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在海港的時候,日本鬼子進攻孫家山,我聽說負責防守孫家山的部隊長官就叫做林飛虎。只是不知道這個林飛虎是不是那個林飛虎。”祝永乾想了一下說道,“要真是那個林飛虎的話,那他可是一員猛將。”
“不可能吧?”祝愛周遲疑了一下,“當時負責守衛海港是五十七軍,他們早已經被調往他處,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心裡這樣想着,他還是覺得要仔細詢問一下,要不然心裡不踏實。萬一對面的的人要真是抗日隊伍的人,錯殺了不是可惜?
“你叫言寶航是吧?你能給我說說林飛虎的經歷嗎?”祝愛周看着言寶航淡淡的說道。
言寶航也不傻,他已經猜到了祝愛周的用意,也爲對方的小心謹慎暗暗點贊。如此謹小慎微,看來鬼子要是想收買他也不容易。
“祝縣長,我們大隊長原來是稅警團的連長,稅警團奉命開赴上海前線的時候,接防的第八軍游擊隊一時沒有到位,他就奉命留守海港,監視海上日軍的偵察船。後來他被編入第八軍,第八軍調防後又被編入五十七軍,在孫家山和日軍戰鬥了大半年。”言寶航乾脆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你不是讓我說說大隊長的經歷嗎,那我就從頭告訴你唄。
祝愛周明顯的愣了一下,沒想到林飛虎還有這麼傳奇的經歷啊,他在一年不到的時間就換了三四個單位,那他又是這麼成了游擊隊長的?
“祝縣長,後來海港被鬼子包圍,五十七軍奉命突圍,我們連長奉命留下來打游擊。他想和祝縣長聯合共同抗日,又怕祝縣長被鬼子收買了,就派我來探探情況。”
“原來是這樣!”祝愛周點了點頭,“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游擊隊現在有多少人?你們拿什麼和鬼子戰鬥?”
言寶航一愣,看來這個祝縣長有點兒孤陋寡聞啊,大隊長在雲臺山南已經鬧了個天翻地覆了,他居然不知情?
一想到這兒言寶航就對祝愛周看輕了一些,語氣也顯得有點兒得意,“祝縣長,這些您都不知道?我們游擊隊在善後河伏擊鬼子的汽艇,在老君堂全殲鬼子一個小隊,把張寶山的土匪改編成抗日隊伍,偷襲同興據點,大鬧桃花澗,火燒易澤橋……我們游擊隊乾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們就一點兒都不知道?”
啊?這些事情祝愛周是有所耳聞,知道在雲臺山南部有人把鬼子鬧得寢食難安,可他不清楚是哪一單位。畢竟現在各個地方自發組織的抗日自衛隊很多,隨時隨地的都有可能和鬼子發生衝突。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些事情都是同一支隊伍乾的,更沒想到這支隊伍的指揮官會主動的和他聯繫,想聯合起來共同抗日。
要是這個言寶航所說的都是實情的話,那這支隊伍的戰鬥力太強大了,給鬼子找了這麼多的麻煩,還能生存下來,隊伍的指揮官一定有過人之處。要是能和這樣的隊伍聯合,那對於贛城的百姓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祝愛周思索着,突然響起了什麼。“言連長,你說你是特務連長?那你們游擊隊究竟有多少人啊?”
言寶航嘿嘿笑了一下,“祝縣長,這個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們游擊隊在雲臺山南面現在有四個連在活動,還有幾支十幾人的小隊。跟着我們大隊長到山後來的有三百來人吧,主要是特務連和警衛連加上隊部的人。”
這麼多?光是一個隊部就有三百號人,那整個游擊隊加起來人數不是要有上千人?祝愛周不禁有點兒懷疑,他的保安隊名義上有五個大隊,實際人數加起來也就是一千多人,其中大部分還都是沒有戰鬥經驗的新人,他們只是憑着一腔保衛家鄉的熱血聚到一塊的。
要是游擊隊真的能夠和他聯合,那和鬼子的鬥爭就多了一支援軍,在贛城有危險的時候也可以幫忙一下。想到這兒,祝愛周有一種迫不及待想要見見林飛虎的衝動。他細細一想,又覺得林飛虎對於他不信任,要不然也不會派人來打探消息。
既然人都來了,那就讓他們看看贛城究竟是什麼樣子吧,這樣也好打消林飛虎的顧慮,讓他放心前來。
於是祝愛周就讓祝永乾安排地方,讓言寶航他們幾個飽餐了一頓,好好休息一夜,等天明看看贛城的情況。
一夜無話,第二天言寶航在祝永乾的陪同下,在贛城裡轉了一圈。整個贛城裡老百姓的生活井井有條,商戶都正常開業,大家各司其職各盡其位,一點兒都看不出亂世的樣子。唯一可以看出緊張氣氛的地方,就是城西的學校操場。學生已經停課,操場被保安隊徵用,那些士兵正在裡面訓練,口號喊得震天響。
祝愛周寫了一封親筆信,讓言寶航轉交給林飛虎,歡迎他隨時到贛城共商抗日大計。言寶航回到臨洪口駐地,和林飛虎詳細的說了贛城的情況,也說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看完祝愛周的信,林飛虎大喜過望,他從信裡的話語中感受到了祝愛周的真誠,也感覺到了他的迫切。祝愛周詳細敘述了贛城的情況,介紹了保安隊的規模和城裡百姓的抗日決心。
祝愛周的信裡也可觀的分析了贛城目前面臨的困境,僅僅憑着千餘人的保安隊,想要阻止鬼子對贛城的進攻,那是非常不現實的。在鬼子隨時都有可能進攻贛城的情況下,和游擊隊的聯合顯得特別的重要。
林飛虎馬上召集幹部開會,主要就是政委秦凱歌,兩個連長言寶航和慧能,還有就是胡云鵬和老王。老王雖然現在的職務仍然是大隊部的炊事班長,卻是游擊隊的支部委員。
林飛虎和大家講了一下和祝愛周合作的決定,言寶航也詳細的說了在贛城的所見所聞,大家才放了心。畢竟唐淑紅遇難剛剛過去沒多久,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林飛虎並沒有馬上就動身去贛城,他花了兩天的時間,帶着慧能在臨洪口周圍方圓走了個遍,把這裡的溝溝坎坎都摸了個一清二楚。要想在這兒生存下去,把周圍的環境全部瞭解清楚那是必須的功課。
把地形地貌都搞清楚後,林飛虎分出兩個排單獨駐紮,一個排負責海州方向,一個排負責海港方向,防止有鬼子的小股部隊滲透偷襲。至於面向贛城這一邊,有言寶航的特務連負責,他們不僅要監視鬼子有可能從海上的滲透,還要負責那些新兵的訓練。
一切安排妥當,林飛虎正準備第二天動身去贛城,黑牛那邊派人來了。來送信的人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是那個十五歲的小戰士孔德明。
“怎麼是你?黑牛不會派個老道點的人來?”林飛虎一看到孔德明就皺起了眉頭,“讓一個孩子走這麼遠的路,要是累壞了怎麼辦?”
本來孔德明聽到前半句嚇了一跳,以爲林飛虎是怪罪他爲什麼還在游擊隊裡,聽到後半句又感動了。大隊長多好的人哪,他這是在關心麼下屬呢。
何翠娥給孔德明倒了一杯水,又去炊事班拿了點吃的過來,塞在他的手裡。孔德明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他的確是餓了。
等到孔德明吃飽了,林飛虎才扔掉了手裡菸頭,“小鬼,山那邊有什麼消息?”
“報告大隊長,鳳凰山失火了,王和尚靈官殿裡放火自殺,半邊山都燒沒了。”孔德明趕緊說道。
“怎麼回事?王和尚爲什麼會自殺?”林飛虎疑惑的問道,他搞不懂,一個與世無爭的出家人爲什麼會選擇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聯想到之前鬼子上山找他的消息,林飛虎直覺認爲這事情和鬼子脫不了干係。
“大隊長,是這樣的……”孔德明把手裡的搪瓷缸子放在一邊,擦了下嘴巴說道。
原來就在林飛虎他們離開的第二天,黑牛也回了孔雀溝,臨走前命令孔令軍繼續監視鳳凰山,說鬼子很有可能還要再來,要是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情況,讓他馬上派人去孔雀溝報告。
接到命令後,孔令軍帶着幾個戰士鑽進了山裡,把靈官殿嚴密監視起來。果然不出所料,鬼子又一次的來了,這次來的人不僅僅是一輛三輪摩托了,而是浩浩蕩蕩的一大隊鬼子。兩輛三輪摩托中間夾着一輛鐵殼子炮車,後面還跟着好幾輛大汽車。
孔德明照例的隱藏在樹上,他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從炮車上下來一個身穿黃軍裝的鬼子軍官,這個鬼子軍官個子不高,也就是最多比孔德明高一點點,不過長得是十分的壯實,有點兒肥嘟嘟的感覺。
他的嘴脣上留着一小撮鬍子,帽檐下的綠豆眼閃着精光。孔德明下意識的往回縮了一下腦袋,生怕被鬼子發現。鬼子軍官並沒有發現他,實際上鬼子兵已經在通往靈官殿的山道上一路排開了,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孔德明仔細的看了一下,這個鬼子軍官的衣領兩邊有紅色的排子,上面是兩道金色的橫槓,中間夾着三顆星星。
鬼子軍官整了整軍服的衣領,抓過一把紅色刀穗的指揮刀,邁步向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