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符峰難得休息,因爲前些日子對林秋兒頗有冷落,所以他也專門去了林秋兒的住所,喊上她一起出門逛街。
大概是被冷落多日,林秋兒臉上冷冷淡淡少有笑容,便是去了她以往極爲喜歡的輕紗館,也不見她露出什麼笑意。
自調來夔州後,符峰幾乎日日都在迎戰宋軍,少有休息,今天難得的休息,本想着帶林秋兒約會逛街,不成想一路上此女都是冷着臉,不覺心情愈差,忍了幾條街後終於是忍不住,直接拂袖而去,獨自返回了將軍府。
符峰纔回到將軍府,就有侍從稟報說今天有一位南蠻女子來拜訪,被蠻麗接了進去,兩女這時候正在後院。
蠻麗是南蠻人,有故人來拜訪本來也屬正常,不過如今大文和南蠻之間哪怕不算敵對,也絕對算不得同盟,所以知道有南蠻人登門,符峰心頭也浮起幾分警惕,疾步往後院趕去。
剛剛走入後院,符峰迎面就看見一名身穿五彩蠻服的靚麗女子從中走出。
兩人才打了個照面,那靚麗女子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你就是符將軍吧?”
“你是?”符峰說話間瞅了眼院落裡面,蠻麗正坐在草地上逗着幾隻蝴蝶。
“小女子姓石,石禕睿。”
那女子雖是南蠻人,禮數卻是周到的很,不過她雙腕上各掛了四五條手鍊,每條都串滿了各式各樣的漂亮寶石,乍一看簡直就是個公然炫富的小富婆。
符峰皺了皺眉頭,他隱約記得蠻麗曾經提過此女,好像是南蠻國一個大家族的長女,思忖了下,頷首道:“宋朝近期恐怕會攻打我夔州,若是姑娘沒事,儘量還是留在我府邸裡別外出。”
聽出他言語中的警告意思,那石禕睿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說道:“聽說將軍被調來夔州,明雀他挺不開心,說是會來找你切磋一二。”
“龍明雀?”想到那名實力毫不遜色自己的年輕男子,符峰脣角一撇,不屑道,“手下敗將。”
看見符峰迴來,蠻麗也顧不得繼續逗弄蝴蝶,興沖沖地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嚷嚷着肚子餓了要吃飯。
符峰本來在林秋兒那兒憋了氣,只是看見蠻麗那大咧咧的模樣,滿心鬱氣都是傾瀉一空,當下喊來僕從,讓他們準備飯菜。
三人來到大廳,正在等飯菜上來,林秋兒已經返回了將軍府,看見石禕睿後,她不覺一驚,還以爲是符峰又勾搭了一個南蠻女子,不由心頭怒氣大盛。
與蠻麗說笑了半天,符峰已經沒那麼生氣了,見她回來,便招招手,說道:“回來了,坐吧,等等一起吃飯。”
林秋兒輕咬嘴脣,忽地嫣然一笑:“夫君,剛剛是秋兒不好,惹你生氣了,這樣吧,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幾個菜,怎麼樣?”
符峰聞言一笑,頷首道:“好啊,好久沒吃你做的菜了。”
微微一笑,林秋兒微不可覺地瞥了眼蠻麗和石禕睿,轉身走向後廚。
待得林秋兒離去,石禕睿才似笑非笑地看向符峰:“剛剛那位應該就是符將軍的原配了吧?”
雖說穿越來已經很多年了,不過一夫一妻的觀念終究還沒徹底淡去,符峰一時也有些尷尬,沒好氣地說道:“是的。”
看出他心情不好,石禕睿嘻嘻一笑,也不再說,只是拉着蠻麗聊着天。
沒一會兒,已經有僕從接連端上數盤菜餚,最後則是林秋兒託着一鍋香氣撲鼻的雞湯,蓮步曼妙地走入大廳。
符峰嗅了嗅,大笑道:“蘑菇雞湯?哈哈,好久沒喝到了,這可是秋兒的拿手好菜,蠻麗,石姑娘,你們可得多喝幾口。”
蠻麗已經被那香味逗得滿嘴口水滴答,聞言連連點頭,興奮不已地拿起筷子,大口吃喝了起來。
林秋兒聽見那聲“石姑娘”,不由地一愣,愕然道:“她不是……”
她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符峰沒聽明白,便笑道:“對了,秋兒,給你介紹一下,石姑娘是蠻麗的朋友,專程來找她玩的。”
林秋兒微微一怔,她本以爲石禕睿是符峰最新勾搭的女子,不曾想竟然只是來做客的,想到自己先前由於惱怒而做的事兒,不由地心頭微微慌亂。
只是都到了這種時候,哪怕林秋兒心頭再是惶然也無法回頭,只能強笑了下,爲符峰盛了碗雞湯,還貼心地幫他去掉骨頭,只剩下鮮嫩的雞肉。
符峰見狀嘿嘿一笑,接過碗筷悶頭吃喝起來。
石禕睿卻是沒有動筷子,單手託着腮,饒有興趣地打量着林秋兒。
林秋兒被她看得有些手足無措,訕笑道:“石姑娘怎麼不吃?”
不想石禕睿全然不搭理她的詢問,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忽地感嘆道:“早些時候就聽說符夫人曾經是大金四絕色之一,今日一見,果然是國色天香啊!”
林秋兒愣了愣,輕笑道:“石姑娘過讚了……”
不等她說完,石禕睿已經搖搖頭,輕笑道:“不過符夫人也的確應了漢人的那句話,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吶。”
林秋兒俏臉一白,放在桌下的雙手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符峰聞言卻是勃然大怒,猛地放下碗筷,怒道:“石禕睿,我看你是蠻麗的朋友,才讓你進來,你敢罵我老婆?”
“不光罵她,還要罵你呢,”歪過頭,石禕睿笑嘻嘻地說道,“本來看你在夔州的表現還不錯,沒想到也是個白地將軍,用你們漢人的話該怎麼說來着,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符峰氣急反笑,正欲說話,蠻麗已經放下碗筷,蹙眉道:“石禕睿,我不喜歡你說的這些話。”
無奈地笑了笑,石禕睿攤開手:“合着我裡外不是人了,是吧?”
瞥了眼臉色漸漸平靜下來的林秋兒,石禕睿莞爾道:“是覺得差不多該毒發了,所以有恃無恐,是嗎?”
“毒發?”符峰呆了呆,林秋兒默默擡手捋過耳畔髮絲,輕笑道:“石姑娘是怎麼發現的?”
“在我們南蠻人面前用毒,也太看不起我們南蠻了吧?”石禕睿看了眼滿桌飯菜,失笑道,“讓我聞聞,紅雞水、百足汁、綠尾鉤,嘖嘖,至少摻了十幾樣毒藥,好狠的心啊,你這是想將符將軍徹底毒死啊!”
符峰也明白過來,錯愕地看向林秋兒:“秋兒,你?”
林秋兒半垂着眼瞼,忽地輕輕一笑:“是我下的毒。”
同牀共枕多年的愛人突然給自己下毒,符峰一時心神混亂至極,總算他也久經沙場,迅速凝神屏氣,想要運功逼出毒素。
石禕睿嘆了口氣,單手扶額,只聽符峰悶哼一聲,七竅倏地滲出血來,身軀搖晃着險些癱軟在地。
搖搖頭,石禕睿無奈道:“那十幾種劇毒混合起來,專克武者的真氣,就算你半隻腳跨入七境,也終究沒有徹底昇華,自然也會受到這種劇毒的影響。”
蠻麗本來正想動手,可是聽見石禕睿這番話,不覺一怔,不能動用真氣,她和符峰豈不是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見二人毒發,林秋兒也舍了顧慮,長身而立,咬牙道:“夫君,別怪我心狠,本來秋兒還在猶豫,可是剛剛見了這南蠻女子,以爲你又要新添一門妾侍,一時惱怒纔在飯菜中下毒……”
符峰雖是身中劇毒,卻是氣度不減分毫,勉力撐起身子,沉聲道:“你想要幹什麼?”
“自然是想要殺你啊!”林秋兒微微一笑,柔聲道,“等你死後,白大人他們就會派人來接管軍區,到時候足以鉗制重慶府不敢輕舉妄動。”
“白大人?”符峰心思鬥轉,忽地厲聲道,“白秋雨?”
“不錯!”林秋兒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明日中午,白大人他們將會在第二屆百家講壇上逼迫許相國他們讓出政權,可惜,你是見不到那一幕了。”
“賤人!”符峰心中驚怒交加,擡手就想一拳揮出,可是此時毒素遍佈全身,他拳頭還沒擡起數分,已經無力地軟倒下來。
林秋兒被他揮拳動作嚇了一跳,只是見他無力軟倒,這才冷笑道:“居然還敢打我?果真是個蠢頓貨色,當年若非逼於無奈,我又怎麼會嫁給你這麼個五短身材的醜陋貨色?”
符峰萬萬沒想到本以爲真心相愛的妻子竟然是如此看待自己,一時心中怒火更盛。
冷眼旁觀了半天,石禕睿無奈道:“我說符夫人,你怕不是忘了我吧?”
瞥了她一眼,林秋兒冷笑道:“就算你識破了我的計謀,沒有吃一口,那又怎麼樣?只能算你命不好,偏偏今天來做客。”
脣角一扯,石禕睿訕笑道:“所以我算是被殃及池魚了嗎?”
林秋兒懶得再搭理這個神神叨叨的南蠻女子,朝外面喊了一聲,不過頃刻,就聽見外面傳來陣陣喊殺聲,然而只是一會兒,所有喊殺聲已經盡數消失。
符峰雖然趴在桌上,但是光聽外面的動靜,就知道外面的侍衛都已經被人解決了。
他的這些親衛雖然是精挑細選的軍伍精銳,可是對付五境還湊合,面對真正頂尖的強者時,卻根本不可能阻擋對方半步。
不過片刻,四名女子已經先後步入大廳,就見這四人衣着各異,一女乘坐輪椅,一女腰繫長劍,一女雙手纏有鐵線,一女步伐輕盈,赫然都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
瞧見符峰、蠻麗無力地趴在桌上,卻有一名南蠻女子站在旁邊,那四女都是臉色一凜,拳纏鐵線的女子皺眉道:“怎麼回事,她是誰?”
林秋兒回答道:“她是今天來做客的,南蠻人,不用理會,他們兩個已經中毒了。”
瞥了眼看似人畜無害的石禕睿,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微微蹙眉,淡然道:“略商,你盯着他,凌棄,先殺符峰!”
“哦!”那腳步輕盈的女子笑着點點頭,那腰間佩劍的女子則是拔劍出鞘,眼神冷銳若劍,就勢要出手擊殺符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