萌和符峰也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正在不斷增加的骷髏軍團,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他們幾個都是現代人,對這種宛如亡靈軍團的存在只是覺得酷炫震撼,但是雙方將士卻是盡皆駭然變色,巖虎軍一方還好,看見是宋凱召喚出的,但是城頭的金兵們卻都是紛紛面色慘然,少數膽子小的,更是直接尿了褲子。
此時,巖虎軍第一營已經推進到了南隴門下,在符峰的命令下,鐵虎甲士們聚結成陣,護持着一座座雲梯靠在城牆上,同時更有一部甲士推動衝鋒車,朝着城門瘋狂撞擊。
只是巖虎軍此刻顯然不是主角,在符峰刻意安排分出的空隙中,一具具被灰白色光焰籠罩的骷髏魚貫而入,然後沿着雲梯朝城頭衝去。
“放、放箭!”城頭一名鎮守此刻才驚醒過來,發出一道淒厲的聲音,“滾石!巨木!趕緊將這些東西砸下去!火油,趕緊用火油!”
四周金兵這才從那密密麻麻的骷髏帶來的震撼中反應過來,城牆邊的百餘力士趕緊合力舉起巨木、滾石,朝着雲梯砸去,同時更有無數士兵衝下城頭,將一桶桶的火油提上來。
而後方的弩炮和城頭弓手更是瘋狂地射擊起來,然而那些弓手射出的箭矢卻根本傷不到穿着重甲的巖虎軍步卒,至於骷髏們則是直接無視了箭雨。
這些骷髏兵的存在僅僅因爲那些灰白色光焰,加上沒了肉身的它們只有纖細的骨骼,箭矢射來,至多也就穿過骨頭的空隙,少數被射掉腦袋的,卻也依然無恙,仍是晃悠悠地沿着雲梯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