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高峰隘連續失去陣地的情況,位於邕賓公路上,各自陣地從早上到下午也一直遭受到了鬼子軍機的狂轟濫炸。
所到之處,無不大夥瀰漫,火燒連天,如果不是崑崙關山脈大多數是花崗岩結構,恐怕火勢就不會只在局部了。
鬼子的軍機源源不斷的朝着南寧周邊公路狂轟濫炸,只因爲周邊的鬼子援軍一直在向高峰隘所在的地方進攻。
所到之處,無不死傷衆多,橫屍片野,血流成渠……
下午飯點的是,鬼子進攻的攻勢不但沒有減少,站在高處適合狙擊地點休息的楚雲,心情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雖然他記不清楚有些日期相關戰役的故事,透過晚霞,看着源源不斷的朝着他們所在陣地進攻的楚雲,心情非常的不是滋味。
解開用水稻禾苗包的溫和的綠豆肉糉子,翻開抱着糉子的葉子,看着帶着少許綠豆殼的綠豆,聞着五花肉和豆腐乳的芳香,聞着糯米的香味,無不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吃過的糉子。
“楚大哥,你怎麼不吃,這糉子應該跟你們賓陽的差不多?”
胖子大口的吃着糉子,疑惑地看着楚雲問道。
“我今天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吃到類似家鄉風味的糉子,只是想起了死去的孃的味道而已。”
楚雲咬了一口染上糉葉綠色的糉子說道。
“嗚嗚嗚,我也想我爹媽,想丫丫了…”
楚雲卻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卻讓胖子摸着眼淚哭了起來,腦海裡全都是死去的親人的笑臉。
忘記了,他最愛的美食。
“胖子,看你哭的,萬一把鬼子的炮彈哭到這裡來,我們就得跟你去見閻王爺了!”
一起和大黃坐在旁邊的三娃,聽着胖子的哭聲,心酸地喊道。
“你才把鬼子的炮彈引來,我可要好好的活着!”
不知道爲什麼,胖子卻因爲三娃的這句話笑了。
“都別說了,還有那麼多受傷的弟兄,等待你們的救援。”
一直躲在不遠處的盧玉敏,走向他們喊道。
“盧護士,我發現你對我們說話越來越客氣了?”
三娃看着盧玉敏說道。
“這不管你的事情,我先走了!”
盧玉敏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被楚雲拒絕的盧玉敏,現在不知道爲什麼,根本不敢在楚雲的身邊多呆一會。
“楚大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盧護士的事情?”
從龍門港到這裡,一直都關注盧玉敏和楚雲的胖子問道。
“你聽到我說過,她是我對象嗎?她是我媳婦嗎?她只是我的戰友!”
楚雲朝着胖子翻白眼後,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糉子上。
“那是我誤會了?”
胖子問道。
胖子腦海裡還記得在稻田的時候,楚雲抱住盧玉敏的時候的情景。
楚雲只是繼續朝着胖子翻白眼,沒有迴應他的問題。
很清楚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的楚雲,他根本無法給任何一個對他有好感的女生承諾,也無法給任何一個他可能愛上的女生承諾。
也許某一天,他就會突然在某個時候回去,他不屬於這裡,如果他真的是因爲桂南戰役出現在這裡的話。
……
吃飽飯後,楚雲他們繼續投入到在燈光下,記性簡單手術的行列當中。
隨着時間的流逝,天空也漸漸的暗淡下來,直到黑夜籠罩在這片大地上。
當楚雲動完,不知道是第幾臺手術的時候,他們都聽到了轟鳴一般的山炮,炮彈攻擊的聲音。
在黑夜裡還有燃燒彈,爲鬼子的進攻進行掩護,耳邊瞬間響起了更加猛烈的機槍掃射聲音,這讓楚雲心裡異常的不安。
緊接着死亡的尖叫聲,遍佈整個陣地,即使他們的臨時醫療隊,距離陣地有一里左右的距離。
……
在這樣危機的時刻第十六集團軍的韋司令,通過電話聯絡135師、170師和200師兩個團的相關負責人。
在第一時間下達了白主任所下達的命令。
命令他們立刻撤退,讓他們撤退到苟橋圩,馬鞍、陸斡、八塘一帶……
“所有人都儘快完成你們手上的工作,司令部命令我們立刻撤退,運輸隊的車輛已經在山腳下等候你們。
上面只給我們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敵人的進攻方式越來越猛烈,我們的守軍快守不住了。
我希望你們要以大局爲重……”
臨時負責醫療隊的王排長,突然出現在手術帳篷裡面,表情嚴肅地大聲衝着他們所有人喊道。
“排長,我會在十分鐘內結束手術!”
某醫生說道。
“你們先撤退,我會跟上你們的腳步!”
盧護士說道。
“待會手術結束,我也會立刻撤退!”
某醫生說道。
“我會在完成手術後,第一時間出現在山腳下!”
經歷過多次撤退的楚雲,最後一個回答他的問題。
“……”
此時此刻,整個崑崙關邊緣的高峰隘陣地,沒有失守的陣地,無不是火光沖天,所有一線陣地的士兵都沒有退去的跡象。
即使在陣地上,一個一個的死去,依舊有很多將士,很快的補上他們的位置,爲的就是讓最應該撤退的人先撤退。
“楚大哥,這下山的水渠都是血……”
和楚雲最後一個從手術室出來,一人揹着一名傷兵的胖子,透過昏黃的燈光,看着紅色的血水,他不知道爲什麼,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別想那麼多,閉着眼睛你也要跟在師傅的身後下山,在想下去,對你和我,還有大家都沒有好處!
你又不是第一次跟着大部隊撤退了!”
跟在胖子後面,聽着胖子喘息的呼吸聲,感受到他害怕的楚雲,同樣被傷亡情況,弄得觸目驚心的楚雲喊道。
“你們都別說了,在說我都走不動了!”
聽着他們的談話,一直在他們旁邊,跟着一起下山的某黨國士兵,渾身冒着冷汗,揹着傷兵的手一直在顫抖。
一句話,所有人都沉默了,沒有人在敢討論有關害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