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海朗失神的時候,姚若愚已經看向他手中石像,眸光微凝,透出幾分興趣。
先前捱了那一擊時候,姚若愚敏銳地感知到這石像內竟然蘊藏有半步九境級別的力量,好在因爲時間太久,這股神力因爲衰弱到了極致,否則哪怕有兩大天道在身,他也沒法在這一擊下安然無恙。
“半步九境?”眼神一閃,姚若愚擡手虛握,似要憑空拔劍。
見他動作,海朗心頭一跳,喉中一聲壓抑不住的怒吼,抓住石像就勢狠狠往下砸落。
轟地一聲,石像徑直砸在海面上,剎那間,方圓數萬丈的海面爲之震動,磅礴的水系靈能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盡數循着石像沒入海底,不過眨眼功夫,已經有上百條半透明的液態觸手自海底升起,然後狠狠朝着姚若愚抽去。
這些觸手每一條都有數丈之粗,密密麻麻的觸手交織在一起,幾乎將整個海面盡數填滿,狂暴的力量幾乎堪比七境圓滿的全力一擊,駭得遠處楊仁杰、馬雲、汪良臣等人無不變色。
衆人遙遙望去,只見得那無數觸手轟然砸下,交匯之處赫然是仍然虛握於腰間的姚若愚。
眼見漫天觸手遮天蔽日般抽擊下來,姚若愚露出幾分冷冽的笑意,手腕一抖,自虛無處輕輕擡手,霎時間,原先還如海嘯般動盪不休的海面陡然靜止下來,那一條條粗大而蘊含狂暴力量的觸手也都是盡數停滯在了半空。
隨着姚若愚擡手拔起,一縷縷黑白二色交匯而成的劍影自他腰間憑空浮現,宛如是從一口虛無的劍鞘內被拔出的神劍,方纔浮現於世,那無盡威壓已經瀰漫千里,硬生生將融有神力的百餘條觸手禁錮在半空。
鏘!伴着嘹亮而清越的劍吟響徹千里,姚若愚自腰間虛無處終於是拔出了一口黑白兩色交匯而成的劍影,隨後也不理會身軀僵硬的海朗,朝着身下海面輕輕一劍揮出。
無聲無息間,一條條足以擊傷七境中階的觸手逐一碎裂,連同下方數百丈內的海水盡數湮滅爲虛無,只留下空蕩蕩的“海坑”內那尊光芒暗淡的金色石像。
凝視那尊石像,姚若愚意念一動,一抹黑光已經席捲而下,繞着石像輕輕一卷,就將海朗與石像的聯繫盡數抹去,隨後將之捲起收入紫府內。
本命器被人強行剝奪,海朗不禁哇地噴出一口鮮血,原先剛猛的氣勢也是驟然低落下來,略顯狼狽地後退數步,臉色慘白地望向姚若愚。
直至這一刻,他終於感知到了姚若愚那始終收斂的氣機,也明白了眼前這名看似尋常的年輕男子,竟然是一位八境帝尊級的強者!
嘴脣微微蠕動,海朗顫聲道:“你……你是華夏哪位帝尊?”
“大文,姚若愚。”姚若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海朗聞言瞳孔驟然一縮,駭然道:“不可能?你不是才七境麼?怎麼會是八境帝尊?”
“需要你認可麼?”姚若愚冷笑一聲,一翻手散去黑白劍影,眼神玩味地看向他,“剛剛你說,你要帶琉球的兵馬進攻大陸?”
海朗心頭驚懼,訕笑道:“我……我隨口說說……”
姚若愚看着他,忽然問道:“琉球是哪裡的?”
海朗一愣,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旋即他就覺臉頰一痛,竟是被猛然欺近的姚若愚一巴掌扇飛數百丈遠。
緩緩飛向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的海朗,姚若愚慢條斯理地問道:“琉球是哪裡的?”
驚恐之下,海朗急道:“您說哪裡就是哪裡?”
“我說哪裡就是哪裡?”姚若愚微微皺眉,忽地嗤笑道,“你是覺得我在強迫你是吧?”
不等海朗回答,姚若愚又是一巴掌揮出,再次將他扇飛出去,然後又是飛到他身前,冷笑道:“琉球是哪裡的?”
瞧見海朗身軀顫抖,姚若愚有些沒勁,冷冷道:“記住了,琉球是華夏的!”
海朗微微一怔,正要說話,姚若愚已經擡手一點,神念凝聚化爲一根鋼針虛影刺入他的眉心,牢牢插入海朗的心魂。
“帶着你的人滾回琉球,然後把這句話宣揚出去,每天你都要帶着你的人當衆頌念百遍,如果讓我知道你沒有做到,這個禁制會把你的心魂直接粉碎,明白了麼?”
海朗貴爲琉球王,地位尊崇,何時受過這等屈辱,一時目眥欲裂,只是姚若愚身懷兩大天道,其八境神念何等強大,縱然海朗再是不甘憤恨,也是隻能屈辱地低下頭,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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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羊山一戰,元朝高層幾乎全軍覆沒,只是也逃出了一些人,其中羅瑋坤、楊露露、郭佳慧等人因爲運氣好,在誅仙劍陣內逃過一劫。
逃離黃羊山後,他們一番合計,覺得忽必烈、阿里不哥等人已經盡數殞亡,元朝已經不可能抵擋宋朝鐵蹄,於是也沒前往燕京,而是一路南下逃回了河南行省。
他們逃出來的人裡面,除了羅瑋坤、楊露露、郭佳慧、張藝皓四人,還有堯珖等昔日元朝部屬。
他們纔回河南不久,就傳來了燕京陷落的消息,羅瑋坤等人也不敢隨意暴露行跡,只能先行遁入深山。
直至前不久大宋分裂爲南宋北黎,又與文邦宣戰,羅瑋坤聽了堯珖的建議,趁着外界混亂,悄悄收攏了往日部下,然後在南陽一帶佔山爲王。
他們因爲都是漢人出身,並非元人,所以對復興大元其實興趣不大,只是畢竟曾是元朝高層,也不敢投靠宋朝,只能在這兒先行割據,再圖謀下一步計劃。
這一日,羅瑋坤、楊露露等人正在山寨內談論目前華夏的局勢,忽地感應到遠處陣陣靈能波動,他們也不知是否是宋朝派人來圍剿己方,合計過後,由羅瑋坤、楊露露二人趕去查看情況。
他們方纔趕到感應到的那處地方,就見一男一女正遭到三名年輕女子的圍攻。
羅瑋坤看了幾眼,看出那五人都是六境修爲,知曉並非宋朝來人,當下送了口氣:“看來不是來圍剿我們的,走吧。”
楊露露卻是柳眉微蹙,觀看片刻後,突然屈指一彈,將下方五人分開。
此時那五人才察覺到居然有人靠近,俱是心頭一驚,等擡頭看見懸空而立的二人後,更是心頭一沉。
能夠御空飛行的,除了靈師外也只有七境才能做到,這一對男女腳下並未踏有靈器,那麼很顯然就是七境強者。
那五人中,一名手持弓弩的黑甲女子柳眉微皺,抱拳道:“在下北黎神龍監楊琪琳,來此時爲了捉拿大寇,還望兩位前輩能行個方便,莫要插手。”
既然此女是楊琪琳,那麼和她一起的其他兩女,自然就是楊蔚和楊瑰鷹。
而會被她們圍攻的,顯然也是那日逃脫開去的範迪飛和韓藝琦。
與此同時,聽聞楊琪琳自報來歷,羅瑋坤劍眉一挑,飄然落地後,冷笑道:“什麼北黎南宋,不都是那大宋的狗賊麼?”
楊蔚三女聞言心知不妙,顧不得多說,扭頭就往外逃去。
只是有兩位七境在,又豈容她們隨意逃遁,還不等三女逃出百來丈遠,楊露露就是彈出三道氣勁,打在三女膝彎處,直接將她們打得跪倒在地。
見楊露露收拾了楊家三女,羅瑋坤看向範迪飛和韓藝琦,見兩人俱是面色警惕,笑道:“在下羅瑋坤,昔日大元河南行省平章政事,二位既然和大宋有仇,不如先去我們的寨子躲一躲?”
當年攻伐大元的時候,範迪飛和韓藝琦一個五境一個六境,雖然實力都算不俗,但是放在人才濟濟的大文城邦卻是上不得檯面,所以羅瑋坤根本沒認出他們。
聽到對方曾是元朝高層,範迪飛心頭一沉,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笑道:“多謝前輩相救,只是我們還有要事,無法久留,還請見諒。”
看出他們的戒備,羅瑋坤先是一愣,繼而醒悟過來,輕笑道:“聽聞大宋派遣大軍伏擊文藝軍,使得宋文決裂,兩位……應該是大文之人吧?”
見他說破,範迪飛面色一凜,一推韓藝琦,拔出幽螭劍就欲上前阻攔,只是還沒等他衝上前,羅瑋坤只是隨意瞥了他一眼,就有一股龐然巨力壓落,將他們兩人直接壓倒在地。
“我大元滅亡,雖然說是宋朝之爲,但是若非你大文,我也不至於國破家亡,”羅瑋坤冷笑道,“既然今天撞見了,那就一起走吧……嗯?”
羅瑋坤忽地扭頭看向遠處,左肩微動,楊露露已經搖頭道:“走遠了,追不到。”
“好機敏的畜生!”遙望向那消失在天際的獵鷹,羅瑋坤眉頭一皺,肅然道,“看來我們這兒很快就會被宋朝知曉,只能趕緊撤離了。”
楊露露面色冷淡,瞥了眼撲倒在地的楊瑰鷹,忽地一指戳出,噗地一聲,這位英武女子直接被她一指擊斃。
身爲七境強者,楊露露感知敏銳,已經發覺這楊瑰鷹和那隻獵鷹有着某種心靈感應,爲免行蹤被暴露,於是果斷將之擊殺。
瞧見姐妹被殺,暴脾氣的楊蔚頓時怒嘯出聲,只是先前楊露露那一擊將她一身真氣都是擊散了,一時間根本聚不起力氣,只能夠趴在地上嘶聲怒吼。
帶着範迪飛四人,羅瑋坤和楊露露迅速趕回了山寨,郭佳慧等人聽聞已經被宋朝發現,俱是變了臉色,趕緊收拾好東西,放棄寨子往西面撤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