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官道一路馳騁,不過片刻,姚若愚就看見了駐紮在前方道路中的千餘金兵。
此處明顯是金國刻意安置的一處關卡,千餘金兵以拒鹿、鐵釘陣等事物佈置了一層層的防禦陣線,同時那千餘金兵除了前排的兩百人,其他都是手持勁弩弓箭,甚至其中還有兩架弩炮,光是看那表面的靈紋符篆,就知曉等級恐怕比各個城門那兒的弩炮還要高。
目光一掃,姚若愚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同時也讓身後因爲疾馳而陣型微亂的騎軍重新結陣。
十二座城門,姚若愚這兒應該算是效率最高的,他也不動用大軍攻城,直接單人仗劍殺上城頭,雖然他負責的城門這兒有三名五境鎮守,但是憑藉着暗夜龍騎軍的軍勢加持,他還是順利斬殺四人,隨後打開城門,讓暗夜龍騎盡數入城。
入了城的暗夜龍騎又豈是那些金兵能阻擋的,不過片刻,城門附近的金兵已經被盡數斬殺,隨後姚若愚就率領大軍朝着宮城方向趕去。
而當看見前方那些設卡攔路的金兵,姚若愚也沒太多驚訝,以完顏狂濤的軍事素養,怎麼可能僅僅在城門那兒安排了金兵,半路上設卡攔截,試圖削弱己方兵力,也算意料之內。
三個呼吸後,姚若愚猛地揚起馬鞭重重一抽,率先縱馬掠出,隨即身後九千暗夜龍騎不約而同地策馬疾馳,緊隨在他後方,騎陣上方的黑龍更是張口一聲咆哮,激發着陣中滾滾的黑色煞氣。
雙方距離還有四百丈之際,那兩架弩炮已經對準了陣前的姚若愚,只聽得轟轟兩聲,兩發弩箭透着熾烈的金色光芒,自街道上方劃出一道金色虛線,狠狠衝了過去。
拔劍在手,姚若愚心念合一,身後騎陣中的洶涌黑色煞氣急速匯聚過來,隨即陣前劍影一閃,一道黑色狂霆猛然跨越百丈,濺起無數電光的瞬間,將兩發弩箭盡數擊碎在半空。
“暗夜龍騎,衝陣無雙!”
一聲厲喝,姚若愚的魂境意念猛然爆發,引動着騎陣內絲毫不輸魂境層級的浩瀚煞氣,宛如黑雲般朝着前方衝騰過去。
無聲無息間,金國大軍陣前的兩百名盾士連同所有的拒馬、鐵釘陣等事物被那黑色煞氣徹底淹沒,下一刻,這些人與物盡數湮滅,唯有士兵們的精血被保留下來,化爲絲絲縷縷流淌過來,沒入到九千零一人的體內。
原先那股黑煞就已經澎湃浩蕩,此刻又吞吸了兩百名精銳士兵的血氣,使得煞氣威能又增數分,不等騎軍靠近,那磅礴的煞氣已經翻騰席捲,又將數百名金兵身軀崩碎湮滅,吞吸了他們全部的精血。
下一刻,暗夜龍騎化爲一股暗影奔襲而至,餘下的金國弓手還沒來得及放箭,當先數十人已經被洶涌暗影徹底淹沒,霎時血浪翻騰,殘肢四飛,暗夜龍騎馬蹄所至,根本沒人能夠阻擋分毫,盡數被斬殺撞飛,踏成肉泥。
就在暗夜龍騎將此處千餘金兵盡數斬殺的時候,姚若愚忽然臉色一變,只是不等他張口,九千騎軍所踏地面猛然炸開,無數火光從地底暴起,轟隆隆地無數爆炸中,近乎有七千的暗夜龍騎被火光和煙塵籠罩。
不過沒等那一連串爆炸徹底消散,一股磅礴的煞氣陡然衝騰而起,隨即凌空一卷就勢落下,便將所有的爆炸全部壓入地底,這時可以看見,先前被爆炸波及的七千餘名騎兵僅僅是鎧甲表面有一些燻黑,竟然沒有一人被炸死甚至是受傷。
操控着煞氣緩緩渡入頭頂黑龍體內,姚若愚眼神銳利地掃視一圈,方纔喃喃道:“好狠的心腸,以這千餘金兵爲誘惑,剛剛那批**的威力,若不是有煞氣加持,恐怕還真的會被炸死數千人,媽的,你最好祈禱其他人那兒沒事,否則……”
咬了咬牙,姚若愚一揮手,率領暗夜龍騎再度動身,朝着宮城方向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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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前。
“宋軍勢大,陽谷軍、猛虎軍、橫山軍、龍家軍聲勢浩大,兵馬大元帥和天地人三位大將軍不得不將兵力都調至那兒,再加上西遼那兒蠢蠢欲動,如今的金國已經沒有其他兵力能增援四川了,敢問大統領以爲然否?”
凝視着堂下立着的紫衣青年,完顏狂濤眼角微微抽搐,半晌後方才冷笑道:“所以呢?你自陝西千里迢迢過來,難不成就是爲了來嘲笑本統領如今的處境?就算是有太子殿下庇護,難道你以爲本統領當真不敢殺你?”
察覺到對方的殺意,丁言志談笑自若,頷首道:“丁某此來自然不是爲了嘲笑,而是因太子殿下的囑託,前來爲狂濤大統領獻策的。”
微微皺眉,完顏狂濤狐疑道:“太子殿下?”
知曉對方疑惑,丁言志含笑道:“雖然大人是第四王爺的黨羽,但是怎麼說呢,未來太子殿下登基爲帝,普天之下皆是他的臣子,四川也將是他的領土,所以太子殿下自然不願看到四川拱手讓給文邦。”
“那你有何計策?”完顏狂濤心頭思緒變化,半晌後才問道。
“如今文邦和舊遼餘孽看着軍勢浩大,其實不然,白狼會那些舊遼勢力連民衆在內不過二十餘萬人,成都城牆高堅,白狼會又要佔據北部各城,只能夠派遣三四萬的步卒,且他們之中最強者不過六境的耶律羽肩,只消大統領出手,便能將之擋下。”
“而文邦這兒,雖然他們一路攻城略地,看似摧枯拉朽,但是實際上觀看他們這些戰績,其中大半都是暗夜龍騎完成的,也正是有這支騎軍在前擋住了所有風險,其他六營才能安然支撐至今。”
見完顏狂濤輕輕頷首,丁言志微笑道:“倘若說白狼會之核心在於耶律羽肩,那麼文藝軍之核心便是姚若愚,只要能解決了這位文王,暗夜龍騎羣龍無首,沒人駕馭的狼羣又和羊羣何異?至於其他六營,也就那三部西楚雷騎有些威脅,但是隻要有狂濤鐵騎在,又何必擔憂?”
“哼!我會不知道姚若愚是文藝軍的核心嗎?”完顏狂濤冷哼了一聲,不屑道,“只是此子來歷神秘,說是心間宗的傳人,一身劍術無可匹敵,以往還在三境的時候就能匹敵五境,如今到了五境,只怕已經能和六境爭鋒了。”
“我大金在四川的高手中,也就第四王爺、本統領和李太白能拿下此人,本統領和第四王爺要對付耶律羽肩和席師,這姚若愚有暗夜龍騎在後,得軍勢加持,只怕李太白也拿他不下。”
聽到這兒,丁言志忽然一笑,作揖道:“敢問大人,莫非忘了完顏凌厲長老?”
“完顏凌厲?”完顏狂濤濃眉一皺,沉聲道,“雖然他也是六境,但是不客氣地說一句,他側重各類詭魘奇術,正面交鋒恐怕並非姚若愚的對手。”
“的確如此,然而越是如此,越是讓人難以防備,不是麼?”丁言志自袖中取出一冊卷軸,遞到完顏狂濤的桌案上,微笑道,“此爲這次四川解圍的唯一辦法,還望大統領謹慎考慮。”
看了眼卷軸,完顏狂濤皺眉道:“這是什麼?”
丁言志笑了笑,神色間多了幾分詭異:“先前不是說了,化解此次四川之圍的唯一辦法。”
“唯一辦法?”凝視卷軸,完顏狂濤冷然道,“耶律羽肩有本統領對付,唯一的麻煩就是姚若愚,如你先前所說,殺了此人,文藝軍不戰而敗,那麼這卷軸裡面就是殺姚若愚的辦法?”
“正是。”丁言志含笑道。
凝視着那冊卷軸,完顏狂濤眉頭緊縮,心中思忖着丁言志有何計謀,而堂下那紫衣青年卻是一副安然淡定的模樣,看的完顏狂濤眼角又是連續數次跳動。
良久過後,完顏狂濤終究是想不出丁言志能有什麼詭計,便伸手拿起卷軸,手一抖將之展開,默默看了起來。
不過頃刻,他的瞳孔已經陡然收縮,隨即將卷軸一摔,怒喝道:“好大的膽子!你這是想要讓我完顏狂濤、不,是想要讓第四王爺在四川人心盡失不成?誅心!你簡直膽大包天!”話音未落,他體內殺意已經轟然爆發,宛如汪洋般浩瀚磅礴的殺意霎時充斥堂內。
身處於這股龐大壓力內,丁言志神色也多了幾分不自然,只是他脣角仍然掛着幾分微笑,慢條斯理地拱手一禮,輕笑道:“敢問大統領現在,可還有其他辦法誅殺姚若愚?”
“不殺姚若愚,文藝軍不敗,文藝軍不敗,則舊遼餘孽不退,如果大人還有其他辦法,那算是丁某多管閒事,不過若是沒有法子,敢問大統領又有什麼理由,拒絕丁某的主意?”
手腕微微顫動,完顏狂濤虎目怒視,卻在對方的言語下根本說不出話,因爲他很清楚,丁言志此刻所言皆是事實。
現在成都中的兵力,就算加上他邀約來的甘孜和西夏勢力,也至多不過十萬,文藝軍和白狼會加起來,兵力也是差不多,再加上文藝軍這邊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縱然完顏狂濤這位沙場老將,也沒有把握能守住成都。
只是若以丁言志的辦法進行,固然能擊敗文藝軍和白狼會,但是完顏狂濤和第四王府就將在四川乃至大金中人心盡失,縱然他貴爲六境宗帥,也很可能會受到波及連累。
良久過後,完顏狂濤面目猙獰地看着丁言志,嘶聲慘笑道:“久聞丁先生計謀無雙,預測人心,無一有錯,以往的確是完顏狂濤輕視先生了,此法一成,非但文邦敗退,第四王府也將徹底失去與太子殿下爭奪皇位的資格,好計謀,好計謀。”
面對着完顏狂濤的頹然慘笑,丁言志仍是那副溫和謙卑的資格,只是唯有完顏狂濤才能看出來,此人內心的猙獰和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