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好白秋雨後,姚若愚命人在堂前鋪開地圖,沉聲道:“按照楚家對外的說法,楚軒、楚原會在整頓好兵馬,也就是三日後出發,以合州與重慶的距離,再加上他們均是步兵的特點,他們至少需要十日左右的時間纔會抵達合州。”
“既然如此,暫時不需着急,雷神營與巖虎營先抓緊時間繼續練兵,駱家營的效率可比你們高多了!”先看了眼楊仁杰與符峰,示意二人別說話,隨後姚若愚看向駱鶴,沉聲道,“駱家主,你們駱家畢竟在合州城名望甚高,接下來幾日,還麻煩駱家營鎮守釣魚城,防備宵小在城內趁機作亂。”
駱鶴聞言神色肅然,抱拳道:“還請城主放心,駱某定然誓死鎮守釣魚城,不讓宵小作亂,另外,駱某既然已入城主麾下,駱家主之稱就可止住,今後就請直呼駱某之名即可。”
“駱家主的歲數長我一輪,豈可直呼其名?”微微皺眉,姚若愚沉吟道,“不過既然駱家主執意,那姚某就以駱營將相稱,如何?”
“好。”駱鶴聞言便不再堅持,頷首答應,隨即就重新坐下。
待得駱鶴坐下後,姚若愚看向楊仁杰與符峰,沉聲道:“你們還有七日時間,好好練兵,不求如何成效,至少大戰之時不會潰敗即可。”
楊仁杰有些不滿地擰起眉毛:“老妖你就這麼不看好我和瘋狗?放心啦!我可是以項家軍的練兵之法來練兵的,可惜咱們沒有坐騎,不然我可以給你建立一支騎軍哦!”
“騎軍的話,等擊退這次攻勢再說吧,”莞爾一笑,姚若愚見符峰點頭應承下來,便再看向白秋雨,肅然道,“駱家營負責坐鎮釣魚城,合州城這邊,就需要白家暫時出些力氣,不需你們迎擊宋軍,只需坐鎮合州城,不讓野火盜之流趁勢作亂即可,行吧?”
白秋雨聞言立刻點頭揖首,回答道:“遵命。”
白俊儒不願幫助文藝軍的唯一理由,就是因爲這次來襲的是宋軍,白俊儒身爲大儒,心中的忠君之念自然極深,當然不願抵抗朝廷,但是如果只是負責坐鎮合州城,不讓賊寇作亂,想必此老最後還是會答應的,當然,這也需要白秋雨去請求的。
姚若愚最後看向許烜熔,沒等他說話,許烜熔就微笑道:“我已經命令百合教的教徒分佈在合州城四周,一旦有楚軒等人的蹤跡,就會立刻彙報過來。”
瞧見心中佳人如此有默契,姚若愚不覺心頭微暖,點頭一笑。
瞧見姚若愚將事情處理的井井有條,絲毫不亂,白秋雨眼底不覺劃過一絲黯然,悄悄看了眼許烜熔,隨即出聲道:“城主,可否想過擊退楚家二子後的事情?”
姚若愚聞言一怔,隨即看了眼白秋雨,以及在座的其他人,頓時知曉了他們的心思,笑道:“放心吧!我與許主簿已經商議過此事,我們已有對策,無需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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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姚若愚與許烜熔神色沉着,白秋雨便不再多言,揖首後就重新坐下。
接下來的五日,楊仁杰和符峰二人就一門心思窩在軍營裡練兵,蔣思羽、吳雪、李懿霖、侯靜茹等人雖然有心幫忙,但是四人畢竟修爲不足,也不懂練兵,索性就不管太多,白日跟着操練,晚上就全力藉助丹藥修行。
而宋朝即將出兵攻打合州的消息,也在姚若愚的刻意放縱下在城內流傳起來,不過好在許烜熔早些時候的思想工作做得比較到位,除了少數有些不滿外,大部分人都在斥責朝廷不分忠奸,降罪功臣。
此外,也有部分野火盜的餘孽趁機作亂,結果有白家與駱家分別坐鎮合州與釣魚二城,這次動亂剛剛出現就被強勢鎮壓。
大約是忌憚於宋軍即將來襲的事情,黑狼騎在得知消息後,就迅速撤出了合州城,返回了白狼會的老巢,而桃園幫則是沒有絲毫動靜,但是劉知謀還是將所有人手全部收縮到了自己的老巢中,想來也是在擔憂宋軍來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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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分忠奸,降罪功臣?好手段啊!不過坐鎮城主府數日時間,竟然已經將民心掌握到如此地步,老夫這麼多年裡,從未見過如此手段了得之輩!”
立在白鶴書院的池塘前,白俊儒白眉緊皺,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側的白秋雨。
瞧見父親看向自己,白秋雨頓時訕笑一聲,有些尷尬地看向一側。
看到白秋雨尷尬的模樣,立在一側的黃寬寬、原仁、李德、朱青四人均是暗自發笑,他們都是白俊儒的弟子,也算是白秋雨的師兄師姐,與這名小師弟關係非常好。
微微搖頭,白俊儒嘆息道:“這是這等手段,若是用於合州這一地還可,但是用在全國,卻只是宵小手段,登不得大雅之堂……你回到釣魚城後,需要告誡那位城主,爲人處世,應當堂堂正正,且不可用小人手段。”
白秋雨聞言不覺收斂笑意,沉吟良久後,揖首道:“父親此言,秋雨不敢苟同。”
“哦?”白俊儒白眉一軒,淡淡道,“說來聽聽。”
“自古以來,我儒家之所以鼎盛,無非是我儒家思想符合君主所需,愚民之智,利於君之治國,民智不開,則國土無亂,”見白俊儒神色木然,白秋雨壯着膽子,繼續說道,“然而縱觀歷代,民智未開雖然利於君主治國,卻也容易讓民衆被逆黨利用,順水推舟,禍亂國勢。”
“文藝軍所爲,看似利用民心,裹挾民願,其手段或許不登大雅之堂,卻也極其有效,不過數日時間,已經能夠凝聚一城民心爲己用,其中固然有上任城主太過不堪之故,卻也不能夠抹殺城主、主簿的手段太過高超。”
“哼!城主?主簿?你叫的倒是自然。”微微冷笑,白俊儒冷然道。
白秋雨聞言苦笑一聲,硬着頭皮繼續說道:“正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這些手段或許就現在而言只適用於一城,但是父親如何可知他們就沒有手段可適用於一國?”
神色一凜,白秋雨沉聲道:“這些年,秦相保持朝政,排斥逆己,攻殲忠臣,若不是有三王執掌軍權以牽制,只怕我大宋早已姓了秦……”
“放肆!”白俊儒白眉一凜,怒道,“你好大的膽子?”
心頭一驚,白秋雨當即跪在地上,沉聲道:“自幼時跟隨父親學習儒家道理,秋雨就心頭不解,倘若儒家當真正確,爲何自父親口中所說的,卻是朝政黑暗,爲官相互掩護,大興黨派,所以秋雨才違逆父親意思,執意外出遊歷,就是爲了親眼看看華夏大地,到底如何?”
“這數年下來,秋雨越走越迷茫,我儒家當真無錯?我儒家當真正確?”眼神微微黯然,白秋雨嘆息道,“可爲何這一路走來,清官步履艱難,貪官步步高昇,滿目滿景,都是魚肉百姓……”
強行壓住心頭波瀾,白秋雨沉聲道:“城主與主簿的做法,或許是利用民心,或許是宵小手段,但是隻要有效,只要能夠利於治國,秋雨如何不能追隨左右?”
“王城主在時,雖然有集市納匯錢財,賊寇不敢入城,但是百姓並非富裕,貧苦者依然貧苦,富裕者依然富裕,貧富之距從未拉近,聖人所言的小康之世更未出現……”
聽見白秋雨所言,白俊儒頓時冷笑一聲:“那這些人就能創造出小康之世?我現在只看見盲目募兵,招惹災禍,未有半分治國之法!”
“那是因爲大敵將至,暫時無力治理!”微微咬牙,白秋雨肅然道,“秋雨遊歷華夏,見人無數,唯獨這些人極爲特殊,初次相見,秋雨就隱有所感,直至合州重逢,以及之後的種種事情,秋雨相信這些人就是我所求之人,能夠讓百姓安居樂業,不愁吃喝災禍的人!”
瞧見白秋雨咬死了只是因爲感覺而認定姚若愚等人,白俊儒一時無語,良久後才哼聲道:“恐怕不是他們特殊,而是那位許主簿比較特殊吧!”
臉皮一紅,白秋雨尷尬道:“自然也有幾分因素……”
聽到此處,黃寬寬等人頓時吃吃地笑了起來,不過待得白俊儒冷眼掃過去後,一羣人趕緊謹聲肅立,不敢再笑。
深吸了一口氣,白俊儒淡淡道:“這些話你無需對我說,爲父早已說過,不會加入文藝軍,幫助他們去對抗朝廷。”
白秋雨聞言趕緊回答道:“秋雨不敢求父親幫助文藝軍,只求父親能夠看在百姓無辜的份上,坐鎮合州城,不讓賊寇宵小禍亂城池。”
“放心!有老夫在一日,就不容宵小禍亂合州!”神色一凜,白俊儒沉聲道。
此時,書院外忽然傳來陣陣喧鬧,以及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似乎有着大批人正在外面的街道經過。
聽見外面的動靜,白俊儒白眉一軒,看了眼黃寬寬,後者會意,立刻轉身離開。片刻後,就見他疾步而回,神色間竟然有着幾分駭然,還未靠近,他就已經高聲道:“老師,是雷神營與巖虎營,說是奉城主之命,圍剿城內賊黨。”
“圍剿城內賊黨?”白俊儒的四弟子朱青聞言一怔,疑惑道,“野火盜不是已經被趕走了麼?哪來的賊黨?居然需要出動兩營?”
搖搖頭,黃寬寬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白俊儒,遲疑道:“不是野火盜,是……”
見他神色,白俊儒突然若有所悟,頓時此老瞳孔微縮,喃喃道:“桃園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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