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蒙古軍與文藝軍先後離開後,龍武花了五六天時間閉關療傷,總算是恢復到了八九成。
剛剛出關,他就從手下那兒得知了蒙哥等人在襄州城遭到姚若愚單人突襲的消息,初時他還有幾分不屑,但是等得知姚若愚一人大敗蒙哥與丁言志後,不禁駭然色變。
蒙哥的實力比忽必烈還要強,再加上一個手握上古大陣可以匹敵七境的丁言志,龍武自知便是三個自己也未必是對方的敵手,姚若愚能夠獨自一人將之大敗,可想而知其實力已經達到了何等地步。
不過隨後龍武醒悟到此乃收復荊湖北路的契機,當即率領大軍殺往襄樊,打算趁着對方大敗受傷的機會,將之徹底趕出荊湖北路。
不曾想,等烈虹軍抵達襄樊的時候,卻撲了個空。
原來那日姚若愚收服汪良臣後,雖然不曾殺死忽必烈等人,但是迫於其威勢,蒙哥、忽必烈、丁言志等人果斷撤離了襄樊,往東面退去。
龍武沿着蒙古軍撤走的路線一路追趕,結果整整半個月時間,愣是連蒙古人的毛都沒看見一根,沿途的城池都已經落入宋人手中。
他一問才知道,原來蒙古軍差不多屬於被文藝軍一路驅趕過去的,只是城中糧草與錢財卻都被蒙古人給搬空了。
原本荊湖北路各州縣落入蒙古人手上的時候,蒙古人雖然劫掠的厲害,卻也沒有太過分,可是這次大概是知道再難攻打回來,這些蒙古軍將士簡直把扒皮這項技藝發揮到了極致,每家每戶稍微值錢點的東西都被他們掠奪一空。
若不是忌憚後面的黑龍軍,可能蒙哥等人還會順便擄走一批青壯與女子。
暴怒的龍武帶領烈虹軍拼命追趕,只可惜直至他抵達荊湖北路與淮南路的邊境, 只看見了正在原地休息的黑龍軍,蒙哥等人早已經退入了淮南路境內。
“姚若愚!”
遙遙看見姚若愚正和一名白衣女子坐着說話,龍武一時怒火攻心,擡手揚鞭直衝過去。
“站住!”
先前看見烈虹軍到來的時候,黑龍軍外圍巡戒已經在暗自防備,如今看見龍武居然冷不丁衝過來,當即就有兩名暗夜龍騎策馬上來攔在龍武前方。
“滾開!”龍武脾性暴烈,看見這羣雜兵膽敢擋路,頓時怒喝一聲,擡手就要一拳轟出。
就在龍武要一拳轟出之際,遠處正和許烜熔談笑的姚若愚忽然回過頭來,眼神冷淡地望了他一眼。
剎那間,龍武整個人如墜冰窟,滿腔怒焰都於瞬息熄滅。
當姚若愚望向他的一瞬間,龍武心頭陡然涌起一個念頭——若是他敢對這兩名雜兵動手,自己……會死!
猛然驚醒過來的龍武還來不及惱羞成怒,已經被自己本能產生的預感給驚嚇到了。
龍武的實力在七境中不算弱,前些日子還突破到了七境六重,稱得上是七境層次第二梯隊中的頂尖人物。
能夠單憑一個眼神就將他嚇到不敢動手,放眼七境之中,恐怕就是七境圓滿的那幾人都做不到,姚若愚一個區區七境三重的人物,憑什麼能做到?
能夠晉升七境的沒幾個是蠢貨,龍武能夠爬到一品軍侯的位置,除了一身七境層次的武力,智慧也是絕對不缺的,自己能有這份預感,說明姚若愚的實力絕對是遠勝自己,甚至於此人可能已經觸摸到了八境的門檻。
唸到這一點,龍武又是打了個寒顫。
八境?姚若愚這個年紀能晉升七境已經稱得上是史無前例,怎麼可能還能突破到八境?
當然了,姚若愚自然不可能是八境的,之所以能夠單憑一個眼神就驚嚇到龍武,靠的便是終結天道。
天道、大道、道則、術法,這是構成了修行界乃至天地造化的四個層次。
四大層次之間自有差距,尤其是三大天道與五十大道之間更是堪稱天塹。
姚若愚昔日在蘭州城一戰中一人大戰金國數十名七境,靠的就是終結天道,只是當時的他纔剛剛突破七境,對於終結天道的感悟等於才從門外踏過門檻,層次不深,導致了他只能夠單純利用終結天道的吞噬一道。
如今距離蘭州城一戰已經過去了五個多月,姚若愚對於終結天道的感悟愈加深厚,尤其是他以七境界域的角度來感悟終結天道,參悟效率比以往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襄州一戰,姚若愚之所以能夠以七境三重大敗七境圓滿的蒙哥,外加力敵丁言志執掌的誅仙劍陣,就是因爲他已經逐漸能夠將終結天道的種種玄妙融入自身劍道。
如果說七境以前的他對於天道的參悟不過屬於借用其“勢”,那麼如今的他,已經開始能夠借用其“神”了。
然而越是參悟終結天道,姚若愚對自己的根基就越是不滿意,雖然經過多次奇遇,使得他的根基看似穩固,但是從天道的層次來看,他的根基簡直和茅草屋子一樣風吹即倒。
這固然有幾分誇張,但是也是事實,駕馭天道和駕馭大道對根基的要求是截然不同的,以至於如今姚若愚哪怕參悟了不少玄妙,都無法完全融入自身,因爲他無法承受那份負擔。
這卻是岔題了,且說因爲姚若愚的那一記眼神,龍武不得不勒馬止步,看着兩名不過四境的低等武夫擋在面前,龍武氣的面色鐵青,只是礙於姚若愚,只能咬牙道:“文王,你什麼意思?”
“嗯?”姚若愚微微挑眉,詫異道,“龍陽侯這是何意?”
龍武憤然道:“以你的實力,明明可以將蒙哥等人盡數誅殺,爲何放任他們離開我荊湖北路,還一路容忍他們大肆劫掠?”
“哦?誅殺蒙哥等人?”姚若愚饒有興趣地看着龍武,笑道,“蒙哥、忽必烈、丁言志,整整三個七境,本王不過晉升七境才數月,你莫非以爲本王一人能打得過他們三個?”
龍武氣急反笑:“忽必烈被你重傷,蒙哥與丁言志聯手也不敵你,那時文王何等威風,怎麼此刻王爺卻是如此自謙?”
姚若愚細眸一瞪,愕然道:“誰說忽必烈被我重傷?還有我何時與蒙哥、丁言志交過手?龍陽侯,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啊!”
不料姚若愚竟會如此回答,龍武不覺一怔,旋即大怒道:“王爺難道不承認嗎?”
“沒做過的事情本王爲什麼要承認?”攤開手,姚若愚滿臉無辜,“忽必烈與蒙哥俱是七境高階,那丁言志亦是手握軍團級法陣的人物,本王孤身一人,看見他們別說打了,沒望風而逃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敢和他們動手?”
追上黑龍軍前,龍武預想過無數姚若愚可能的回答,但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直接擺出這副死不承認的架勢。
這個時代沒有錄音與攝影,龍武除了看見姚若愚重傷忽必烈外,其他戰事並未親眼目睹,何況即便是他親眼目睹,只要姚若愚死不承認,龍武也奈何他不得。
“哈哈!說得好!說得妙!說的這位兄臺呱呱叫。”
忽然,遙遙傳來一道賤賤的壞笑聲,衆人扭頭望去,就見兩道人影從遠處飛掠而至。
一人面貌俊秀,五官硬朗如刀雕,氣質高冷,黑衣黑褲,另一人則是先前說話的,身形削瘦,腰間繫一根紅帶,眼角微斜,滿臉賤笑,氣質屌絲,赫然是大文城邦天策府的府主,姚若愚的好基友蔡旭東。
龍武正值怒火滿腔,冷不丁又被人嘲諷,不禁勃然大怒,也顧不得思忖來人身份,暴怒道:“哪來的雜碎,滾開!”話音未落,他已經擡手一掌拍出,剎那間天地變色,熊熊烈焰自掌心化龍吐出,直撲正在靠近的蔡旭東。
瞧見龍武竟敢對蔡旭東動手,姚若愚笑容驟然一斂,瞳孔深處還來不及迸現森寒,已經身影一閃挪移至蔡旭東身前,迎着火海一拳擊出。
嘭!好似一盆冰水澆在了剛剛燃起的火堆上般的聲響,原先聲勢浩大近乎遮天蔽日的火海,竟是在姚若愚這一拳下陡然朝內凹陷,不過三個呼吸的時間,漫天火焰已經盡數由內倒卷而回,化爲一道火柱徑直撞在龍武胸膛上。
一聲巨響,龍武胯下戰馬瞬間被火柱化爲飛灰,整個人更是被撞飛出數百丈遠。
“姚若愚!”方纔止住腳步,龍武已經憤然擡頭,右臂擡起五指一抓,本命器炎龍劍當即凝聚而出,體內真氣也以《焚龍大法》運轉而起,化爲洶涌烈焰瀰漫天地。
面對盛怒的龍武,姚若愚卻是顯得雲淡風輕,淡然笑道:“龍武,想死就過來。”
好歹也是七境王侯級的強者,自有其尊嚴,被姚若愚連番挑釁,哪怕心知可能不敵,龍武也顧不得其他,厲嘯一聲後身形拔起,火光炸散間,一身赤紅甲冑的他已經撲至姚若愚身前,一劍擊向他的面門。
劍虹如炎龍!
龍武尚未靠近,他的界域已經自體內蔓延而出,邊緣所及,虛空中的各系靈能都如火油一樣熊熊燃燒而起,哪怕是屬性恰好相反的水系靈能,也是毫無反抗地被一一點燃。
焚!
火之大道以下的七十二類道則之一,龍武當年正是憑此感悟到火之大道,所以他對於火之大道的運用,基本上仍是以焚之道則爲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