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刺宋現身的時候,正在說笑打鬧的衆人根本沒有留意到他,唯有姚若愚敏銳地發覺不對,一轉頭瞥見居然是完顏刺宋,嚇的全身靈力猛然燃起,無數劍道法則一一浮現於周身,迅速搭建起那座虛擬陣法的框架。
眼見着他就要將這座陣法完成,只聽得完顏刺宋一聲哂笑,毫無任何波動的,姚若愚周身靈陣轟然炸開,他整個人更是悶哼一聲,狼狽地後退數步。
“混賬!”張子強正滿臉苦笑着被鄒菲菲和李淑婷夾在當中,冷不丁瞧見有人行刺,不覺勃然大怒,血眸驟然鮮紅起來,弒神斧魂加持在盤古斧上,悍然劈向完顏刺宋。
“唔?”發覺盤古斧上能夠撕裂虛空的鋒銳,完顏刺宋頗爲訝異地挑了挑眉毛,屈指往前一彈,一片陰影如潮汐般捲起,將張子強連同身旁兩女一併淹沒。
盤古斧的斧刃太過鋒利,哪怕是完顏刺宋身爲七境強者也不願隨意接觸,所以直接以影之大道將張子強、鄒菲菲、李淑婷三人封印在陰影中,免得一不小心被那斧刃劈中。
從完顏刺宋出現,到先後擊潰姚若愚、張子強,也不過三四個彈指的時間,李懿霖、吳雪等玩的興起的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唯有楊仁杰、項蓓蓓、黎歡、宋凱等少數人發覺不對。
哐啷一聲,楊仁杰一把掀翻桌子,紫雷刀在狂霆刀魂的加持下化爲一道霹靂直劈出去,項蓓蓓、黎歡兩人各自祭起武器,緊隨着楊仁杰撲上去。
瞧見三人逼近,完顏刺宋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連續三個彈指擊出,將三人胸膛上盡數炸出一個血洞,直接把楊仁杰、項蓓蓓、黎歡三人擊飛出去。
嘩啦啦,就在三人敗退的時候,洶涌澎湃的冥河死水忽然淹沒了整座庭院,宋凱縮在袖中的雙手屈指結印,祭起一條條蒼白色的鎖鏈,從那浩蕩的冥水中拉扯出一尊散發着狂暴氣勢的身影。
剛剛離開冥水,化爲傀儡的完顏第四陡然睜開眼睛,喉中吐出一聲如猛虎的怒吼,隨即掙開身周鎖鏈,咆哮着撲向完顏刺宋。
“完顏第四?”
瞧見完顏第四,饒是完顏刺宋之肆意灑脫,也不禁嚇了一跳,隨即他就發覺不對,哂笑着屈指一彈,操縱着大片黏稠如泥漿的陰影,將怒吼不絕的完顏第四整個人淹沒在裡面。
“敢把七境煉製爲傀儡,你們文邦果然是膽大的很。”完顏刺宋輕笑着,身影驟然暗淡,穿過衆人爭先恐後發出的攻擊,一步掠至姚若愚身前,一掌按向他的肩膀。
姚若愚哪敢硬接此人的攻擊,靈力流轉如江水奔騰,周身陡然炸出陣陣雷鳴,以劍氣雷音之法向後急速退去。
可是他退得快,完顏刺宋追的更快,不過眨眼功夫,姚若愚就覺肩膀一沉,隨着完顏刺宋一掌按住自己的肩膀,影之大道衍生出的重重陰影不斷侵入自己身體,將身周每一絲陰影全部聚攏起來,瘋狂纏繞着他的身體,將他的靈力、魂念、氣勢,甚至是意識都不斷地封閉起來。
感應到不妙,姚若愚咬破舌尖,拼命默唸《冰心訣》的心法,想要藉此保留一分靈智, 同時已經參悟出來的滅、戮、災三門大道也全力發動,拼命想要抵擋完顏刺宋的影之大道。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處,完顏刺宋身爲錦繡武榜的第五名,可以說是八境以下華夏最強的前五人,一手影之大道早已經運用到了極致,任憑姚若愚如何抵擋,那無數陰影依然堅定不移地沒入他全身皮膚,化爲一重重的黑色紋路,封閉了他所有的知覺。
左手提着完顏芙嬋的完顏刺宋嘿嘿一笑,右手一把抓住姚若愚,身形驟然炸爲無數陰影沖天而起,眨眼功夫,已經藉助茫茫夜色遠遁千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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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州城。
城北一處偏僻的巷子裡,有一座寂靜清幽的小宅子,宅子的主人平日早出晚歸,很少和旁邊的鄰居碰面,時候久了,左鄰右舍也就知道這戶人家只有一對父子,父親寡言少語,兒子因爲年輕還算活潑,偶爾跟他們見過幾次。
半年前,這戶人家的兒子忽然消失不見,說是南下去了碌曲,也不知道去幹嘛,半年多都沒有回來過一次。
直至前幾天,陸續有數十名衣着華美,明顯身份不凡的權貴來到這戶人家,從他們的隨從那兒,這條巷子的居民們才知道,原來這家相處了十餘年卻沒怎麼熟悉的鄰居,居然是皇宮八萬駐軍的大統帥。
自那以後,無數閒着沒事兒做的老頭老太每天都會溜達到這兒,找機會跟那些權貴的下屬閒聊,於是乎,這家人家的身份在這羣老人的抽絲剝繭下,才逐漸呈現出來。
那名大統帥名叫馮縱漢,是漢人,早年好像還是宋朝一名等級不低的武將,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地來了蘭州,還擔任了皇宮駐軍的大統帥。
他的兒子半年前南下,其實是去當了碌曲城的城主,只是前不久南面文邦賊子進攻,這位馮家的小兒郎力戰不降,最終戰死碌曲城。
入夜。
隨着前來拜祭、交好的權貴一一離開,宅子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寂靜清冷,馮縱漢坐在一張老木板凳上,一手拎着酒壺,默默看着盛放有馮克文屍首的金絲檀木棺材。
屋外,身形魁梧的譚文軍懸浮於半空中,默默俯瞰着下方,雖然被屋頂隔絕了視線,但是他似乎能夠透過屋頂看到裡面。
當望見馮縱漢默默提起酒罈飲酒的時候,譚文軍眼角微微抽搐,無奈嘆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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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刺宋的影流秘術顯然已經到了巔峰境界,哪怕是提着姚若愚和完顏芙嬋二人,他的速度仍是快的驚人,從禮縣離開後遁入陰影一路向北,不過半柱香功夫,居然已經穿過五百餘里,來到了蘭州城東部的一處廢墟前。
這處廢墟明顯已經荒廢多年,到處都是坍塌的殿宇和折斷後傾斜下來的白玉石材質柱子,茂密的雜草遍佈於整座廢墟的每個角落,透着蕭條與衰敗的氣息。
站在廢墟前,完顏刺宋雖然神色肅穆而立,但是眼中透出的卻是無比的興奮與期待,彷彿是站立致意的儀式,良久後,他才提着二人化爲一團陰影沒入廢墟。
輕車熟路一般,完顏刺宋所化陰影接連繞過數座殿宇,很快來到了一座明顯體積比其他殿宇要高大巍峨數倍的大殿前。
唰地一聲,完顏刺宋從陰影中化回人形,提着姚若愚和完顏芙嬋快步走入大殿,身後陰影宛如有靈魂的活物,無聲無息地朝着四周蔓延開去,沿着殿宇牆壁、支柱、地板、天花板、水槽上密密麻麻如妖魔鬼怪的花紋浮雕,快速覆蓋了整座殿宇。
將姚若愚和完顏芙嬋扔在地上,完顏刺宋隨手解開了他們身上的禁制,然後快步來到大殿上方一尊通體如陰影凝聚,散發着無盡幽寂氣息的王座上坐下,笑容玩味地俯瞰着正在漸漸甦醒的二人。
隨着影之大道的效果消失,正在苦苦支撐的姚若愚驟然一陣輕鬆,連眼睛都還沒睜開,他已經拔出鎮仙劍一躍而起,劍魄如龍一聲厲嘯,化爲無邊狂潮直斬完顏刺宋。
嘁了一聲,完顏刺宋屈指一彈,漫天劍光驟然崩碎,姚若愚更是虎口一顫,鎮仙劍竟然被完顏刺宋一擊打的脫手飛出。
“好好坐下!”完顏刺宋翹起二郎腿,微笑着看向臉色鐵青的姚若愚,擡起左手打了個響指,霎時遍佈大殿的陰影中忽然竄出兩條鎖鏈般的陰影,將他整個人牢牢捆住。
“小芙嬋,你也起來吧,”看着完顏芙嬋眼神冷冽地爬起來,完顏刺宋嘻嘻一笑,“你的影流秘術可是我傳給你的,小芙嬋,想對我動手,可要想好下場哦。”
“嬋兒!”瞧見完顏芙嬋身軀微顫似要動手,姚若愚急忙喝了一聲,頓時完顏芙嬋嬌軀一顫,緩緩回過頭。
前生多少次的擦肩而過,才能換得今生一次回眸?
身處陰影爲你擋下了多少殺手,纔有了此時此刻的這次凝視?
凝視着那如夢中的容顏,姚若愚心頭微微苦澀,喉頭滾了滾,澀聲道:“你瘦了。”
彷彿天塌下來都不會變化的冰顏,在姚若愚的這句話下驟然融化,擡手摘去眼角的點點水光,完顏芙嬋淺笑盈盈:“討厭,說過了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瞧見她那幾分狡黠,幾分憊懶,幾分嫵媚匯成的笑容,姚若愚心頭的壓力也驟然消散,發自內心地笑了笑,頷首道:“蠶寶寶。”
“嗯,”杏眸微彎,完顏芙嬋快步來到他身旁,看了眼那兩條捆住姚若愚腰身的鎖鏈,蹙眉道,“這是皇叔他的大道所化,我破不開。”
牽起她略微冰涼的小手,姚若愚小心翼翼地用雙手合攏握住,微笑道:“沒關係,吾心安處是吾鄉,有你在,哪兒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