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地下特委的同志連夜聯繫到了林飛虎,得知何翠娥已經犧牲後,張俊華立刻把一個精通聯絡的同志送了過來,他們終於和上級還有各部隊取得了聯繫。
“獨立團於x月x日下午突然遭到日軍兩個聯隊的攻擊,團部所在地張寶山遭到日軍轟炸,通訊部主任何翠娥及一百餘名戰士羣衆當場犧牲。駐守在武圩、楊集兩處的戰士也遭到圍攻,我方一共犧牲戰士三百餘名。”
“獨立團所部於夜間向日軍發起反攻,日軍現已在武圩、楊集一線設防,預計於x日白天會發起新一輪的攻擊……”
看完電文老孔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嚇了參謀一大跳。
“團長……”參謀叫了一聲。
“何翠娥,是和我一起從山東過來的同志。”老孔的喉嚨動了一下說道,“當時我們一共來了三個人,吳功全同志已經犧牲了,現在何翠娥同志也犧牲了……”
他在心裡一直把何翠娥當小妹妹看,現在突然得知她犧牲的消息,一時間還難以接受。
“團長,電文上說鬼子有兩個聯隊的兵力,獨立團不是十分的危險?”參謀擔心的說道,“我們要不要馬上向他們靠攏,牽制一下日軍?”
老孔閉着的眼睛突然睜開了,“馬上命令,九團前出安峰山,進逼板浦、錦屏一線。命令七團越過沙河,向海州方向機動!”
“是!”參謀答應了一聲就往外走,走到門口他又站住了,“團長,你一夜沒睡,休息一下吧!”
老孔搖了搖頭,“再把我們的方案向黃司令彙報一下,他現在恐怕剛剛起來!”
……
……
“老孔這個方案不錯!”黃志成看着手上的電文說道,“這次日軍以兩個聯隊的兵力進攻我們一個團,這在以往是非常罕見的。這充分說明林飛虎這個團對日軍的威脅有多大,也說明他的這個團戰鬥力有多強悍。”
韓振端起稀粥喝光抹了一下嘴,“他的一個團能夠在飛機大炮的打擊下還能組織反擊,這種戰鬥力就是在我軍中的主力中也是非常罕見的。這個林飛虎,還真是個人物!”
“什麼叫主力?”黃志成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睛,鏡片後的眼睛閃着光芒,“有些人習慣上把從井岡山走出來的隊伍叫做主力,譬如從陝北東渡黃河的三師六旅。”
“其實在我看來,能不能稱得上主力,不是看這支隊伍的歷史有多悠久,也不是看這支隊伍的主官資歷有多老。我們的隊伍現在已經從最初的兩三萬擴充了兩三倍,這其中不乏很多戰鬥力強悍的部隊。”
“就像這個林飛虎,在我到這裡之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可誰能說他的隊伍不是主力?以區區一個團的兵力,吸引日軍的兩個聯隊攻擊他,試想一下我們有幾支部隊能有這個實力?”
韓振若有所思,他看了黃志成一眼,“司令,你說很對,我們縱隊裡能有這樣實力的部隊真的沒有幾支!”
黃志成站了起來,鏡片後的眼睛閃爍着不一樣的精光,“命令,各部隊嚴密注意各自轄區的日軍動向。這仗一打起來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搞不好其他的部隊也會被捲入進來,我們隨時準備提供必要的支援!”
“是!我這就去傳命令!”韓振答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林飛虎呀林飛虎,昨天日軍就出動了飛機,你能化險爲夷是你的命好。今天他們的飛機肯定還要出動,有沒有那個命就看你的造化了!”黃志成望着窗外喃喃自語道。
……
……
初春的天氣還是很冷,雖然已經快到雨水節氣了,天氣還是乾燥得很。河面上的冰還是厚厚的一層,清晨的野外依舊是一層厚厚的寒霜。
日軍兩個聯隊的兵力經過一夜休整後,在北起雲臺山山腳,南到沂河岸邊近百公里的開闊面上,同時向獨立團的根據地發起了進攻。因爲前一天下午他們已經攻佔了武圩、楊集兩個重要的據點,在通榆路東面已經形成了像“m”一樣的兩個突出部,日軍的兩個大隊就從這兩個突出部開始,採取齊頭並進的方式展開了一字長蛇陣,全線向東逼了過來。
他們每個大隊都配備了兩門野炮,另外輔以重機槍小隊擔任火力支援,輜重小隊尾隨在大隊後面擔任後勤保障。這樣的部署是日軍在進行攻堅戰的標準配置,足以看出吉野浩男對於這一仗的重視。
他被特務連騷擾到了半夜才休息,現在明顯的睡眠不足,眼圈都有點浮腫了。此刻他正和石原太郎兩個坐在汽車上,汽車隨着步兵的腳步緩慢的跟在後面。石原太郎正在打着瞌睡,突然汽車猛地一個剎車,他的腦袋一下子磕到了前面的擋板上,把他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報告大佐閣下,前面的公路已經被八路全部切斷,我們的汽車沒法通行。”鬼子少佐參謀長跑過來大聲彙報說。
“八嘎!工兵的什麼的幹活?這點小事也要來報告?”石原太郎頭被撞疼了正窩着一肚子火沒地方出呢,正好全部撒在了鬼子少佐的身上。
少佐的眼睛望着吉野,他是吉野浩男的嫡系部下,對於石原的話也更就就沒放在心上。
“呦西!就按照石原君的話來辦!後面的輜重小隊也要從這裡通過!”吉野從車上跳了下來,大步走到了前面。
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不禁皺起了眉頭,“嗦嘎,這是什麼味道?”
“大佐閣下……”少佐參謀長無奈的搖了搖頭,吉野浩男已經走到了路上被挖開的地方。
這幫八路也真是有能耐,好好的路面一夜之間就被挖了足有四五尺寬的深溝,不要說是汽車,就是單兵也很難從這麼寬的壕溝上跳過去。最爲可惡的是他們在壕溝邊上澆了糞便,散發着一股讓人噁心的臭味。
“哇!”有潔癖的吉野浩男突然伸手捂住了嘴巴,早上吃的那點東西不受控制地在胃裡翻騰着。他憋了兩下也沒憋住,終於還是吐了出來。這一吐就不可收拾了,吉野把肚子裡的那點食物吐了個乾乾淨淨,直到滿嘴都是苦膽的味道才停住。
“八嘎!八路的太可惡!”他接過少佐遞過來的水漱口罵道,“統統死啦死啦的!”路上的壕溝能攔住汽車,卻攔不住兩條腿的步兵。鬼子兵從路邊的地裡繞了過去,繼續按照計劃向前推進,跟在他們後面的兩門野炮卻是留在了路上。
小張莊,胡云鵬的二營依託莊子構築了兩條防線,
莊裡的百姓昨天有一部分在張寶山捱了炸,剩下的也全部被疏散到海邊去了。現在留在莊子裡的全部是二營的戰士,他們已經從黑牛那裡得到了彈藥的補充,每個人都配備了幾十發子彈,手榴彈也增加了一倍,從兩顆變成了四顆。
黑牛在從兵工廠運回彈藥後,立刻回頭在孔雀溝一帶佈防,那兒是鬼子通往雲門寺的必經之路,只要堵住這條路,鬼子要想靠近兵工廠就得繞上幾十里路。
“同志們,這麼多的子彈和手榴彈,今天可得給老子打出威風來!”胡云鵬站在戰壕裡對戰士們大聲說道,“昨天四營的人在武圩打死了不少鬼子,咱們二營說什麼也不能輸給他們!”
“就是,”一個連長接過話茬說道,“咱們二營什麼時候落後過?這一仗一定要多殺鬼子,把四營比下去!”
“對!”胡云鵬揮舞了一下手裡的大肚匣子,“那個打死的鬼子最多,老子就提拔他做機槍手!你們不都是想抱着機槍嗎,噠噠噠一打一大片,多痛快啊!”
“營長,你把他們都提拔成機槍手,那我幹啥?”機槍手大個子的臉靠在歪把子上,歪着頭問道。
胡云鵬頓了一下,“你還當機槍手啊,咱們這一仗打完又能繳獲到機槍了!”
“對,一會兒老子專門打鬼子的機槍手!”一個戰士笑道,“你們哪個要是跟我搶老子可饒不了他!”
“滾你的去吧!”另一個戰士笑罵道,“就你那點小個子,能抱得動機槍嗎?還是留給老子用好!”
“你說了不算,哪個搶到就是哪個用!”那戰士說道。
“對,一會兒誰繳獲了機槍就歸誰用!胡云鵬大聲說道,“不夠了以後我們繳獲的機會多得是,以後大家人人都有機槍用!”
“營長,他們來了!”一個放哨的戰士跑了過來,對着胡云鵬喊道。
胡云鵬把頭伸出掩體一看,鬼子兵排成隊浩浩蕩蕩的向小張莊過來了。他們在離莊子還有半里路的地方停了下來,把長隊變成了橫隊,幾門迫擊炮從隊伍後面被擡了過來。
“特奶奶的,小鬼子真特孃的狠啊!”胡云鵬吐了一口唾沫,“大家都注意了啊,一會兒都給老子機靈點,注意聽炮彈的落點,記得抱着頭把屁股撅起來啊!千萬不能掛了!”
嘭嘭嘭!
鬼子的迫擊炮口冒出青煙,炮彈呼嘯着向小張莊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