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青口的路邊,站滿了前來送行的人們。紙錢在空中飛舞,人們默默地注視着那口柏木棺材,有人忍不住的抹着眼睛。
人羣中混雜着游擊隊的戰士,他們一色的短槍,藏在衣服裡面。鬼子兵遠遠地看着送葬的隊伍,端着槍慢慢的跟在後面。
城外青口的崗嶺上,早已挑選好的一塊墓地被挖了一個大洞,張老大正在指揮幾個壯漢在整理墓穴。
擡着棺材的人們慢慢的走到了墓穴前,早有兩個漢子拿過來大板凳放在地上,棺材被穩穩地放在了上面。
有人在墓地周圍做了一些必要的傳統法事,看看時辰已到,就有人吆喝了一聲,棺材又被擡了起來,穩穩地被放進了墓穴裡。上面蓋上紅布,四周撒上些米,就有人開始往墓穴裡填土。
那些鬼子兵遠遠地望着,看到沒有人搗亂才鬆了口氣。他們沒有注意到,那些來送葬的人們都不見了,就連祝大掌櫃他們也很快就離開了墓地,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墳塋。
領頭的鬼子兵嘀咕了一句,揮了揮手準備帶人離開。這時候他看到有三個人正大踏步走來,不禁又警惕起來。
走過來的三個人時候言寶航和兩個戰士,他們慢慢的走到了墳墓前,拿出紙錢點上。言寶航看着墳墓輕聲說了一句,“祝縣長,我們來看你了,今天殺幾個鬼子給你送行!”
他說着把手往懷裡伸去,掏出了盒子炮。那兩個特務連的戰士也同時掏出了短槍,三個人轉身對準鬼子開了幾槍,轉身就跑。
領頭的鬼子小隊長一看氣炸了肺,就這麼一瞬間就有三個鬼子兵被幹掉了,還是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大明大白開槍的。
他怒吼了一聲,帶着鬼子兵就追了上去。言寶航在前面跑,鬼子兵在後面追,一轉眼就跑出了二里多路。
鬼子小隊長氣壞了,前面的人跑得很快,鬼子兵氣喘吁吁的一邊追一邊開槍,就是追不上。這三個傢伙一會兒往左跑,一會兒往右跑,根本就沒辦法瞄準。眼看着言寶航他們跑進了一個山口裡,他指揮鬼子兵也追了進去。他追着追着突然感覺不對,趕緊下令停止追擊準備撤退。
這時候從邊上的土山上站出來一個人,只見他擡手就是一槍,鬼子小隊長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他的頭上多出了一個窟窿,紅白相間的**慢慢地流了出來。
以此同時言寶航他們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四周的高地上站滿了游擊隊的戰士。一百來號人一百來支槍,就是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幾十個鬼子就全部被幹掉了,有的鬼子連一槍都沒來得及開,就倒在了地上。
戰鬥開始的快結束的也快,快得連林飛虎都沒有想到這麼順利。看來鬼子還是大意了,他們對於潛在的對手沒有重視。
“馬上打掃戰場,撤出戰鬥!”他把槍收起來大聲說道。
“是!”言寶航答應了一聲,馬上就行動起來。
此刻的贛城得到消息的鬼子兵出動了,春口暗暗興奮。對手終於咬鉤了,他怎麼能不高興呢?說白了這一個小隊的鬼子兵是他的誘餌,只要槍聲一響,贛城裡準備好的鬼子兵就會立刻出動增援。他有信心用一個小隊的鬼子兵把對手拖住,他的援兵出動最多也就是半個小時就可以到達現場。
然而他失算了,他的對手是林飛虎。在林飛虎縝密的計劃下,他的一個小隊成了入虎口的綿羊,連叫一聲都沒來得及就全部上了西天。
等春口帶着大隊人馬趕到的時候,山口裡只剩下了一具具屍體。更讓他生氣的是這些鬼子兵的一隻耳朵都不見了,鮮活的傷口上血跡還沒有幹呢。
春口氣的哇哇大叫,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馬上帶人往祝愛周的墳墓那裡趕去,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那些鬼子的耳朵整齊的排在墳墓前,鮮血淋漓的那麼刺眼。
“八嘎!”春口仰天大叫,抽出指揮刀砍斷了身邊的一棵小樹。有幾個鬼子兵上前來要去掘祝愛周的墳墓,被春口制止住了。
他下令鬼子兵在附近搜山,可是折騰了半天一無所獲,只好窩着一肚子的火回城去了。
此刻林飛虎他們已經回來了,駐地一片歡聲笑語。這次巧妙的伏擊他們大獲全勝,不僅殺了一個小隊的鬼子給祝愛週報了仇,還繳獲了不少槍支彈藥,可謂是一舉兩得。
這次交手林飛虎完勝,春口只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他咬牙切齒的要報仇,派人四處打探消息。
林飛虎也把偵查員派了出去,他在密切的注視着南部山區的動靜。這次砸在犧牲和李鳳河大隊的避戰有直接關係,他們可以說是間接害死祝愛周的兇手。
李鳳河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原本是準備增援祝愛周的,哪知道被副旅長郭泓志阻攔了。官大一級壓死人,他一個大隊長怎麼能和人家副旅長相比?何況他還知道郭泓志的背景非常的深厚,據傳聞他可是軍統的人呢。
現在祝愛周不幸殉國了,他的很多手下都有怨言,私下裡說他們沒有去增援是個天大的錯誤,對於祝縣長的死要負很大的責任。
這麼大的一頂帽子扣在誰的頭上都不好受,這讓李鳳河鬱悶不已。下面的士兵有微詞,上面郭泓志又死死地壓着他,讓他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偏偏他喝了幾口小酒解解悶,又被郭泓志發現了臭罵了一頓,讓他更加的鬱悶了。
他手下的一個小隊長,也是他本家的一個遠親,看到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就悄悄地過來了。
“大隊長,咱們以後的日子怎麼辦?”那個叫做李旦的小隊長說道。
“怎麼辦?涼拌!”李鳳河瞪着眼說道,“現在祝縣長不在了,人家是咱們的頂頭上司,不聽不行啊!”
看着李鳳河唉聲嘆氣的樣子,李旦詭秘的一笑,“大隊長,你就沒想過另想出路?與其在他的手下受窩囊氣,還不如自立門戶呢!”
“你是想死了還是怎麼的?”李鳳河瞪着眼睛罵道,“這話要是傳到他的耳朵裡,那可是要殺頭的!”
“你又不會去說,這又沒有別的人怕啥?”李旦輕笑道,“在這裡咱們連肚子都吃不飽,這日子怎麼過?”
李鳳河嘆了口氣,“是啊,頓頓稀飯,一泡尿肚子就空了,連放個屁都費勁,真特孃的難受啊!以前咱們在贛城的時候多舒服啊,不說大魚大肉的,起碼說天天混個飽肚子,哪裡像現在這麼狼狽?”
“那你想不想回贛城啊?”李旦小心翼翼的試探着他的口風。
“想啊!怎麼不想?贛城裡多舒服啊,老子做夢都想回去!”他說着長嘆了一聲,“可現在贛城是日本人的天下,咱們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也不一定的,”李旦一邊觀察着李鳳河的臉色一邊說道,“我這次出去打探消息的時候,聽說贛城的鬼子出面找那個祝老頭去了,說什麼要他出來當維持會長,被祝老頭以身體不好拒絕了。”
“他一個賣藥的知道當什麼維持會長?這就是日本人想利用他罷了!”李鳳河不屑的說道。
李旦正要繼續說什麼,外面傳來了郭泓志的吼叫聲。“人呢?這沒事不出去找糧食,都窩在家裡幹嘛?”
話音剛落他就一頭衝了進來,看到李鳳河和李旦在一起更是生氣,“李旦,你不去訓練在這裡幹嘛?還不快出去徵兵去?”
李旦看了一眼李鳳河,忍氣吞聲的出去了。
“郭副旅長,我們現在這點人吃飯都成了問題,再去徵兵拿什麼給人家吃?大家都喝西北風啊?”李鳳河沒好氣的反駁了一句。
“你說什麼?”郭泓志勃然大怒,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黨國培養你們,你就是這樣報國的?像你這樣是要誤事的知道嗎?”
李鳳河也生氣了,“郭副旅長,到底是誰誤事?原來祝縣長在的時候,他把什麼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我們只要服從命令就好了。現在呢,我們就像沒頭的蒼蠅一樣,你說怎麼辦?”
“放肆!”郭泓志怒道,“你要搞清楚現在和誰在說話!我命令你現在就去收攏被打散的兵,完不成任務軍法處置!”
李鳳河只好忍氣吞聲的出去了,他帶着幾個心腹上了馬直溜溜的跑出去二三里路,才從馬上跳下來,氣呼呼的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下來。
李旦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了出來,“大隊長,這日子沒法過了,再這樣下去我的小命遲早就沒了!”
“我的命也剩下半條了!”李鳳河怒氣衝衝的說道,“老子也遲早給他整死了算完事!”
“大隊長,咱不能束手待斃呀!”李旦趁機說道,“咱們手裡有人有槍,隨便換個地方誰敢得罪咱們?何必在他的手下受窩囊氣呢?”
“隨便換個地方?”李鳳河睜大了眼睛,“你小子說得輕巧,這四周到處都是鬼子,咱們能到哪兒去?說不定出了這山命就沒了!”
“啊呀我的大隊長哎,你就不能換個想法?咱非得和日本人作對?咱可以和他們合作呀!”李旦鼓起勇氣說道。
李鳳河騰地站了起來,嚇了李旦一跳。他用手指着李旦大喝道,“你說什麼?你想讓我去當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