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愚是被許烜熔強行撞開門,才得知三甲名單已經公佈了的。
那日和趙天驕交手後,姚若愚收穫頗豐,回來後立刻入關感悟靈武合一,只是這短短數日自然沒能有太多的參悟,也就是稍稍體會了趙天驕所創的靈武合一,遠不到將兩者融合的程度。
被許烜熔拖出了密室,姚若愚匆匆整理好着裝,和宋凱、許烜熔、鄒布衣等人一起離開了縣衙,登上車駕往移通學院而去。
此次百家講壇進入了最終階段,對文邦來說意義重大,是故姚若愚等人也都不敢大意,除了他們幾人個個身穿華服,天策軍、暗夜龍騎也分爲數波,坐鎮在城中各處,連鴛鴦軍和陷陣軍都已經埋伏到了城外。
車隊一路前行,姚若愚透過窗簾,看見街上人潮擁擠,都是往內城趕去,若不是他們走的是馬道,估計早就堵得寸步難行了。
饒是如此,當車駕來到學院門口的時候,也不得不被擁擠的人潮堵在門口,直至姚山帶人出來分出道路,他們才進入內城,下車換步行,來到了博士樓。
這時候,博士樓外已經搭起了一座高臺,上面放置有十二個席位,分爲儒、法、縱橫三家學派。
高臺四周都是觀衆區,除了姚若愚等人專有的座位,其餘席位都是參賽的各大學派所有,剩餘的觀衆自然只能站着圍觀。
他們到的時候,博士樓外已經來了不少人,其中兵家、雜家、名家等學派已經到了,正在席位中交流,看見姚若愚等人到來,他們趕緊起身迎接。
相比於儒、道、兵、法等還在各朝中有一定地位,名家、雜家、農家等學派早已經沒落,若非這次百家講壇,可能民間許多人都已經忘記了當年還有過這些學派。
所以雖然沒能晉級三甲,但是這些學派的士子無一不對文邦心懷感激,縱然大部分人因爲出身而不能投靠文邦,也並不影響他們表現自己的感謝。
爲了此次盛會,姚若愚特意穿着華服,紫金冠,黑色蟒袍,腰間環有一條寶金鑲玉腰帶,再加上這四年來他培養出的高位者氣勢,此刻初一現身,王者氣度盡顯無疑。
面對這些各家學派的精英,姚若愚也表現出了十足的尊敬,一一抱拳招呼,他雖不是八面玲瓏的人,但是好在有鄒布衣和許烜熔在,也讓衆人感受到了文邦對他們的尊敬,自然賓主盡歡。
半個時辰後,博士樓外已經人滿爲患,儒家、道家、兵家、法家等各家名士,以及慕名而來的各大勢力,將移通學院中央這一塊區域堵得是水泄不通。
此時,姚若愚正和永川縣令倪鼎聊着去年大文攻伐川蜀時候的龍門鎮一役。
這位永川縣令就是姚若愚的同門好友倪嬋的父親,別看女兒只曉得蠻力,她這位父親卻是飽讀詩書的文士,此人出身兵家,極擅軍略,可惜永川不臨邊境,常年接觸不到戰事。
有了倪嬋這一層關係,倪鼎和姚若愚自然沒有太多隔閡,閒聊數語後,就說起了龍門鎮一戰的具體情況。
當聽姚若愚說是以抽調地下水令得地面塌陷,淹殺金國數十萬大軍的時候,倪鼎不禁撫掌感嘆:“都說文王殿下只擅劍走偏鋒的偏激計謀,可是就倪某看來,所謂劍走偏鋒,無非就是將種種變化盡數納於心頭,比陽謀陰謀之流,更顯本事。”
姚若愚啞然失笑,搖頭道:“倪大人客氣了,本王計謀多是賭博,賭贏了就大賺特賺,賭輸了就滿盤皆輸,只不過運氣不錯,出道至今都沒賭輸過。”
倪鼎笑了笑,語氣複雜地笑道:“殿下說的極是,想必這一次,殿下也不會輸,是吧?”
聽出他意有所指,姚若愚微微皺眉,隨即失笑道:“當然。”
二人正在說笑,遠處人羣內忽地一陣騷動,旋即就分出一條道路,從中走出數十人,爲首的赫然是今科狀元李越舟。
雖然以前多次聽別人提起過李越舟,但是姚若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孔聖傳人。
儒家聖賢無數,留下傳承自然也是無數,可是其中最爲珍貴的,無疑就是儒家始祖孔聖的傳承,李越舟年紀輕輕卻身懷孔聖傳承,近乎集儒家千餘年浩然正氣大成於一身,方一現身,那股溫和沖淡的氣質就讓無數人如沐春風。
瞧見儒家衆人現身,姚若愚心頭沉吟了下,站起身來,看着儒門衆人一路走到他身前。
下一刻,站在人羣首位的李越舟和姚若愚對視了一眼,二人眼中似有風暴醞釀,卻在即將爆發的前一刻各自收斂氣機,相視一笑。
李越舟輕輕拱手,輕聲笑道:“都說王爺的毀滅劍道能破滅天下萬物,可是今日一見,似乎不只是毀滅那麼簡單啊!”
“客氣客氣,別人不也說李兄集儒家千年浩然正氣之大成,”姚若愚頓了頓,忽地一笑,“現在一看,果然是名不虛傳,只怕若干年後,儒家定然以李兄爲首啊!”
李越舟眼神微微凝然,身後陸秀夫、韓均耀等人也都是面色微微複雜,倒是其他儒士沒聽出姚若愚的意思,個個面露得意,顯然是覺得姚若愚忌憚李越舟威勢,刻意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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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姚若愚剛剛一個照面竟然就出言挑撥,李越舟心中憋鬱的同時,也是微微着惱,淡然道:“當日嚴州城一事,殿下可是以爲無人知曉?”
姚若愚微一皺眉,疑惑道:“什麼嚴州城一事?”
見他故作茫然,李越舟心頭冷笑,淡然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嚴州城之事,殿下行事狡詐,毀人前程,絕非正道之舉。”
姚若愚笑了笑,也懶得和他糾纏,一指旁邊儒家席位,淡然道:“那邊是儒家的座位,請。”
沒想到姚若愚比傳言中城府更深,明明自己都說破了還能面不改色,李越舟笑容微斂,隨後頷首作揖,率着儒家衆人到那兒坐下。
又是等了一會兒,眼見時辰將至,姚若愚朝宋凱輕輕頷首,後者見狀一攬長袍,邁步登上高臺,環顧嘈雜的會場,兩手擡起虛按數下,示意衆人保持安靜。
清了清喉嚨,宋凱沉聲道:“春秋之際,諸子百家羣英涌現,論辯遊說,坐而論道,可稱之爲盛世,然而春秋以降,我華夏不復百家爭雄之盛況,民智受限,言論難開,此乃大衰之景象!”
不理會儒家衆人臉色難看,宋凱繼續說道:“思想在碰撞中才會迸發火焰,閉門造車出門不合轍,坐而論道方能創造輝煌,我大文深感百家凋零之況,特舉辦此百家講壇,爲天下有識之士創造一個展現自身學說和才華的舞臺。”
活動背景和順帶的廣告做完以後,宋凱深吸一口氣,肅然道:“如今華夏四國割據,兵事、政事、民事、商事、農事,各國各有優劣上下,是故今日大比之題目就是‘改革’!”
“改當今臃腫而腐敗之制度,革天下貪官污吏之貪念!”
“這次百家講壇,可謂羣英薈萃,華章連篇,其中又以儒、法、縱橫三家爲最,按照大比規則,此三甲晉級爲今日論辯辯手,每家各出四人,同臺論辯,此番大比不分名次,只望三家能盡抒己見,不藏私,不遮掩,以誠而論,以真爲辯。”
隨着宋凱發言結束,場下立時掌聲如雷,除了儒家衆人臉色鐵青外,其餘各家無一不是興奮非常。
“好賊子!不分勝負,還有何等論辯的必要?”韓均耀皺起眉頭,低聲喝道。
魏錦繡卻是輕輕搖頭,淡然道:“此言差矣,此次百家講壇,我儒家首當其衝,所以更要述揚我儒家教義,讓諸子百家心服口服,讓蒼生百姓盡知我儒家爲人。”
對於宋凱宣佈此回合不設名次,法家、縱橫家兩家代表都是沒什麼反應。
儒家經過千年積累,早已經在民間根深蒂固,豈是區區一次百家講壇能夠動搖的,所以他們最初就沒有對奪冠抱有多少希望。
而在儒家、法家、縱橫家三家代表逐一登上高臺,各自入席後,宋凱也來到高臺中央,敲響了銅鑼,正要開口宣佈開始,臉色陡然一變。
不獨是他,博士樓四周的衆人裡,姚若愚、許烜熔、鄒布衣等但凡有五境以上修爲的人,俱是扭頭看向東面,其中又以文邦各人神色最爲憤怒。
就在他們的張望中,接連數道洶涌煞氣轟然捲起,帶着不可一世的張狂桀驁,悍然衝向移通城。
這是……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