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立在身前的陸颺,姚若愚的目光微有幾分恍惚。
自他接受了詭謀宗的傳承以來,可以說是日夜擔憂,生怕哪一日身份暴露,招惹來殺身之禍。
不過他卻是忘記了一點。
詭謀宗傳承千餘年,的確有無數仇家,但是相對應的,能夠傳承如此久,它的底蘊也絕非尋常勢力所能相比。
當年鬼尊起兵造反,又不是隻靠他一個人就能造反的,他的麾下除了有招攬來的各路英豪,更有詭謀宗千年來暗中的盟友。
只是這些勢力,在當年楚狂歌出兵平叛時候已經陣亡大半,倖存下來的也是東奔西逃,藏在暗中不敢妄動。
而這些倖免於難的勢力之一,便是刺客世家。
當年始皇勢大,有一統華夏之勢,所以燕太子丹秘密派遣刺客荊軻前往刺殺。
可惜功敗垂成,荊軻戰死,燕國也在隨後被秦國吞併。
始皇雄才大略,愛惜刺客世家的人才,並未派人追殺,而是將他們招攬在麾下,悉心培養。
後來秦國滅亡,詭謀宗土崩瓦解,刺客世家等早年由始皇招攬、培養的勢力也紛紛隱入暗處,待機而動。
當年陵哲當衆喊破姚若愚的身份,那時因爲姚若愚各種遮掩,再加上蒙古八十萬鐵騎南下,此事也被暫時遺忘。
直至後來宋文決裂,姚若愚的詭術傳人身份再次被人提起,也正是這時候,一直藏匿在深山中的刺客世家也知曉了此事,由家主陸颺帶領,一行人迅速趕至文邦。
只是當時姚若愚正在東南,陸颺考慮過後,悄悄接觸了許烜熔,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
知悉此事後,許烜熔也是頗爲訝異,不過思慮過後,還是讓陸颺等人暫時隱藏在暗處,以作爲底牌之一。
第二屆百家講壇後,陸颺等人仍是蟄伏在暗處,直至姚若愚返回文邦後,從許烜熔那兒知曉此事,纔派人召來陸颺入宮,親自接見。
這陸颺身爲刺客世家的家主,一身修爲也有七境三重,雖然算不得頂尖,但是其傳承千年之久的刺殺術卻是無比犀利,絲毫不遜色於影流秘術。
待得姚若愚施展詭術,證明了詭術傳人的身份後,陸颺也是依照家族誓言俯身表示臣服。
聽陸颺所說,刺客世家目前共有一百三十八人,除了陸颺這位七境,還有三位六境、十八位五境,餘下的也都是四境和三境,個個都是精通刺殺的好手。
姚若愚本來想要把他們安排到欽查府,可是轉念一想,鶴厲畢竟只有六境,只怕難以降服刺客世家衆人,再者說欽查府終究是以探查情報爲主,與刺客世家的特長不符。
所以考慮過後,姚若愚新設了秘生府,以陸颺爲府主,統轄刺客世家百餘刺客,直屬於文王宮,並與兵部聯合,用於日後與外征戰中的刺殺工作。
處理好刺客世家的事情後,姚若愚正打算去修煉,忽然有侍衛來報,說是神鷹軍統帥任嘉盛剛剛返回成都府,正在文王宮外求見。
自從知曉北黎在燕京設立皇城後,姚若愚對任嘉盛的安危也是極爲擔心,只是天遙路遠,哪怕他是八境,也無法過去探查情況,只能夠暗暗希望對方能夠及時離開。
如今得知任嘉盛安然回來,姚若愚也是大喜,趕緊跑了出去,纔到皇宮門口,就看見黎歡、胡嫺、楊仁杰幾個人正圍着任嘉盛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瞧見姚若愚出來,正摟着任嘉盛肩膀的楊仁杰哈哈笑道:“老妖,你怎麼來的這麼晚?太不把阿布放心上了吧?”
翻了個白眼,姚若愚笑罵道:“剛剛在處理事情,等我處理好了侍衛纔來通傳的。”
說話間,他已經來到任嘉盛身前,仔細打量了他幾眼,確定沒有什麼傷勢,才笑道:“怎麼這麼久纔回來?”
任嘉盛笑了笑,將楚浩、楚惇來抓捕自己的事情簡單說了說,而後笑道:“半路上還碰到蔡哥、飛仔和藝琦……”
“他沒死?!”
姚若愚聞言先是一驚,因爲那日他是清楚看到蔡旭東被楚狂歌擊殺的,怎麼會死而復生的?
就在姚若愚詫異的時候,任嘉盛接着說道:“對了,他們還跟我說,凱哥也沒死,只是好像沒有了身體,只能以魂魄的形式存在。”
“凱凱他也……”聽聞宋凱也還活着,楊仁杰喜極而泣,哈哈笑道,“奶奶個熊,搞了半天他們兩個都還活着,哈哈,太好了!”
“那他們人呢?”黎歡疑惑道。
任嘉盛微微一笑:“他們一回來就走了,說是回家去,還說是什麼不想過來煽情。”
“臥槽!”饒是姚若愚即將稱帝,也忍不住罵了句髒話,“什麼不想煽情,蔡旭東這王八蛋絕壁就是回去見老婆的。”
衆人聞言俱是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知道他們四個人都安然無恙,姚若愚數月來心頭的陰霾也消散了大半,嘆道:“可惜,如果靜茹和尋歡也還活着,那就好了。”
“哎呀!你們那麼想我呀?哈哈!”
突然,伴着一陣得意洋洋的怪笑聲,三道人影自宮門外飄然而至,宮門天策軍的將士雖然第一時間上前阻攔,那三人卻是數個閃爍,就憑空掠過他們,來到了姚若愚等人近前。
一擡手製止了天策軍的進一步行動,姚若愚看向那三人中站在最後的一人,眼中滿是驚喜,不獨是他,楊仁杰、任嘉盛、黎歡、胡嫺等人俱是面露驚喜之色。
此人,赫然是早已經殞命在伐元途中的李懿霖!
瞧見所有人都是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己,李懿霖很是裝逼地扭捏了一下,嘿嘿笑道:“原來你們這麼想我啊,不過除了小瘋子和嫺姐,你們幾個男的就別這麼盯着我了好不好,我可是直男……哎呦我去!”
不等他說完,任嘉盛已經衝了過去,狠狠將他抱住,喜道:“尋歡,你沒死?”
原先還想假模假樣地嘚瑟幾句,可是李懿霖眼角已經莫名浮起了點點淚光,語氣也變得沉重起來:“老子差點就死了,幸好有耶律會長他們救了我。”
與李懿霖結伴而來的二人,赫然是蕭綽、耶律羽肩。
一別數年,耶律羽肩明顯修爲更勝當年,已然穩穩踏入了七境七重,只是蕭綽卻是奇怪地掉落了八境位階,只有六境修爲。
見姚若愚目光中透着幾分疑惑,耶律羽肩握住蕭綽的手,微笑道:“這小子當年看似生機已絕,其實還有一絲生機被獸神環鎖住,只是藏得太深,你們都沒發現,幸好綽兒她同樣修煉有獸神典,才察覺到了異樣。”
談及此事,李懿霖臉上也多了幾分感慨,嘆道:“兩位前輩爲了救我,不惜以金銀狼毫分別融入我的身體和心魂,雖然救了我,但是這兩件寶物也和我性命相連,別人沒法再用,蕭前輩她也……”
瞅了他一眼,蕭綽輕笑道:“大遼已經不在了,曾經的遼人也都已經融入了大文,我還要這金狼毫有什麼用?”
耶律羽肩微微一笑,沉聲道:“這小子現在身懷我大遼的三大鎮國神器,雖然修爲只有六境五重,但是真的打起來,可以和六境圓滿抗衡,你大文即將建國,正是用人之際。”
姚若愚嘆息一聲,抱拳道:“多謝二位,此恩此情,姚某絕不敢忘!”
“若是真的想報答,就好好對待我的族人吧!”蕭綽笑了笑,明媚的臉蛋上不復當年西遼女帝的冷豔倨傲,反而如尋常人家陪着心愛之人的尋常婦人。
姚若愚知曉他們夫婦二人今後不願再捲入華夏的亂潮中,也打消了原先想要挽留的念頭,抱拳道:“今後若有需求,姚某必當赴湯蹈火。”
瞥了他幾眼,蕭綽忍不住壞笑道:“八境強者,赴湯蹈火有用麼?”
姚若愚一囧,正欲乾笑兩聲,耶律羽肩和蕭綽已經大笑着轉身而去,一眨眼已經消失在遠處人羣中。
望着二人離去,姚若愚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看向李懿霖和任嘉盛,笑道:“既然回來,也早點去獸神軍和神鷹軍吧,沒了你們,這些日子他們只能由別人代管。”
“哇!妖哥你是姚扒皮嗎?我們纔回來啊!”李懿霖頓時叫苦不迭,任嘉盛則是微微一笑,抱拳應允下來。
“老妖,還有三天,就是你的登基大典了!”
楊仁杰搓着手掌,滿臉都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到時候怎麼折騰?”
“怎麼折騰是布衣那裡負責的,你問他去,”白了他一眼,姚若愚笑容忽地一斂,現出幾分肅穆,“不過,這一次的登基大典,讓瘋狗他們全部回來吧。”
看向他們,姚若愚眸色凝然,肅然道:“雖然這是我登基大典,也是我們文藝部真正建立一個國家的時刻,這一刻,屬於我們所有文藝部的人。”
聽聞此言,楊仁杰、黎歡、任嘉盛、李懿霖、胡嫺幾人臉上都是浮起了感慨之色。
誰能想到,當年那個區區二級院系轄下的小部門,有一天能夠成爲雄踞川渝的龐大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