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出動之前,祝愛周也在城裡作了動員,他下令把關在監獄裡二百多名的犯人全部放了出來,親自給他們訓話。
“我知道各位都是有罪之身,本應在監獄裡好好的接受管教。可是現在不行了,我想你們已經聽到了日軍的炮聲,他們能就要打過來了,要是城破了你們也難逃一死。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擺在你們面前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條是我發給你們武器,你們跟着我一起打鬼子。如果你們天良未泯,那就和我一起殺敵報國,過去的罪名一概不予追究,有功勞的照樣升遷,當以功臣相論。若是有人不願意上陣殺敵,我也不勉強,現在就可以離開。只是以後不要再做惡事,否則被抓到了定要嚴懲不貸!”
那些犯人正在擔心要是贛城被攻破了怎麼辦,現在聽到祝愛周竟然要把他們放了,一個個感激得淋漓盡致。除了有幾個身體不適不能上戰場的之外,其他的人都表示感謝縣長給他們機會重新做人,願意拿槍打鬼子殺敵報國,哪怕是在戰場上丟了命也在所不惜。
看到這些囚犯都願意打鬼子守城,祝愛周也大爲感動,“諸位,要是你們在戰場上丟了性命,我祝愛周必定爲你們修墓造墳,一律以抗日英烈相待!”
“縣長,您就是我們的恩人,我們以前不知事犯了國法,理應受到懲處。現在小鬼子欺侮到我們門上來了,您給了我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一定要讓這些欺人太甚的狗雜種知道,我們中國人不是好欺侮的!”犯人們紛紛表示道。
祝愛周當即下令給犯人們發槍,把他們編入隊伍,分配到各個連隊。
他的做法遭到了一個人的反對,這個人就是副旅長郭泓志。郭泓志其實是個老牌的特務,他是奉命到這裡來監視祝愛周的,因爲贛城已經成了孤島,有人擔心祝愛週會投敵或是轉變立場,就派他到這裡擔任副旅長,其實是在監視祝愛周的一舉一動。
“祝縣長,你的做法不妥。”郭泓志趾高氣昂的說道,“你的所作所爲和黨國的政策不符,上次和共產黨合作就已經很危險了,現在又把犯人放出來發槍給他們。你這是受到共產黨的影響被洗腦了嗎?”
饒是祝愛周脾氣再好也忍不住了,鬼子攻城的時候這傢伙的影子都看不到,現在出來在這裡搗亂,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郭副旅長,在贛城我是縣長,在守備旅我是旅長,做出什麼決定我自有分寸,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的!”
郭泓志也生氣了,“祝縣長,你這是置黨國大業於不顧,你的思想已經被共產黨同化了,我要向上級報告!”
祝愛周勃然大怒,“什麼特麼的黨不黨的?老子只知道現在誰願意抗日就是好人!國難當頭扯他麼的什麼蛋!”
“好!說得好!”包括那些犯人在內,所有人都鼓起掌來,郭泓志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這邊祝愛周把犯人放了出來擴充了隊伍,一心想堅守贛城,卻不知道這次鬼子做足了準備,他們派出了超過一個大隊又兩個中隊的鬼子兵,在航空兵戰機的支援下,對贛城發起了進攻。
飛機低空掠過贛城上空,底下的人們可以清晰的看到機腹下掛着的炸彈。隨着日軍飛行員獰笑着鬆開電閘,炸彈從天而降落到了城裡。
房屋被炸塌了,大火沖天而起。數不清的老百姓哭喊着從廢墟里跑了出來,在大街上喊叫。祝愛週一邊下令士兵幫忙搶救傷員,一邊緊急命令老百姓疏散。那些之前不願意離開的人們只好流着眼淚,看着燃燒的房屋和死難的親人,忍痛向城西北的山地裡退去。
“三營長,你負責掩護羣衆撤退!其他人守城!”
“是!”大鬍子營長得到命令轉身離去,指揮着戰士們疏導百姓離開。這些老百姓有的推着車子,有的抱着孩子,還有的人牽着牲口,撤退的極其緩慢。整個大街上亂哄哄的,不停地有人在哭喊着。
大鬍子急了,他看到鬼子的飛機又開始俯衝了,急得頭上都快冒火了。
“全體都有,給我打!”
步槍機槍手槍全都開火了,也不管有沒有用,子彈全部射向了天空。鬼子飛行員冷笑了一下,按下了機炮的按鈕。
“快!快躲起來”
大鬍子急得一把扯掉了帽子,對着那些奔逃的老百姓大喊。可他的聲音被飛機的轟鳴聲蓋住了,那些人根本就沒有聽到。
撕裂的肢體掉得到處都是,有些人忍不住在一邊嘔吐起來,女人和孩子嚇得哇哇大哭,整個街道上更亂了。
飛機又俯衝過來,一個孩子哭喊着要媽媽,他的媽媽,一個年輕的女人倒在地上已經沒有了呼吸。大鬍子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抱起孩子就是一滾。地上濺起一片塵土,飛機從頭上飛了過去。
“我幹你姥姥!”一個小戰士衝了上來,把血肉模糊的大鬍子扶了起來。大鬍子的嘴裡不停地往外吐着血沫子,費力的指了一下懷裡,“把他……帶走……”
“營長!營長!”小戰士用力的搖晃着大鬍子的身體,大鬍子的手臂無力的垂了下來,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啊……”小戰士失聲痛哭,那個孩子茫然地站在一邊看着,不知道該怎麼辦。小戰士終於停止了哭泣,他伸手把孩子抱了起來,邁步向城外跑去。
春口這次做足了準備,飛機轟炸之後他就命令鬼子兵開始攻城,在迫擊炮和機槍的掩護下,他們很快就靠近了城區。從廢墟中爬出來的士兵滿臉都是塵土,他們顧不上擦一把臉,馬上就對着鬼子開了槍。
經歷過那場戰鬥的老兵後來回憶,那場戰鬥活下來的守城士兵不超過三百個,其中還有一半是帶傷的。攻城的鬼子同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們死傷的鬼子兵一點兒都不少,光是屍體就拉了幾卡車。
祝愛周是被祝永乾下令強行架走的,他怒吼着對祝永乾發脾氣,大喊着要撤了他的職務。
“叔叔,要是我們能活下來,我順便你怎麼處置!”這是祝永乾的原話。
“兄弟們,我們以前犯了國法,現在祝縣長給了我們贖罪的機會,我們要珍惜啊!”一個已經是小隊長的犯人端着槍喊道。
“打他狗雜種小日本!拼了這條命也要讓小日本知道厲害!”
“打他狗孃養的,老虎不發威他還當是病貓了!”
那些犯人們一邊喊着一邊和鬼子激戰,最後全部犧牲……
在日軍傾盡全力攻城的時候,游擊隊的駐地也遭到了日軍一部的攻擊。在林飛虎他們殺傷了大量鬼子兵,突圍成功之後,得到了贛城已經失陷的消息。
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林飛虎並不覺得意外。他指揮着游擊隊戰士們沿着海邊一路向北,躲開了鬼子的巡邏兵,繞過贛城進入到了西北部的丘陵地帶。
這次遭到鬼子的攻擊,游擊隊損失了五十多名戰士,一個排長犧牲還有一個受了傷。所幸的是大隊部和炮兵連沒有傷亡,林飛虎最爲看重的游擊隊核心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他們進入西北的丘陵之後,林飛虎馬上派人去打聽祝愛周部的下落。他得知祝愛周成功突圍現在正在離他們二十多裡的山裡休整,才放下心來。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在,丟了一座城讓鬼子奪去了又能怎麼樣?鬼子越是這樣遍地開花兵力分散,對於打游擊來說越是有利。一把筷子綁在一塊想要折了它很困難,一根筷子把它折斷就容易得多了。
他仔細的分析了一下,覺得這幫鬼子留在贛城的可能性不大,鬼子多半還是會扶植一個漢奸,充當他們的代言人留守贛城。這麼一大幫子鬼子要是被一座小城留住,那鬼子得再調多少兵力才能夠用?
他下令游擊隊就地休整,一邊派人出去打聽消息,一邊準備在鬼子撤出贛城的時候****一票,報一報贛城失守之仇。至於祝愛周那邊,他沒有過多的去幹涉,畢竟雙方目前還是兩個系統的隊伍,有時候過於密切反而不好。
林飛虎還是失算了,他認爲祝愛周有足夠的能力把隊伍帶好,能夠在山里站穩腳跟。他卻怎麼也沒想到,祝愛周的身邊會有日本人的間諜,她已經下定決心要置祝愛周於死地。
山裡的條件本來就不好,一下子涌進來千餘人,生活物資立刻就出現了短缺。祝愛週一邊下令去四周的地方徵糧,一邊把部分隊伍疏散到別的地方去。大家都窩在一個地方目標太大,後勤保障非常的困難。
他把手下的第二大隊李鳳河部疏散到南部去,讓他在那裡打游擊。副旅長郭泓志現在大家都不待見他,他也跟着李鳳河部南下轉移了。
李鳳河的第二大隊一走,山裡的負擔減輕了不少,祝愛周才稍稍的放下心來。他在清點人數的時候發現,劉蘭花不見了。對於這個女工,祝愛周還是比較信任的,他派人尋找了一番沒有找到,也就放棄了繼續尋找的打算。
也許她是在撤退的時候掉隊了,也許是她不幸遇難了也未可知。他就是沒有想到,劉蘭花會是個日本女人,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大島真子,是一個潛伏在他身邊的日本間諜。