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驛館往東,越過七條街道,就是神侯府所在的位置。
作爲和神龍監齊名的緝兇機構,神侯府主要活動的範圍在江湖中,抓捕的也都是罪大惡極的大寇,所以雖然在朝廷中名聲不旺,但是在民間,神侯府幾乎能與刑部尚書相媲美。
就在姚若愚步入驛館的時候,神侯府正堂內,名傳華夏的四大名捕正恭敬地站成一排,四人對面的主座上正坐有一名白衣男子,看他相貌,赫然是先前擊碎千斤鐵閘闖入神龍監的那儒雅男子。
端着茶盞,儒雅男子頷首笑道:“已經救出來了。”
四大名捕之首的盛崖餘是一名三十出頭的年輕女子,只是她似乎雙腿殘疾,坐在一張輪椅上,聞言後微微沉吟,道:“神龍監此次對文王出手,看來他們已經偏向秦相了。”
曾和姚若愚有過交手的冷凌棄冷笑了聲,不屑道:“我早知如此。”
見主座那儒雅男子看來,冷凌棄不得不低下頭,低聲道:“師父,陳監主雖然是您的好友,但是恕徒兒直言,此人早年受過秦相大恩,投靠過去是必然的。”
“你都能看出來,爲師會看不出來麼?”儒雅男子淡淡一笑,搖頭道,“只是雖然早知道會這樣,但是真的知道後,卻還是有些無奈呢。”
衆所周知,四大名捕的師父是神侯府主人諸葛正我,那麼既然冷凌棄稱呼儒雅男子爲師父,此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安坐在主座上的諸葛正我默然擡頭,明明劍門驛館和神龍監相距遙遠,但是他竟然能夠將姚若愚隨意在兩地間瞬間挪移,而且他剛剛明明還在神龍監,但是聽先前所言,他似乎從未從神侯府離開過。
武者抵達七境後,武道會升華爲域境,如早先譚文軍與姚若愚說的,領域是個人規則的具現化,也是將個人力量規模化的一種體現。
而域境之上,則是朝境,意喻王朝境界,是將領域再次昇華,藉助八境的力量,擴張並真實化爲一個與現實世界重疊的位面。
這個位面並不會真的存在,平日都會隱藏在虛空中,但是當八境帝尊級強者運轉朝境武道,那麼此位面也會從虛空中分離,具現於現實世界。
這也是八境會被稱爲帝尊級的原因所在,只要抵達八境並感悟到朝境武道,那麼此人就如王朝中的帝尊一般,執掌所有人的生殺大權。
剛剛諸葛正我瞬間自三地之間的穿越,更是隨意挪移他人,這手本領,赫然就是朝境武者才能夠施展出來的。
原來大宋除了三位異姓王,竟然還有一位八境,也難怪能夠雄視華夏,成爲四國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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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若愚回到驛館的時候,鄒布衣、吳雪、範迪飛、黎歡、白俊儒等人正在大堂內商討如何救出他。
侯靜茹是最先看見姚若愚回來的,小姑娘本來滿肚子擔心,此刻不禁喜笑顏開,起身迎了過去,喜道:“妖哥,你回來了?”
衆人聞言轉頭,見他真的回來了,俱是大喜,紛紛圍攏過來。
“妖哥,那楊永信沒爲難你吧?”範迪飛速度最快,第二個躥到他身前,張口就問。
姚若愚笑了笑,搖頭道:“爲難了,可惜他水平不夠,沒爲難成。”
白俊儒快步過來,這名對宋朝素來抱有好感的老者難得怒髮衝冠,沉聲道:“王爺,這神龍監欺人太甚,我大文乃是宋朝附庸國,於情於理,神龍監都無權抓您回去,老臣已經寫好奏摺,明日就去禮部抗議!”
“抗議?”吳雪眨眨眼睛,臉上浮起幾分鄙夷,吐槽道,“真的是每個國家的外交都這樣嗎?抗議!抗議!也就會抗議了!”
姚若愚吃了一驚,趕緊捂住她的嘴巴,皺眉道:“敢吐槽這個,想被和諧啊?這樣你以後就沒有出場的機會了!”
吳雪聞言大驚,趕緊捂住嘴巴,警惕地看向四周。
黎歡抱着劍靠過來,哼聲道:“妖哥你被人抓去了,有些人卻一點都不着急,還不許我們過去救人。”
姚若愚微微一愣,鄒布衣挪步過來,低聲給他解釋起來。
原來衆人回來後知道姚若愚被抓走,頓時羣情激奮,其中吳雪和黎歡主張要帶人殺過去強行救人,雖然鄒布衣和白俊儒一再反對,但是架不住尹褚等天策軍士的支持,若不是最後崔巧心以武力鎮壓衆人,說不定剛剛黎歡等人已經殺上神龍監了。
姚若愚是知道神龍監監主是一位七境的,頓時他就一陣後怕,要是黎歡等人真的過去了,且不說一位監主,單單是侯春雨,就足夠對付他們了。
吐了口濁氣,姚若愚肅然道:“好了,我既然回來了,此事暫且放下,神龍監以後也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
鄒布衣聞言微微皺眉,似是想到什麼,卻沒說話,倒是吳雪和黎歡兩女還有些不滿,被姚若愚哄了半天,纔算是消氣。
好不容易等到衆人散去,姚若愚也回到二樓,卻沒立刻回房間,而是來到了崔巧心的房間外,正要敲門,早已經感知到他過來的崔巧心已經從內打開了房門。
對視的瞬間,姚若愚微微失神,隨即頷首道:“之前謝謝了,沒讓小瘋子他們過去。”
崔巧心默默頷首,淡然道:“不客氣。”
面對這位冰山仙子,姚若愚縱然巧舌善辯,竟然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磕磕巴巴地客套了兩句,然後逃也似地跑回了自己房間。
不出他所料,完顏芙嬋和完顏刺宋已經離開,桌上放着一封信,姚若愚拆開一看,信中詳細記載了暗部大大小小人員的名單,顯然是完顏芙嬋擔心鶴厲沒有找自己,所以特意留下的,好方便自己在對方不在的時候執掌暗部。
凝視着信紙上那娟秀的字跡,姚若愚心頭莫名一疼,這雖然只是簡單而公式化的一份名單,但是對他而言,能從中感受到佳人對自己的關切。
握緊信紙,姚若愚緩緩嘆息了一聲,他可以感覺到完顏芙嬋已經消氣了,但是對方爲什麼又要離開呢?是完顏刺宋強行要帶她離開的嗎?
這些問題的答案無從知曉,可是對姚若愚來說,卻沒有比此刻更加能夠感受到完顏芙嬋對自己的感情。
“終有一日,我一定會找到你,”望向窗外,姚若愚眼神凝然,喃喃自語,“那個時候,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我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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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神龍監抓走了姚若愚,諸葛正我出手救了他?”
負手站在窗臺邊,一襲黑袍滿身王者氣派的宋梟喃喃輕笑,屋內還站着三人,其中兩人正是當年救過姚若愚的閆陽輝和晉力,他們兩人都是面色恭敬地立在桌旁。
至於那第三人,是一名姿色上佳的年輕女子,她穿着一襲錦袍,毫無粉飾的臉蛋俏麗無雙,如墨的秀髮以一支朱釵束起,她雖然和前兩人一樣站着,卻沒有躬身肅立,而是捧着一本名冊靜靜閱讀。
走神了片刻,宋梟回過身,他臉上依然戴着那張修羅面具,除了梟幫真正核心的數人,根本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看見那女子正捧書靜閱,宋梟眸中劃過幾分溫和,淡然道:“吳姑娘,如何?”
那女子聞言擡起頭,淺笑道:“不錯。”
“僅是不錯?”宋梟啞然失笑,好似男子被心儀女子蔑視後不服氣,抗聲道,“我梟幫雄踞華夏,光是掌控的城池就有十三座,真的算起來,足以與大宋任意一位路經略使相當,卻還僅算是不錯?”
女子淡然一笑,合起名冊,緩緩道:“空有寶山,卻不能以寶生寶,等若坐吃山空,梟幫所掌十三座城池的確每座都是富饒至今的大型城池,可是就我看來,梟幫並未將這十三座城池完美地聯結起來。”
宋梟含笑不語,女子見狀則繼續道:“若是能將梟幫上下整體聯結起來,不出一年,整體規模至少能擴大一倍,宋公子信否?”
“姑娘才名響徹西北,宋某豈會不信,”宋梟笑了笑,思索了下,忽然伸手摸向自己的面具,閆陽輝始終沉默,此刻忽地咳嗽了聲,有些告誡地看了眼宋梟。
宋梟見狀動作一頓,隨後放下手,道:“我欲拜姑娘爲我梟幫首席軍師,可否?”
“故所願也,不敢請爾。”女子頷首行禮,淡然道。
看她的樣子,似乎沒把雄踞華夏東南地下世界的梟幫首席軍師放在眼裡,頓時晉力眼中就浮起幾分怒意,城府較深的閆陽輝則不動聲色。
三人舉止都被宋梟收在眼中,心中思忖,他口中則淡淡道:“我欲和大文結盟,姑娘覺得如何?”
女子霍然擡頭,緊緊盯了眼宋梟,良久後才頷首道:“非常好。”
宋梟訝異,失笑道:“我還以爲姑娘會勸阻呢。”
搖了搖頭,女子淡然道:“大文崛起不過數年,已然稱雄西蜀而割據一方,只是明面固然鼎盛,但是暗地裡卻有根基不足,太容易動搖之隱患,梟幫有足夠的資源,卻無法浮於明面動用,既然如此,和大文這種勢力聯合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宋梟默然半晌,道:“那你呢?”
女子這才少有地頓住了話語,良久後才淡淡一笑:“滅門之仇,此生絕不會忘,但是既然入了梟幫爲首席軍師,就需以梟幫利益爲重,還望幫主日後無需繼續這般試探。”
宋梟哈哈一笑,滿眼敬佩。
女子低首,重新翻開名冊,半束髮絲垂落,遮住了她透出幾分恨意的眸光。
這位梟幫新任首席軍師,赫然是大金四絕色之一,以兵棋之道名震西北,滿門被宋凱屠戮的金國女名士,吳媛!
誰人會想到,自蘭州出走以後,吳媛竟然會一路南下,自西北趕赴宋朝內腹,並和宋梟結識。
前不久,吳媛以兵棋推演四國國戰,近乎將四國大大小小各處戰事都完美地於棋盤中體現出來,這纔有了今日宋梟欲拜軍事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