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務營的二十個精銳戰士被抽調了出來,他們清一色的大半新中正式步槍,外加一支二十響短槍和一把鋒利的匕首。
在寂靜的夜晚,這支二十人的小分隊來回穿過了鐵路幾趟,果然沒有發生問題。那些從炮樓上照射出來的探照燈光,即使照到人影也是迅速的調轉到其他方向,好像對於這些隱約的人影沒看到一樣……
在海州城裡,胡偉漢和謝如意又一次的見了面。
“謝大哥,有句話我要告訴你。偶爾從屋檐下經過幾次沒事,走的次數多了難免會引人注意,恐怕不是長遠之計……”
“我會轉達的。另外,林老闆讓我謝謝你,他記得你的友誼!”
“我也有我的難處,徵糧快要開始了,希望不要讓我太過爲難纔好……”
……
……
某個夏日的夜晚,潛伏在沂河岸邊的八路軍小分隊戰士,忍受着蚊蟲叮咬的難受,終於看到了河面上的黑影。
幾條小船掠過水麪靠近了岸邊,幾個身高馬大的短打扮的戰士從小船上跳了下來,搶先一步抓着纜繩把船拴好。一箇中等身材身體微胖帶着墨鏡的中年人從船上健步走了下來。
負責迎接的趙二龍悄聲無息的和對方的負責人交接了一下,帶着這個中年人翻身上馬,沿着鄉間的小路一直向北而去。午夜時分他們到了隱藏在一個村莊的旅部,林飛虎已經在那裡等他們了。
周圍出奇的安靜,那些勞累了一天的鄉親們已經早已進入了夢鄉,莫大的村莊籠罩在黑暗當中。警衛連的戰士們在四周佈下了幾層崗哨,每一個戰士都極其認真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林飛虎見到中年人極其莊重地敬了一個禮,臉色是少見的嚴肅。中年人對着林飛虎點了點頭,跟着他走進了一間早就準備好的屋子。
“林飛虎同志,你的工作坐得很到位嘛,我想我是不是可以趁着黑夜就過了鐵路?”中年人帶着濃重的四川口音說道,顯然對於這個比他年輕個頭高一點的指揮員並不陌生。
“首長,這是我應該做的!”林飛虎恭恭敬敬的答道,“請您在這裡休息一夜,明天晚上安排您過鐵路!”
“要得!”中年人笑着取下了墨鏡,露出了一張略顯疲憊的寬臉。“現在是在你的地盤上,我服從指揮就是了!”
稀粥鹹菜餅子,還有必不可少的辣椒。中年人光溜溜的腦門上冒出一層細細的汗珠,吃完之後就在此休息。
外面,跟着中年人來的幾個貼身護衛查看了周圍的崗哨,確信萬無一失之後,一直緊繃着的臉上才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林旅長,不是我不相信你!實在是事關重大,不由得我不放心。”他試圖解釋道。
“我理解!實際上我比你還緊張!”林飛虎小聲答道,“你們先休息吧!都已經安排好了,明晚過鐵路……”
第二天,中年人一天都沒有露面,在屋子裡待了整整一天。只有路過他屋子外面的人才能聽到,屋子裡有輕微的說話聲,偶爾還夾雜着一聲,“將!這一局你又輸了……”
“首長,這個林飛虎同志不簡單,這裡的根據地很可靠……”隨從戰士說道。
“要得!”中年人一邊擺着象棋一邊點頭道,“真不知道黃志成當初是怎麼想的,這樣的人才就該爭過來……”
夜晚靜悄悄的來臨,有吃完晚飯納涼的鄉親們,看到二三十個短打扮揹着槍的悄聲無息地離開了村子,一直向北邊而去。林飛虎站在村口一直看了很久,直到再也望不見人影纔回屋。
鐵路邊上,一個炮樓裡,僞軍小隊長正在向下屬交代任務。“一個個都給老子精神着點,不是拿了軍餉讓你們一個個睡大覺的……”
“隊長,放心吧!我們辦事你還不放心?”僞軍笑嘻嘻的說道。
炮樓下,僞軍小隊長解開褲帶在那裡撒尿,探照燈晃晃悠悠的照了過來。
“特麼的照什麼照?老子撒泡尿照得眼睛都花了……”小隊長怒罵道。
僞軍士兵嘿嘿一笑,把燈光轉向別處,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照過來。
一隊短打扮揹着槍的身影悄聲無息的過來了,他們把身穿長衫帶着墨鏡的中年人圍在中間,在炮樓不遠的地方越過了鐵路。
一個戰士把一沓票子塞進了小隊長手裡,小隊長一臉的驚喜,感恩戴德地連連點頭。
在炮樓不遠的地方,一直注意着動靜的趙二龍鬆了口氣,他這才發現身後的衣服已經緊貼着身上了……
旅部所在的村莊,一直等到趙二龍回來,確定小分隊已經安全越過鐵路以後,林飛虎才長出一口氣轉身進了屋子。許靈靈正頭戴耳機一臉嚴肅的坐在那裡,接過林飛虎遞過來的茶缸子……
兩天後,山東根據地的消息傳過來了。陳軍長已經安全到達了沂蒙山腹地,參加了華東地區八路軍新四軍軍政委員會的全體會議。
得知這一消息,林飛虎消瘦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知道這次任務終於圓滿完成了。
“旅長,他就是新四軍的陳軍長?”陸小四看看四周無人,終於忍不住把憋了幾天的疑問還是問了出來。
“你小子懂不懂規矩?”林飛虎佯裝怒道,“不該問的別問!”
陸小四吐了一下舌頭笑了,他心裡暗暗思量,老子一個小兵是哪來的好運氣啊,先前在山東見到了那個大名鼎鼎的羅政委,現在又親眼目睹了那個傳奇人物陳軍長。怕是有人當了一輩子的兵也難得見過他們中間的一個,老子偏偏就這麼幸運能見到兩個……
接着是一場規模不大的掃蕩,根據地的鄉親們事先得到消息撤退了,僞軍一部進村搶了一些糧食,出人意料的沒有放火燒了村子的房屋。八路軍一部聞訊追擊,僞軍已經撤退到了通榆路……
又是一個漆黑不見五指的夜晚,趙二龍的小分隊迎回了陳軍長。他們得知這個個子不算高的中年人就是那個在敵後堅持了三年游擊戰爭的名將的時候,眼裡多了一絲敬畏和崇拜……
田野裡的玉米高粱一天一天的長高了,一場暢快淋漓的大雨過後,人們驚訝地發現起先不起眼的青苗已經到了胸口,接着又超過了頭頂……
天氣暖和了青紗帳起來了正是游擊戰的好時候,獨立旅的部隊化整爲零分成了若干個小分隊,在雲臺山南北通榆路東西的廣大區域活動,據點裡的日僞軍要比秋冬季節老實多了,基本上不敢再深入到根據地來找麻煩了……
成功護送陳軍長的經歷,讓林飛虎又一次的得到了嘉獎。只不過這次有點意外,是新四軍和八路軍聯合發出的嘉獎令,這在整個抗戰的歷史上也不多見。
就在陳軍長返回後的沒幾天,一份來自山東的電文把林飛虎招到了山東。帶着貼身警衛的幾個戰士和許靈靈趕到根據地之後,發現在參加會議的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羅政委陳參謀長這兩個老上級是自不必說的,他們一起從鬼子的包圍圈中突圍,可以說已經是共同經歷生死考驗的關係。
孫濟海自然也不必說,林飛虎和他共同協作指揮過青口戰役,還在上次的反掃蕩中有過合作,互相之間雖然不是十分的融洽,倒也算是很客氣。
其他的幾位幹部林飛虎都是第一次見面,互相也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也就是在這時候,林飛虎才得知上級召開這次會議的主要目的。
早在四月份的時候,經過上級的提議,八路軍在山東的魯中地委和魯南地委兩個地方機關被撤銷,合併成立了濱海區地委。緊接着又成立了濱海軍分區,統一指揮濱海區的抗日武裝。
根據抗日形勢的轉變和敵後抗戰的嚴峻性,上級在綜合考量之後,決定優化在魯南濱海一帶的抗日主力部隊,撤銷八路軍一一五師在濱海區的二旅,教導旅和在雲臺山一帶活動的獨立旅,以這幾個旅的主力部隊爲基礎,組建八路軍濱海軍區,歸屬八路軍山東軍區領導。
孫濟海的二旅和教導旅不存在什麼問題,他們本來就是在濱海一帶活動的主力,現在以他們的部隊爲基礎組建新的領導機關沒有任何問題。
這裡面唯一的不確定因素就是林飛虎的獨立旅,現在雖然各部隊都精簡了人數,獨立旅的主力被壓縮成了兩個團又一個營,實際上活動的範圍不僅沒有縮小,反而比原來更大了。
在以雲臺山通榆路爲丁字形的周圍,南面到沂河,北邊到臨洪口,東起黃海之濱,西至安峰山一帶,都是獨立旅的活動範圍。可以說獨立旅的活動範圍非常的重要,轄區內既有像通榆路隴海鐵路鹽河這樣的路上水上通道,也有大大小小連續的獨立的山脈作爲掩護,戰略位置十分的重要。
這次上級開會的目的就是再一次明確濱海軍區的戰鬥活動範圍,並且組建軍區領導機關。上級的眼裡早已有了各個位置的人選,這次會議就是要看看大家的想法和意見,最終組建一個完整的領導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