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城頭,姬龍長身玉立,身後掛着一把如玉石材質的長弓,應該就是冰峰宗的鎮宗秘寶冰封霜日弓。
凝視着扶劍懸立的姚若愚,姬龍面無表情,只是看向蒙哥,後者扶了扶帽檐,朗笑道:“當日承蒙文王賜教,蒙哥獲益良多,今日可否再請賜教一二?”
看了眼蒙哥,姚若愚眼神銳利如劍,一字一字從牙縫中擠出:“想死,就滾上來。”
此刻他身上的殺意是如此之濃,哪怕蒙哥前些日子大敗後因禍得福晉升到七境九重,面對着姚若愚身上的殺意,竟然也是莫名地氣息一窒。
“哈哈,大哥,既然文王殿下有此雅興,你我兄弟聯手如何?”
已經將龍武壓制到喘不過氣的忽必烈陡然一刀將之逼退,繼而抽刀落下,朗聲笑道。
“好!”蒙哥大笑一聲,腰間戰獅彎刀錚然出鞘,金之界域瞬息瀰漫開來,與同樣展開了絕之界域的忽必烈一前一後夾住了姚若愚。
瞧見他們二人夾擊姚若愚,龍武眼神一陣複雜,隨即鋼牙一咬,提刀就要上來援手。
說起來,那日龍武率軍趕到六安的時候,還曾經和姚若愚鬧過一場。
有楚狂歌在,龍武自然不會忌憚對方,當即將姚若愚放任蒙哥等人一路劫掠荊湖北路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他被姚若愚重傷的事情自然不會提。
不過,當時姚若愚還沒說話,因爲替他說了幾句,張子強居然被靈泉軍冰紋營的羅榮給質疑是不是身在陽谷心在大文,惹得張子強勃然大怒,差點一斧頭砍了羅榮。
之後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畢竟和蒙古大戰在即,姚若愚作爲能夠力壓蒙哥和丁言志的人物,楚狂歌他們當然不會隨意得罪。
要說私心,龍武自然是有的,他還巴不得姚若愚被蒙哥和忽必烈殺掉,只是此時爭奪的廬州乃是大宋疆域,身爲大宋軍侯,他絕不能因爲私心而影響收復廬州的大事。
龍武剛剛臨近戰局,陡然身側一連串破空之聲襲來,光是聽那聲音就曉得其威力何等迅猛,駭得龍武趕緊擰身揮刀,將三枚箭矢盡數擊碎。
瞧見姬龍出手擋住龍武,忽必烈心頭一鬆,繼而全身氣勢大漲,烈焰彎刀立劈而出,絕之大道加持在上,令得刀光愈加鋒利無匹,光是刀光破開的風聲,已經有撕裂金鐵的威能。
“你先走。”低語一聲,姚若愚扶住許烜熔肩膀一推,以影之大道將其憑空挪移出數百丈外,繼而拔劍出鞘,反手一劍削出,霎時間天地俱暗,唯有那一道絢爛至極的劍影將天地一分爲二,將忽必烈的刀光一擊而碎。
“終極狩獵!”
喉中發出一聲似猛獸的怒吼,蒙哥功力驟然攀升,轉眼間已經突破至七境圓滿,雖說礙於七境與八境之間的溝壑無法再寸進半步,但是他的氣勢卻比當初漁州時候要強出了何止數倍。
“文王,可敢接刀!”
一聲暴吼,蒙哥猛然揮刀斬出,霎時萬千金刃閃現而出,憑空聚合爲一道高如山嶽的刀鋒朝着姚若愚碾壓而去。
“震地!”
姚若愚心境空明如水,劍鋒撩起一旋,猛然朝前斜擊而出,身前天地當即扭曲起來,層層疊疊的震盪之力如同潮汐般連綿不絕地激盪出去,瘋狂衝擊在那把鋼鐵刀鋒上。
嘎吱,嘎吱,伴隨着一連串刺耳的嘎吱聲響,鋼鐵刀鋒的表面開始龜裂開來,且速度由緩而疾,初時還是一點點地碎裂,到了後來,直接就是大塊大塊地扭曲崩解,碎散爲無數鐵屑飄飛半路。
“凝!”
看見鋼鐵刀鋒被姚若愚一劍擊碎,蒙哥伸手向前,五指猛然一握,先前飄飛四散的漫天鐵屑陡然間環繞着姚若愚飛旋起來,這些看似都不過塵埃大小,但是在金之大道的加持下,每一粒鐵屑都沉重如山嶽。
密密麻麻數十萬粒鐵屑方纔環繞而起,一股龐大的重力已經憑空壓在姚若愚身上,饒是以他如今的實力,竟然也被那股重力壓得雙腿一軟,一個踉蹌險些壓落到地面。
“絕!”
忽必烈同樣伸手一握,以絕之大道加持着那些鐵屑,使得那股重力愈加沉重,縱然姚若愚體魄已達七境層次,腰身仍是不可避免地一點點彎了下去。
“給本皇子跪下!”怒視姚若愚,蒙哥口中一聲大吼,金之大道運轉至巔峰,連同忽必烈加持而來的絕之大道,要將姚若愚徹底壓到跪下。
“跪?”姚若愚聞言細眸微微眯起,因爲二人攻勢而稍稍停滯的殺意陡然間再度爆發開來。
誰敢讓他跪?
自出道以來,無數次歷經生死,三境搏五境,四境戰六境,六境殺七境,多少次的越階搏殺,都不能讓他跪下,眼下兩個與他同階的傢伙,怎麼竟敢說讓他跪下?
他是誰?他是華夏第一劍首!錦繡潛龍榜第二!
他曾在蘭州城以新晉七境之身,連斬大金數十位七境!
他曾重創忽必烈,力壓蒙哥,硬悍上古劍陣!
問世間,誰敢讓他跪?
宛如承受不住他心中殺意,姚若愚頭頂紫金冠嗡然碎裂,滿頭黑髮漫天紛飛,一顆如黑色太陽的黑洞緩緩從頭頂浮現,同時更伴着一聲激盪天地的龍嘯,一頭身軀縈繞有無盡血霧的妖龍虛影從他身後衝起,以如同君臨天下之勢來到黑洞旁,咆哮不休。
隨着終結劍道與妖龍命格先後激發,姚若愚的氣息瞬間強大起來,原先還是七境三重的他,這一刻竟是一舉來到了七境五重。
同時,當武魂黑洞懸於天穹的剎那,原先完全集中在姚若愚身上的重力竟然莫名地扭曲了起來,三成被扭曲到了其他區域,三成被黑洞吸收,只有餘下的四成依然籠罩在姚若愚身上。
只是……只有四成的重力,還壓得住姚若愚麼?
答案當然是不能!
慢慢挺直腰板,姚若愚身立如劍,凜冽森銳的殺意瀰漫天地,縱然相距數百丈,仍是激得忽必烈和蒙哥各自失色。
屈指一彈劍鋒,蕩起陣陣劍吟,姚若愚看向面色大變的蒙哥,露出一絲獰笑,身影憑空炸散爲無數碎影流瀉飄蕩,一個眨眼的功夫已經於蒙哥身後重新聚合爲形,擡手一劍擊出。
殺意蒸騰如地火噴涌,是爲殺戮龍劍!
感受到身周驟然爆發的磅礴殺意,饒是蒙哥身懷七境圓滿之功力,亦是肝膽俱寒,慌忙回身揮刀橫斬,鏘地一聲,刀劍相撞之際氣勁崩碎四濺,戮之大道與金之大道亦是扭曲在一起,先後具現爲無數炸散開的銳利餘波。
一劍無果,姚若愚一聲狂笑,影之大道加持而下,使得他手中劍影瞬間一分二,二分三,三分萬千,密密麻麻足足數萬道劍影同時傾瀉而出,端的是水潑不入,遮掩天地毫無空隙可言。
身處劍潮之前的蒙哥感受更深,全身寒毛幾乎都被那股撲面而來的狂潮驚得炸立起來,匆忙運轉界域鯨吞起四周的金系靈能,於身前凝結爲一面巨大的鋼盾。
姚若愚竟是全然無視如山鋼盾,連人帶劍往前撞出,只聽得嘭地一聲,整面如山嶽高大的鋼盾只存在了半息時間就轟然爆碎,根本沒有拖延劍勁分毫。
“絕!”卻是見勢不妙的忽必烈遙遙一刀劈來,如匹練般的刀光以大道加持後更鋒利數倍,刀光過處竟是殘留下絲絲縷縷的漆黑裂紋,赫然是將虛空都給切割開來了。
眼角餘光瞥了眼那抹刀光,姚若愚左手揚起一拳轟出,以霧影式分化出一道影分身攔截在刀光前,自己則是繼續仗劍前行,追着蒙哥不放。
“姬龍!”被影分身攔截,忽必烈慌忙怒喝一聲,遠處已經壓制住龍武的姬龍聞言瞥了眼這兒,彎弓搭箭,看似隨意地往蒙哥處猛然射出一箭。
箭光如虹如雷如電如光,仿似一抹冰白流影,瞬間貫穿了數百丈之距的虛空,後發先至地來到姚若愚身前,箭尖所指恰是鎮仙劍的劍尖。
箭矢方纔射入終結劍域內,姚若愚已有感應,雖然不願停手,但是礙於這一箭內蘊含的恐怖力量,只能劍鋒一轉,原先風馳電掣的一劍陡然折轉迎向箭矢。
嘭地一聲,不過尋常精鋼所制的箭矢哪兒擋得住鎮仙劍此等兇兵,瞬間被劍尖擊碎,只是箭矢破碎後卻是從中爆出一股寒霧,若不是姚若愚反應快運轉真元撐起一道防禦罩,只怕已被那寒霧侵入體內。
姚若愚被姬龍一劍阻攔,先前橫勇無敵之勢也被強行打斷,蒙哥劇烈喘息數口,迴轉過氣息後,再次提刀上前,和忽必烈一起殺向姚若愚。
就在他們三人激戰之際,雲端中忽然傳出一聲悶哼,隨即就見一道人影如流星般自高空猛墜而落,而後又有一道人影緊隨而來,破開雲層提槍疾追過去。
“是北鏡侯!”看見那被擊落的人影,楚狂謀面色一變,楚狂歌亦是濃眉一軒,似要上前半步,旋即就彷彿聽見了什麼,眼神冷漠地看了眼廬州城內,默默停住了腳步。
眼見阿里不哥追殺而來,北鏡侯王垚達強行聚攏起被打散的真氣,猛然挺起胸膛提槍刺出,《徵虜秘法》運轉至極限,竟是一副同歸於盡的勢頭。
阿里不哥的境界比王垚達稍高一些,雖然先前將之擊敗,但是自己也消耗不輕,見王垚達擺出與己俱亡的姿態,自然不願涉險,當即身影下墜之勢一頓,任由對方安然落到地面。
方纔落地,王垚達身軀一個搖晃,張嘴噴出一道血霧,隨即神色萎靡地坐倒在地。
沒了王垚達的牽制,空出手的阿里不哥看了眼天空中的戰局,撲向距離自己最近的辛棄疾和土土哈。
辛棄疾本來已經壓制住了土土哈,沒料到阿里不哥突然自後方突襲過來,雖然迅速穩住了陣腳,但是緩過氣的土土哈和阿里不哥聯手之下,他也不再佔據上風,只能夠勉強維持不敗。
至於其餘幾對交手的七境,丁言志與張子強不分伯仲,龍武則在姬龍的箭法下舉步維艱,甚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