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
陽光直往藏珠山上堆,越堆越厚,這陽光如同在西溪河浣洗過一樣通透,明淨,閃耀出寶玉般灼人的光芒。
在西溪河邊,有三個婦女正蹲在溪邊一塊大石頭上搗衣,澎澎澎的捶打聲將一浪一浪的小漣漪逐漸推向河中,有魚兒迎着小浪頭游來,不時在水面擊打出啪啪啪的聲響。
對岸,一隻白鷺悠閒地在岸邊踱着步,它剛從溪中上到岸,邊走邊還在梳理自己漂亮羽毛上的水珠。一隻黃黑相間的雜毛狗悄悄跟過去,白鷺發現了,呼地一下飛起,繞河一圈,在溪中投下一個漂亮的影子,輕輕落在溪中亂石上一篷乾草叢中。
七寶寺高小校園內,一棵棵洋槐樹枝繁葉茂,碧綠得要流汁一般。
趙全英腋下夾一本書,她調皮地用腳去踩散落在地上的光斑,一格,兩格。
陳素清與趙全英並排走,她見趙全英去踩那些光斑,她也去踩,她們就如穿行在光與影的迷宮之中,那些不規則的光斑構成格子一樣的圖形,是那樣迷人,她倆邊跳邊打鬧。課間休息期間,校園裡非常熱鬧,嬉笑聲,打鬥聲有如鍋裡爆炒胡豆子一般。
等幾天我們就要去縣城考試了,到時我們一起去嘉陵江邊玩玩。趙全英對陳素清說。
陳素清正踩得有勁兒,沒聽清趙全英的話。
趙全英說,素清,你聽見我說話沒?你聽清我說話沒?等幾天我們一起去縣城考試,到時一起去嘉陵江邊玩,好不好?
陳素清沒回頭,她說,好呀,我也正有此想法,聽說學校前這條西溪河的水就直流到嘉陵江,你看這西溪河的水多清澈,他們有人說嘉陵江的水比這要渾些,沒有西溪河水清,到時我們一起去看一下到底是不是這樣。
趙全英說,嗯勒,嘉陵江是江得嘛,這西溪河是河得嘛,大江肯定沒有河水水清,大江是由這些河裡的水組成的,你想嘛,那大江的成分自然雜亂了些,沒有河水清正常得很喲。
陳素清說,上次去縣城本來是想去嘉陵江邊玩的,哪知道遊行出了岔子,讓警察把我們逮了,害得我們在南充待了幾天,一個地方都沒去成,這次考試,我們一定要去江邊耍一耍。
趙全英說,嗯,我也想去江邊耍,聽說嘉陵江邊很好玩,去江邊的人也很多,江裡還有很多打魚船在遊弋,他們說順着嘉陵江還能下到重慶,下到武漢,下到上海。重慶、武漢、上海好遠哦,我也好想去的。趙全英有些發呆,彷彿已坐在船上順流而下了。
陳素清沒聽全趙全英的聲音,她擡起頭來,見趙全英呆在那兒,於是自己也有些發呆了。陳素清喃喃說,對,順江而下,能到許多地方的。就是不知道這嘉陵江匯入長江後還要流去哪些地方,那大上海到底有多大呢?
趙全英就是窮盡她所有想像也無法想像出大上海到底有多大,她只聽羅天照老師曾經說,大上海大得很,比海都大,也繁華得很,號稱十里洋場。在趙全英的想像中,大海有多大,她不知道,十里洋場有多洋,她同樣不知道。她沒問羅天照去過沒有,憑她猜測加估計,羅天照老師恐怕也沒去過那些地方,多半也是聽人說的。
陳素清說,全英,等以後革命成功了,我一定要順江而下,到重慶,到武漢,到上海去,到全國去。
趙全英也很興奮,說,我也想。
哦,對了,全英,這次進縣城去參加考試,我想我一定會考個好成績的,因爲這次我複習得很好。陳素清信心滿滿地說。
哈哈哈,肯定的,素清,我相信你。不過,我警告你,我這次也是充分準備的,你要能追上我,我就給你買糖吃。趙全英調皮地說。
陳素清說,全英,你莫高傲,高傲等於自大,自大就成夜郎了。告訴你,這次你可能買糖買定了。哈哈,我就不相信,我一直考不過你。我們這次走着瞧。
說實話,趙全英還是服氣陳素清的,要說陳素清聰明,那肯定還算不上,但要說到勤奮,那趙全英就不得不服了,她們倆總是在相互鼓勵和相互促進中共同進步,從來都不會因爲誰比誰強而產生嫉妒,所以她們才成了無話不說的好閨蜜,從小到現在都是。趙全英說,我時刻準備着。
全縣學生期末考試都將集中到縣中舉行。
七寶寺高小是南充縣老牌辦學之地,學風,校風,教風在全縣數一數二,學生成績也沒落過後,綜合成績都一直名列全縣前茅。
羅天照很重視這次考試,他讓訓育主任何朴樹親自帶隊,做好學生後勤,務必讓學生們安心考試,靜心考試,考出好成績來。
當然,這次考試,羅天照還有一個重要安排,他讓何朴樹通知趙全英、陳素清到他辦公室開一個考前工作會。
何朴樹說,考前工作會怎麼讓學生參加?
羅天照說,這次考試還有一個重要任務需要完成,所以讓趙全英他們也來參加。
何朴樹說,既然重要,怎麼不在古漢墓裡開?
羅天照說,這次因爲有其他學生來參加,所以就不暴露那個秘密地點了,就在我辦公室裡開就行。
那行。何朴樹轉身離開去通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